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308 更新時間：13-12-17 12:06
千年前
夜晚
月光透過稀疏的枝葉在這片幽深的林子裏鋪上了一層銀色光輝，使得本就是冰天雪地的鳴山更是清冷，他能聽得清不遠處溪水拍打石頭的聲音，很空洞卻很幹淨，有冰天裏的動物在「窸窸窣窣」的吵鬧，風緩緩淌過鼻尖，帶來一種很好聞的氣味，淡淡的甜甜的，暖暖的，是一種很純粹的香。
很多時候相遇是簡單的，就像現在出現在他腳邊的丁點兒大的雪白毛團，他伸手去摸，軟軟的很光滑，順帶一撈就將那小東西揣在的了懷裏。
很簡單的相遇，可往往越簡單，過程就越不容易。
岸獨聞了聞，發現那淡香是從這小家夥身上散發出來的，心裏不禁動容，他喜歡這樣暖暖的味道。
既然如此，用來熏熏這經年寒氣不散的洞府如何？
小家夥被岸獨放在了石桌上，雪白一團，蜷縮著就是不出聲，岸獨伸出手指戳了戳，這小東西抖了兩下就再沒任何動靜了。
岸獨這下是真憋不住了，嘴角不覺勾勒出一抹淺笑，嗬，竟然有人裝死被自己嚇暈的！他忙低頭看了自己兩眼，問一直站在旁邊不出聲的炎末，“我很可怕？”
炎末看他的眼神顯得怪異，就像看見了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竟帶了些驚訝，“你現在才真的可怕！”
“怎麼？”
炎末指指岸獨的臉，“你難道沒發現自己剛才在笑嗎？”
笑？岸獨伸手摸上自己的臉，真的會笑嗎？怎麼可能呢，打自己來到這世上，就從沒有人教過他怎麼笑，他也不知道笑是什麼。
他記得自己第一次睜開眼，看到的是滿地荒蕪，天地渾濁，他隻有滿眼塵埃。
很久以後才遇到了炎末，可炎末第一次笑的時候，他覺得心是痛的，他不喜歡那樣的表情，因為換不來任何東西。
可剛才炎末卻說他笑了。
不，不需要這樣，他不喜歡的東西就絕對不要。
岸獨回頭看石桌上軟軟的一團雪白，頓時手掌生煙，黑壓壓一片蓋過小家夥全身，隻要這一掌下去小家夥就會沒命，他手掌力道一出，可就差一寸，青光一現，小家夥騰空消失，鑽進了炎末懷裏。
岸獨轉身道，“你救他做什麼？”
炎末挑眉，“那你又為何殺他？”
“我殺人需要理由嗎？”
“是，你殺人從不需要理由，你殺過多少恐怕連你自己都不知道，可我問你，你殺過可有悔過？哪怕隻悔一次。”炎末靜靜看著麵前一身白衣的岸獨，明明看著那麼溫柔的，怎麼偏偏就這麼無情。
“從未悔過。”
“可我悔過。”炎末眼神暗淡，低頭看懷裏的小家夥，“所以我不想讓你再殺生，這樣下去遲早會如我這般，殺了不想殺的。。。。。。你可知，若真是悔了，即便是到天荒地老也追不回來。”
岸獨隻是這麼靜靜聽著，他不懂這些，但他知道，或遲或早自己總會明白這些的，眼睛掃過炎末懷裏，一種莫名的情緒湧現心頭，他閉眼，轉身離開。
炎末笑著低頭，撫摸小家夥的毛發，“小兔子，神座好像特別關照你哦！”
鳴山常年都是冰天雪地，隻是有隻狼卻用法力讓溪水不再凍結，似乎是這樣這深山才不會那麼冷清，可這樣的寒冷，道行淺的妖精根本無法抵抗。
小家夥會被凍死的，炎末擰緊眉頭，這麼可愛死了真是可惜啊！
於是他隻好溜進岸獨的房裏，留下一句你撿回來的你自己看著辦，然後甩甩袖子走人。
夜很深，霧很濃，實際這裏的霧從沒散過，炎末坐在結了冰的樹叉上，青色長袍在風中翻飛，發絲打著旋在脖子上繞了幾圈，墨綠色瞳孔盯著黑幽幽的天上，想著早腐爛在腦海裏的回憶，那些落在心裏最底處的殘渣，就這麼在心裏修複完整。
原來，腐爛掉的總是最難忘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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