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675 更新時間:14-05-18 15:04
“死者殷成,現年46歲,區級示範學校虹光高級中學校長,未婚……”在向他們的頭兒做彙報的是刑警王一鳴。
“46歲還未婚?”李然聽到後皺了下眉頭,英俊的臉因此而顯得有些扭曲。
“是的,頭兒,你不會認為他的自殺是為了殉情吧?”
“自殺?他真的是自殺嗎?你什麼時候得出的結論。”李然的語氣並沒有顯得特別嚴厲,但說出來的話讓人聽著就是覺得具有上級對下級的威懾力。
“呃,這個……”平時油嘴滑舌的王一鳴被隊長駁斥得一時沒了詞兒,可他心裏還在默念道:一個人拿刀捅向自己的胸膛,這不是自殺是什麼?而且還是當著那麼多師生的麵!
林靜如卻在此時插進了兩人的對話中:“請問,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她用手輕輕指了下自己,隨後又指了下站在身邊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呈現呆愣木雞狀的張主任。
“恐怕不行,在沒調查清楚之前,任何人都必須被聆訊。”李然說話依然不帶表情,林靜如聽了之後狠狠地瞪著他。
可沒想到針對李然的這句話,有人比林靜如的反應還要大。“不是吧,頭兒,當時在場的學生有兩百多個,那要問多久啊?”
李然隻裝作沒有聽見,眼睛倒是盯著在一邊忙碌的鑒證人員。
林靜如發揮了她在麵對虹光的外人麵前那不依不饒的特性。“我說,李支隊長,我的學生們因為這件事受到了很大的驚嚇,到現在還沒有一個老師發布聲明來安撫學生們的情緒。我可不像某些隊長,連發生案子都還要親自到現場查看。”
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空氣中登時充斥著火藥味。
李然的視線並未轉移,隻是不急不慢地回答說:“我剛到這個區工作想熟悉下環境,再說我兒子也在這裏讀書。”
“啊?你兒子?”這回換做林靜如目瞪口呆了,就連張主任也因為李然的這句話而從怔愣狀態中回過神來。
“他這不就來了嗎。”李然抬頭對著校舍入口看了一眼。
林靜如他們這才發現宣華和喬芷茵正向他們這邊走來,因為先前在台上查看瀕臨死亡的殷校長情況時,他們的身體都多少沾到了些血跡,而且宣華的校服也脫下用在了止血的用途上,所以剛才兩個人都去衝洗了下帶血的地方,還順帶換了件衣服。
“等等,宣華……是李支隊長的兒子?”林靜如的視線在李然和宣華之間來回轉動。
沒想到這個性格極度別扭的小子的父親居然是新來的區刑偵支隊的隊長!
“小華。”李然沒有回答林靜如的問題,而是喊了聲宣華的小名。
宣華卻隻是淡淡地看了李然一眼,隨後神情漠然地點了下頭。
喬芷茵卻有些納悶了:李然隊長是宣華的父親?可為何姓氏不一樣不算,而且長得也完全不像啊!李然隊長生得濃眉大眼,可宣華卻是典型的南方男人偏於秀氣的長相,最奇怪的是……
“宣華同學,你老爸看起來好年輕哦!”李然隊長看起來年齡大概四十還不到,能生下宣華這麼大的兒子,這麼說來他二十歲就結婚了?喬芷茵這樣想著還真不假思索地問出了口。
宣華卻沒有回答她,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在和全校性格最別扭的男生開玩笑,頓時覺得十分無趣。李然則瞄了眼喬芷茵卻沒有多說什麼。
“這麼說來,打電話報警的人是誰?”李然掃了一眼在場的人隨後發問。
沒有人回答。
“難道不是你們?”
