章節字數：2140 更新時間：14-04-10 20:10
“小姐？”
茗兒推開雲水閣的門，見著前廳沒人，便回身將門帶上，徑直往內室去了。
屋裏極是幽靜，隻聞著嫋嫋的白檀香縈繞在屋裏，正如這閣子的名，雲水。是極靜的物象。茗兒是府裏早前的丫頭，原本隻做些端茶倒水的雜活。後來管家告訴她，自今日起不必再侍奉這些，讓她去了雲水閣，伺候初來的三小姐。茗兒心裏本是不願，想著一個外來的小姐，真要論起來當真是連庶出也比不上，相爺性子偏冷，更是不得多少器重，往後日子怕是難過。
可來這侍奉的第一日，正見著這小姐與自家相爺在後亭裏煮茶論詩，一副安然適逸的模樣。茗兒禁不住暗吃了一驚，府裏遍人都曉得，裴容平日都是一心撲在書房裏批閱公文，卻不料今個兒卻騰了空出來陪這素不謀麵的小姐來閑賞院景。茗兒偷眼打量了那蕭姓的小姐，隻見她膚白勝雪，眉目如畫，唇似點朱，一排柔婉嫻淑的端莊模樣。是實實在在傾國的美。
逾後見裴容待她扔是好，尋常人皆比不得，甚至越過了曾小住在相府裏的那幾位嫡親小姐們。後來與之相處，因著那小姐為人謙和，生得又標致，待她也是極不錯。茗兒也便安心跟了這主子。
珠簾輕響，茗兒探進半個腦袋，見了褒姒正倚著窗出神，平常日日跟著的嬌杏也不知哪兒去了。茗兒看了她半會兒，發現褒姒絲毫未察覺她進來。不禁捂著嘴輕笑，轉而放緩了步子，繞到褒姒身旁，突然出了聲：“小姐!想些什麼呢。”
褒姒被這突兀的一聲驚了神，猛然回頭，卻見了一側茗兒笑得正歡，不禁蒙了惱意，嗔她道：“你這丫頭，鬼鬼祟祟的不出聲做什麼。”
“小姐，我可是叫了您兩回了。”茗兒擱下手中的托案，一麵撫平了托案裏錦緞的褶皺，一麵說著：“這是相爺新賞的妝緞，小姐您瞧著好了，我就給小姐去新訂兩身衣裳來，你看怎麼樣？”
褒姒上前略看了兩眼，點頭道：“依你去辦吧，若是有餘下的，便和著我前些日子剩下的並在一塊兒。給你和嬌杏也訂兩身。”頓了頓，又回言：“讓繡娘將往日的花樣改了，描芙蓉杜鵑吧。”
“哎！”茗兒聽得賞物，歡喜應了：“就知道小姐疼我！”
褒姒笑了笑，執過妝台上一柄木梳，在胸前青絲上順了兩順，背身看向簾外，半啟朱唇：“今兒下午來的那位將軍。。。你可聽說過？”
茗兒理緞子的手一停，回身答：“您說沈將軍？那可是大人物呢，奴婢自是聽過的。。。。小姐怎好好問起這個？莫不成。。。”茗兒向褒姒臉上偷覷了兩眼，隻見她細瓷般的臉上浮起了一層虛紅，心下大喜，打趣道：“嬌杏姐先前說小姐您下午到前庭賞花時，碰得了一位極是英武的大人。莫不就是沈將軍吧？小姐對他可有意？奴婢瞧著您與將軍，可著實是般配。”
“胡說什麼，我不過隨口問問，怎生出這許多來。”褒姒麵上愈紅，故作了慍色，瞪了茗兒一眼：“你不講，便算了。”
“”別別別，咱們小姐好容易有中意的，奴婢怎麼能攪和了！“茗兒見她惱了，忙疾步過去哄：“沈將軍單名一個靖字，這表字嘛。。。奴婢倒未曾聽說過。但提起沈將軍立的功，那縱是提個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茗兒生怕褒姒不信，便也略誇了一誇。她知曉小姐的脾氣，相爺拒下的親，多半她也看不上，今日好容易有個對眼的，茗兒自個兒也是開心，嘴上越發伶俐：“將軍今年該有二十了，未曾聽說過與哪家小姐結過親。聽別戶小姐說，將軍在戰場上雖是冷肅厲害，可待人卻是極好的。對各家的小姐也是客客氣氣，不似其他習武從軍的魯莽之輩，時常唐突冒犯閨中女兒。也不若咱們相爺性冷涼薄，是極具風雅的儒將。前些日子剛被聖上賜了征西將軍。這樣的公子郎，京中多少大戶都想把閨女嫁去呐。”
茗兒撇了眼褒姒，見她仍是不語，以為她顧慮門第，忙張口補充：“小姐莫憂，您與將軍自是門當戶對。咱家小姐又是這般傾國傾城的美人兒，將軍見了您，一準兒是認定！”
褒姒略抬了眼，仍未出聲，嘴角卻彎起了一個不深不淺的弧度，手中的絹帕愈發攪得緊。她記得沈靖在梨木間挺拔的身形，雖隻是匆忙一瞥，也略是看清了他的麵容。似墨的劍眉斜飛入髻，鬢若刀裁，眸如星耀，深邃而沉鬱。有習武之人的英挺，也有幾分文人的儒雅，聲音沉穩而溫瑜，字字入她的心。沈靖，褒姒在心間描開了這字的輪廓，溫潤的眸中含了幾點柔情。
“小姐，小姐！”茗兒見她又出神了，不禁又氣又好笑，自家小姐果真瞧上那威名赫赫的沈將軍了：“奴婢知道您中意，不如趁早與相爺說了，莫白枉一段好姻緣呀！”
“又胡說。”褒姒掃了茗兒一眼，道：“不知羞，我一女子家，怎能開口提這個。”
“呐，小姐順意就是，管他呢！”茗兒笑著：“不然您修書一封，寄去江南蕭老爺那兒，讓他替您做主？”
褒姒拂了拂袖，聲音淡了下去：“順其自然吧。”眼見茗兒又想說什麼，遞了個目光過去封了她的口，起身便向門外行去：“晚膳該到了，咱們先去，莫讓表兄等了。”
“哎。”茗兒失望地應了一聲，也隻得小跑兩步跟了上去。
順著雲水閣的小徑分花拂柳而至了正廳，褒姒見著一桌飯食未動，正欲著人去請裴容來，卻見這管家正從門外行來，到了她跟前道：“小姐，相爺說了今日請小姐先行用膳，不必候著了。”
褒姒聽得，也便探問了句：“不知表兄何處去了？可是公文繁重得緊？”
“不。”管家搖了搖頭，接道：“方才宮裏差了人來，宣相爺進宮麵聖去了。”
“這樣。”褒姒頷首示意，管家哎了一聲準備退去，又被喚住：“今日我不大有胃口，你將飯菜分與下人吃了，待表兄回來後，再添新的送去吧。”
“是。”管家聽了吩咐，躬身去收拾桌上飯菜。褒姒於後瞧了半會兒，返身朝前院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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