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章節字數:3210  更新時間:13-12-28 1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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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一隊人馬也浩浩蕩蕩的進了京城。皇上早已得知了尋獲公主寒語霜的消息,派了人在城門前迎接。負責此事的京官兒當然不會放過這個表現的機會,整個京城都張燈結彩的,王爺和霜郡主進城的時候,一路都是放著鞭炮被迎入王府,百姓們都湧到街道上看,當真是人山人海了。

    展小樓跟在眾人身後,頗有些不是滋味。跟到了王府門口停了下來,覺得自己有些尷尬,真不知道自己是進還是退。立了片刻,那早已進了王府的寒越風又出現在門口,看見他隻是冷冷的笑著。展小樓從他的眼裏看出了嘲諷,心裏有些受傷,但還是恭敬的叫了聲王爺。

    寒越風冷笑道:“你還沒走?看來是當真決定來送死了,進來吧。”

    展小樓跟著他入了內,寒越風叫人招呼了他,自己就離開了。展小樓被人帶到了一間客房休息,他向帶路的人道了謝,就關了房門休息。想想自己的身份,又覺得有些好笑,沒想到寒越風竟然還會給他安排房間,說起來自己不過是個來受罰的人罷了。

    到了晚飯時候,既然還有人給他送來了晚餐,倒是十分豐盛。他苦笑一聲,果然是王府,比不得平常人家。展小樓一向不愛浪費,到把麵前的美食吃完已經有些撐得慌了。想想又覺得好笑起來,現下倒真有些死囚了,吃飽了好上路。

    待到天色漸晚,有人來敲門,在門外喊道:“公子,王爺有請!”。展小樓聞言趕緊開了門跟了出去。這王府極大,展小樓跟著來人東拐西進的出了幾個宅院,又過了一道走廊,才見了一處小橋流水的園林。正歎了一番,沒想到王府這麼大這麼漂亮,卻見前方亭子裏有幾個人,上了前一看果然是王爺和左洪左武。那帶他來的仆人上前行了禮就被王爺打發走了。

    整個園子裏靜悄悄的,有些淡淡的月色,倒是一幅安寧的美景。展小樓卻無心欣賞,低了頭見過了王爺。

    寒越風手搭在石桌上,抬眼意示左洪拿出鞭子,冷笑道:“你我倒是相處幾日,若你以為我是待人和氣不會動你,那你可就錯了!我說了,若你想為那穆正淩求情,求一句賞一鞭!你現在可還要如此?”

    見展小樓點點頭,眼神一冷,嘴角現出一絲狠色,道:“好!那麼現在你可要好好想想再開口了。左洪!”

    那左洪聽了,應了一聲,出來接過寒越風的鞭子立到了展小樓的旁邊。展小樓心裏有些發寒,本來清清楚楚的想好要說些什麼,此刻卻有些亂了。

    其實小樓是十分怕疼的,雖然他是習武之人,但從小就怕疼的毛病一直就沒改過。剛開始跟師父習武的時候,他腿疼的受不了想打退堂鼓,可師父看出來了,也沒多說什麼,隻是看著他搖頭了一陣。他是一個好強的人,最怕的就是別人看不起,所以他牙一咬就又撐了一段時間。

    小樓人很聰明,因為怕疼所以習武的時候不是按照師父所教的規規矩矩的來,往往是自創一些捷徑,不過好歹也練成了。習武之後雖然耐了些疼,可還是很怕的,縣衙的兄弟們都打笑他說本來是個文人的料還偏偏習武,哪有習武的人會怕疼的?

    見他半天不說話,寒越風冷笑一聲,隻道他還是怕了,冷冷的說道:“有什麼話你就快說,我可沒那麼多的時間陪你耗著。”

    展小樓聞言,有些亂的心思又漸漸的平靜下來,暗暗對自己罵了聲沒用,這還沒挨鞭了就被嚇著了。定了定神,思考了一番才開口:“王爺,您可有真心愛過人?”

    剛說完這句話,寒越風就笑了,他嗤之以鼻的說道:“你跑來挨鞭子不過就是為了說這些?可笑!我可真心愛過?愛過又如何沒愛過又如何?你是不是要說,我皇姐他們是真心相愛,我是個拆散別人的惡人?展小樓,若你想保住自己的小命,還是少說些廢話的比較好!左洪,還不動手!”

    接著,一鞭子抽在了展小樓的身上。小樓痛得吸了一口氣,寒越風的嘲笑卻更讓他難受,他自我解嘲的笑笑,接著說道:“王爺,您恨我師父,想來並不隻是因為是他拐走了郡主,更是因為他背叛了您。對嗎?”