“是我。”
回答李然的是虹光的圖書管理員蔣作傑。喬芷茵見是他,思緒又飛舞了起來。
說起來,這個蔣作傑的性格和宣華的有些像,他平時就窩在圖書館裏照顧他的那些書籍,很少和其他師生交流,聽說他離開部隊後考上了大學,因此後來也當過老師,可是因為教學方法有問題,許多學校都不肯收留他,最後隻有靠著殷校長這個老戰友的幫助才將他召到虹光擔任圖書管理員的工作。
“你是誰?”李然依然表示不解。
“我們學校的圖書管理員。”林靜如作為現在學校裏剩下的官最大的管理人員回答著李然的問題,隨後將李然想要知道的關於蔣作傑的情況如實彙報了。
“這麼說來,你是看到殷校長倒地後就報警了?”李然盯著蔣作傑的神情一臉的嚴肅。
“是……的……”
就連喬芷茵都看得出來,蔣作傑回答得有些勉強。可這又是為什麼?
“那麼能解釋一下,為何你直接撥打了110,卻沒有撥打120救護的原因嗎?當時殷校長應該還沒死吧。”
“啊?”其他人隨著李然的發問似乎才剛想到這個問題,隻有宣華對此沒有表示出驚訝。
“我……我是聽到宣華同學說校長‘沒氣了’才打的電話,當時的情形很混亂,我以為有人喊過救護車了。後來他們才跟我說,當時大家都很害怕,所以根本沒有一個人想到要去打電話。而事情發生的時候我也正好在圖書館,聽到叫聲才出來的,既然殷……校長已經死了,所以我就直接打給警察了。”
“我可以作證,當時我盯著那把刀落地的方向,確實從眼角的餘光中瞄到了蔣老師的身影,他聽到我說‘沒氣了’,於是就匆忙跑進了教學樓,我想他就是那個時候撥打的110。”宣華講的有頭有尾,喬芷茵卻不敢肯定,因為當時她的心都放在殷校長身上,根本無心顧及其他。
就在這時,消失了片刻的王一鳴又走向了他們,手裏還拿著類似報告的東西。
看到了李然後,他稍微站定了下,隨後捏著那張紙讀了起來:“據鑒證人員分析,死者是一刀致命無誤,而且刀柄上確實檢測出了符合死者刺傷自己的指紋印跡。”
“你的意思是,校長真是自殺了?”林靜如的聲音抬高了八度。
“看來林副校長似乎對事件的來龍去脈了解得一清二楚啊。”李然的聲音帶著調侃。
林靜如略顯惱怒地瞪了他一眼,隨後說:“這是不可能的!因為……”
“因為什麼?”李然進一步發問。
“因為校長當時的樣子哪像要自殺的人啊。再說如果是自殺,那麼遺書呢?”仿佛為自己的結論找到了一個合理的論據,“對,遺書!到現在我們都還沒有找到!”
“或許是因為麵對高三的師生,他感到壓力倍增,所以一時想不開,也不排除這種可能性。”李然邊說話邊眼觀四方的環境。
“可是不對!”喬芷茵忍不住也加入了辯論的行列,看到在場的除了宣華以外基本上都是大人,她的臉不禁微微泛紅,但還是繼續說道,“校長在給我們上暑假課程的時候還非常高興,說什麼‘明年我就等著你們被名校錄取的喜訊’之類的,而且我們學校馬上要申請市級示範校,再說要自殺也不該當著大家的麵啊!校長很熱愛學校和喜歡我們這些學生的,不可能想要讓我們看著他死去還……”
“喬芷茵!”林靜如在聽到喬芷茵說出“申請市級示範校”的時候,臉色就開始不善了,等到聽到她進一步說出“不該當著大家的麵”的時候,林靜如的身體明顯瑟縮了下。
當然,林靜如的這些反應都沒能逃脫李然敏銳的眼睛。
“我們警方的確沒有認定校長是自殺。”李然哼笑了一聲,“不過在此之前,林副校長能給我們解釋下你為何當時一直拿著攝錄機拍攝,即使是校長已經滿身鮮血了還在拍攝的原因嗎?”
喬芷茵認為李然問的有道理,因為事實上……
剛才她也在想這個問題。
“那是因為……我……因為……”
“林副校長怎麼吞吞吐吐了?”
喬芷茵發現林靜如的額頭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她身後的大馬尾也顫抖了起來。
難道說這件事,真的和林副校長有關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喬芷茵簡直不敢想象。
“還是我來說吧!”
