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547 更新時間：14-02-17 11:50
[精神病院的長廊。
趙雲瀟：病曆上的情書，雙唇上的迷藥。如果世界上有什麼值得我畏懼，大概隻有天才的愛情。
喬忘柯：（望向遠處）天才的愛情往往出於笨拙。
趙雲瀟：感化一個暴君，山佐魯德用了一千零一夜，喚回一個逃亡者，精神病卻用了五年。當逃亡者要愛上那個精神病，簡直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阻攔。
喬忘柯：又何須這樣的告白？我說過：我早已被你劫持，毫無條件地屬於你。
熄掉我的眼睛，我能看見你
堵住我的耳朵，我能聽見你
沒有腳我能走向你
沒有嘴我還能對你起誓……
趙雲瀟：折斷我的手臂，我抓住你
用我的心如一隻手
捂住我的心，我的腦子會跳動
你往我的腦子裏扔進一把火
於是我將我的血液背著你
喬忘柯：人類最大的苦惱與幸運之一就是：無論他想表達什麼，別人都已經將話說過一遍了。我們簡直不用創造。裏爾克是個聰明的詩人，不是嗎？
趙雲瀟：裏爾克是個聰明的蠢才，因為他沒有告訴我如何去愛一個天才。我該如何地愛你？去殺人放火還是洗心革麵？去狠狠做愛還是純粹膜拜？去發誓賭咒還是守心如一？
喬忘柯：如果可以，請愛我如我愛你。
趙雲瀟：跟我走吧，一條顛簸的航船，想載走它的港灣。這是逃亡者最好的告白，兩次。
喬忘柯：不。
趙雲瀟：（疑惑）不？
喬忘柯：即使如我這般瘋狂地愛你，有時候也想知道愛一個人究竟是什麼滋味？就像突然有了軟肋，也突然有了鎧甲。
趙雲瀟：（注視喬忘柯）
喬忘柯：天才敢於承認他的笨拙，卻羞於展現他的軟弱。我不能成為你的軟肋，即使不能成為你的鎧甲。
趙雲瀟：給予然後掠奪，深情然後冷漠。這算什麼？殘酷的犧牲，犧牲的高尚，高尚的獻祭，獻祭的無私，無私的愚蠢？難道你不明白，堅強向來是為了護衛柔軟，如果沒有軟肋，我又何須鎧甲？（向喬忘柯，張開雙臂）來吧，既然你早已屬於我。
喬忘柯：親愛的逃亡者，難道你認定我是純粹的高尚嗎？也許我隻不過是自私自利罷了。寄生蟲是離不開它的宿主的，無論它的宿主是一個田螺殼，還是一個精神病院。我屬於你，也屬於這裏。
趙雲瀟：為什麼？
喬忘柯：時間不能改變一切，醫學卻可以。三氟拉嗪、氯丙嗪、泰爾登、氟呱啶醇、氯氮平、舒必利……你聽過這些奇怪的藥名嗎？控製精神病人精神運動興奮，幻覺，妄想，敵對情緒，思維障礙，異常行為……我思想對它們的背叛恰如我肉體對它們的忠誠。思想遨遊天外，而肉體終將沉淪。
[愛花端著藥上。
愛花：阿喬，你應該吃藥了。
喬忘柯：（向趙雲瀟）你看見了吧。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如此衷心地關懷你，愛護你，你所能回報的，也不過是含笑飲砒霜而已。(向愛花)謝謝你，我的白衣天使。
趙雲瀟：（隱忍而怒，向愛花）滾開！
愛花：（冷淡而帶著恨意）這一點我並不想反駁你，因為這也是我想對你說的話。摧毀總比建設容易，懺悔遠比作惡艱難。難道你竟然不知，自己究竟給他帶來了多大的困擾和傷害嗎？哦不，不僅僅是他。
趙雲瀟：還有誰？
愛花：既然你已經想起，為何還要假裝忘記？（向喬忘柯）你錯了，秘密之所以成為秘密，不是因為沉默，而是因為不敢正視！（向趙雲瀟）讓我告訴你，不羈的浪子是如何闖入邊城，並破壞一切的……讓我告訴你……
喬忘柯：愛花！
愛花：（衝動）難道靜言從來不曾在你的腦海中留下任何痕跡嗎？還是說，作為普通人需要背負的，作為一個浪子，通通可以拋棄？
[靜言坐輪椅上場。她的腹部明顯鼓起，真的懷孕了。
靜言：自己口中的故事，別人生活的命運。當她親身經曆，也許再沒有訴說的欲望。愛花，放棄吧，即使你對我們的關愛如潮水洶湧，也不會漫過我們的世界。
[愛花愕然，負氣而下。剩下三人，靜言看向趙雲瀟，喬忘柯望向靜言。
趙雲瀟：隻剩下精神病和逃亡者的空間，大概我們能互相諒解。（向靜言）我猜你不是來討伐我的，無論你是誰。一個人如果願意去激烈討伐，去撕破一切，去不擇手段，絕對不會成為一個別人眼中的精神病。
（靜言看著趙雲瀟的眼神含義複雜，微微一笑。）
（第十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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