    寒越風聞言,臉色一沉,手握了握拳,卻還隻是冷哼一聲沒有說話。鞭子又抽了下來,小樓咬了咬牙,又說道:“王爺我聽師父說過那些往事。聽的時候我就在想,您當時定是十分信任師父,甚至是把他當作一個重要的人,所以當他和師娘一起離開的時候,你才會這麼恨。”

    寒越風聽了,仿佛被人戳到痛處一般,眼神有些惱怒,隻是惡狠狠的盯著那個正在挨鞭子的人。

    又是幾鞭下來,小樓痛得有些心顫,咬了咬牙問道:“王爺,您位高權重,應有盡有,生活定是十分奢華的。可惜,在我看來,您未必有您皇姐過得幸福。”

    聞言,寒越風冷笑的看著小樓,恨恨地說道:“幸福?你說我皇姐過得幸福?你看她,雙手開裂,麵容憔悴,布衣衩裙,帶著都隻是些廉價玩意兒,哪點看得出她幸福?若不是那穆正淩,我皇姐何必受這等委屈!必定是錦衣玉食,雍容華貴,夫婿疼愛,出門有人伺候,能受現在這份罪嗎!”

    聽得此言,本是痛得呲牙咧嘴的展小樓反而笑了,看向寒越風的眼含了些可悲的意味,道:“王爺,這便是你說的幸福嗎?”又得一鞭下來,展小樓皺了皺眉,低頭片刻,道:“今天我二十七,尚未婚配。王爺您比我大上一些,想必已經是兒女妻妾成群了。”

    寒越風並不答話,他今年已三十,正妃乃當朝宰相韓國城的親女兒,納妾侍三名,皆是花容月貌,知書達禮。已有一雙兒女,聰明可愛。以他如今的條件,當真便是人見人嫉。

    展小樓也並不是等他回答,又自顧自的說道:“小人雖是小戶人家,卻也不愁嫁娶,未何不婚,小人也沒明白。跟了師父師娘十來年,見了他們,才明白了什麼是愛,什麼是幸福。”

    展小樓抬頭看著寒越風,道:“幸福不是榮華富貴,不是妻妾成群,是有她在身邊心就是滿的,沒她,心就空了。愛是貧困疾病不棄,富貴榮華不移。王爺,你若沒了如今的榮華,身邊有沒有不離不棄的人?”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口冷氣倒抽!左洪左武忙喝一句:“大膽!”心道這人好大膽子!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也敢說?不怕項上人頭不保麼!寒越風卻隻是冷哼一聲,道:“十句!再抽十鞭!”

    寒越風也當真不含糊,他說了多少話,便抽了多少鞭。一鞭又一鞭的下來,展小樓意識有些模糊,人卻在喃喃自語道:“願得一人懂己心,並肩而行,白首不離。”

    他說著的時候,寒越風和身邊兩人也有些呆了。他看著眼前被鞭打得滿身是傷的人,眼神是空的,卻又像是滿滿的憧憬,他說的自己像是明白,卻又覺得有些飄渺。便是如他這般應有盡有無所不缺的人,仿佛也覺得少了點什麼。展小樓眼裏的悲憫,讓他有點惱羞成怒,他狠狠的看了眼前人一眼,怒道:“什麼狗屁不通的東西!左洪左武!還不給我打!”

    左洪左武被如此凶神惡煞般的王爺也著實嚇了一跳,隻得揚起鞭子狠狠抽下去,沒待王爺喊停,哪敢住手?

    眼看眼前的青年已經是被抽得血跡斑斑,兩人對看一眼,心道不好,再抽下去,莫不得出人命?正待此時,遠遠傳來一聲怒喝:“住手!”

    兩人聞言,不待看仔細來人,趕緊停了手。寒越風也隻是冷冷恨恨的盯著眼前的人,仿佛此人便是那十幾年來日夜仇恨著的穆正淩,看著他滿身血汙,應該是很痛快才對,可是卻發覺沒有一絲快感,他的恨,卻一點都沒有減少。

    遠遠走過來了幾個人,正是已恢複郡主身份的寒語霜帶著兩個侍女過來。寒語霜匆匆趕來,一見眼前血肉模糊已昏了過去的展小樓,一聲驚呼,撲了過來,抱住小樓悲切的喊道:“小樓!小樓!你醒醒!”

    小樓迷糊的睜開眼,看到是寒語霜,勉強擠了個笑容道:“師,師娘,我,我沒事。”

    寒語霜已經哭出了聲,悲淒的看著寒越風道:“越風,你當真是狠得下心!”

    寒越風也不答話,臉陰得嚇人,望著姐姐心疼的給展小樓擦著傷口上的血,恨恨的猛地起身,眾人被他這一舉動嚇了一跳,卻見他也不理眾人,自顧自的離開了。

    左洪左武也沒敢多停留,緊隨其後離去,留下幾人手忙腳亂的把展小樓扶起離開,一個侍女聽了寒語霜吩咐趕緊找大夫。

    待把展小樓的傷勢處理好的時候,已是半夜。聽得大夫說隻待今晚不高燒,便無大礙,寒語霜才略微放下心來。卻依舊擔心小樓身體弱,怕他半夜再發高燒,所以不聽侍女勸阻,執意的要守著展小樓,見已昏昏睡去的展小樓臉色蒼白,心裏一疼,又流下淚來。

    窗外的樹陰下一個淡淡的人影立在那裏,與漆黑的夜色融在一起。看著她擔心的模樣,手一緊,輕輕的恨聲說道:“姐,他不過是個外人,你卻如此擔心,這十幾年來,你可有想過你那已孤苦無依的親弟弟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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