所有人都意外地轉頭,才發現說話的人是那個性格孤僻的圖書管理員蔣作傑。
“其實這是一個玩笑。”
“玩笑?”除了林靜如和蔣作傑之外的人都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蔣作傑繼續說道:“殷校長想多多鼓勵高三的學生,所以他跟我和林副校長說,在高三總動員的那天,他要當著全體高三師生的麵做一件刺激的事,那就是用刀捅自己。”
“夠了,蔣老師,別再說了!”林靜如的情緒有些激動著說,“這個玩笑開得過火了,我當時就沒同意他這麼做的。”
“怎麼可能有這種事?!”喬芷茵的表現似乎比林靜如還要激動。
“就是這麼回事!”蔣作傑沒有理睬林靜如和喬芷茵的反應,繼續說著,“當時他跟我們說的時候說他會事先準備好一把玩具刀放在公事包裏帶到台上去。”
“玩具刀?是指那種碰到硬物就會自動收縮的刀嗎?”李然食指抬著下巴發問。
“就是這個沒錯!”蔣作傑表示了肯定,“他當時還特地吩咐林副校長要把這個場麵好好拍下來,因為說想看看師生們驚慌失措的表情,作為虹光高中曆史性時刻的見證。”
“真的是這樣的嗎?林副校長……”李然看著林靜如的眼神有些陰沉,膽小的人如若和他對視,說不定都會發抖。
林靜如低頭望著別處抿緊了下嘴唇,最後才緩緩說道:“的確,他是有這麼說,還說等到學生們明白過來的時候,會心一笑之後就能減壓了,雖然我是不太懂他的這種奇言怪論。”旋即,她又將頭抬了起來,與眾人的視線交錯而過,“所以,我才會一直拿著那台攝像機拍攝還無動於衷,因為我以為那些血也是他為了追求逼真的效果而故意弄出來的,直到後來他倒在地上一直沒有爬起來,而且我聽到宣華同學說‘沒氣了’,我才想是不是演得過頭了。這個時候我倒回了攝像機裏的鏡頭重看,才發現那把刀在推入他胸膛的時候並沒有縮回去,而是刀刃直直地插入了進去!我才回過神來,可惜已經回天乏術了。”她一口氣說完之後歎了口氣,閉上了眼睛,似乎不願再回想起剛才驚險的一幕。
“照這麼說來,難道……校長他……真的是想自殺嗎?”
“喬芷茵!剛才我們已經說過了,那隻是一個玩笑,殷校長不是那種會自殺的人!”林靜如對著喬芷茵用難得嚴厲的口氣講話。
鑒證人員這時將那把刀拿了過來給李然看,李然捏著封袋說:“不過確實有點不可思議,殷校長是開這種玩笑的人嗎?”
“他就是這種人。”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宣華突然開口回答了他父親的提問。
“那個……”王一鳴的報告還捏在手裏,他舉起手小心翼翼地詢問道,“其實我前麵的報告還沒有讀完,可以繼續嗎?”
李然的表情幾乎有些氣悶。“就知道你會這樣,還不快說!”
王一鳴咳嗽了一聲,隨後亮出了嗓子。“刀上的血跡經過檢驗已確認為死者殷成的,在刀柄和刀刃夾縫的地方發現了木料原漿以及棉狀物和香精的成分。而刀柄上除了驗出校長的指紋外,還在刀刃和刀柄的多處發現了人為摩擦的痕跡,經過與相關人員的比對,發現與張啟軍主任的指紋有相似之處。”
“啊?”眾人無不例外地看向從發生慘狀到現在一直沒有說過話的張主任身上。
“哎?你們都看著我幹嘛?”張啟軍的神情有些驚悚,“這能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如果和你無關,怎麼會留下你的痕跡?”林靜如對著張主任怒目圓睜。
“林靜如,你不要大言不慚好不好,他當著高三師生自殺的玩笑我也是剛知道。倒是你和姓蔣的,本來就關係很曖昧,說不定是你和姓蔣的串通了起來合演了一場戲,殷校長一時想不開,所以就自殺了!”
“你不要含血噴人!”林靜如的眼睛本來是細細長長的,可因為憤怒而瞪大了,看起來比平時大了數倍,顯得與她整個臉盤的輪廓不太相稱。
“這麼說來,殷校長、林副校長和蔣老師都是未婚單身沒錯吧。”李然適時地插了進來,因為他在看到蔣作傑出場之後就讓另一名警官小黃去拿了學校老師們的資料來看,所以在其他人為了某些事情而爭辯的時候,他已經將這些老師們的關係都摸清楚了。
“刀上發現了木料和棉狀物,可見有人擦拭過這把刀,當然這可能是校長自己所為,也可能是他人所為。而校長本來是想對師生們開個玩笑,卻變成了真的自殺……”李然注視著依然在爭執的林靜如和張啟軍、以及力圖勸架的蔣作傑三個人自言自語著。
喬芷茵猛然間似乎想起了什麼,她突然大叫道:“我想起來了,當時刀子插進去見血之後,校長還說了一句‘怎麼會這樣’,麥克風裏大家都聽到的!他當時的那個表情很是不可思議,像是……”
“像是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情。”宣華代替她回答了下去,“可能是有人想要謀害校長,所以利用了他的這個計劃換了一把真的刀,導致了校長的死亡,因此就連校長自己當時都覺得很驚訝。”
他說到“謀害”二字的時候,林靜如他們三個老師終於停止了彼此的爭論,定定地看著宣華全傻了。
謀害這罪名可大了,沒有誰願意莫名地攤上這兩個字!
“小華的結論不是沒有道理,從目前的證據來看,張主任應該要解釋一下他的指紋出現在校長在大會上所用的這把刀上的原因,當然前提是如果這把刀一直都在校長身上的話。”
眾人再度都將不安的視線投放到張啟軍身上。
“什麼?你們在說什麼!”張啟軍衝著李然不斷地擺手,“李警官你這話說得指向性太明顯了吧,我怎麼知道我的指紋會出現在那把校長用的刀上,再說我先前從來都沒有見到過……”他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驀地伸出手掌捂住了自己的嘴。
“是不是想起了什麼啊,張——主——任!”李然提高了音量還拖長了後續稱謂的音節。
“我……什麼都不知道……對,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張啟軍發現了自己的失態,然故作鐵定的神情在他人眼中,更像是惺惺作態的狡辯!
“在這裏說什麼也沒用,不如到局裏跟我們走一趟怎麼樣?”
“啊?”
虹光中學的張主任在整個人還處於混沌的狀態下,被其他辦案的刑警給帶到了停在校外的警車裏。
接著,李然又轉頭麵向林靜如說:“林副校長,你剛才用攝錄機拍攝的那個攝像機包括裏麵的存片,恐怕暫時都要作為證物被我們警方帶走了。”
“這個自然沒有問題。”開玩笑,本來想當做學校特色的高三動員大會轉播變成了校長自殺的直播,這種東西她才不想留在學校裏呢!
“還有一點,宣華和喬芷茵兩位同學都要另外做一份詳細的筆錄。”
“可他們兩個還要上課呢!”麵對著區刑偵支隊隊長,林靜如毫無畏懼之色。
“林老師!”這個時候,倒是保持了一段時間沉默的蔣作傑主動作起了林靜如的思想工作,“警民合作,這是應該的……”
林靜如居然真的把蔣作傑的話給聽了進去,不再做聲。
但李然在看到林靜如的臉色異常蒼白之後內心似乎升起了一種男性對女性獨有的同情心,隻聽他說:“隻是做一份筆錄簽個字按個指紋很快的,最多每個人二十分鍾,不會耽誤他們的課程,林副校長請安心。”
說完,他就在其他人的注視中向著虹光校門的方向信步走去。
……
李然和王一鳴將張啟軍帶走了的消息在學生中間不脛而走,這引起了不好的反響。等到午休的時候,有關“教導主任和校長自殺有關”的流言開始在虹光高級中學的學生中間人口相傳。林靜如副校長雖然立刻通過廣播澄清了事實,說明張主任隻是協助調查而已,但虹光學生們的平坦心境已經被這件事給打破了。
關閉了廣播之後,林靜如一個人坐在靜謐到有些恐怖的廣播室裏對著日曆紙發呆。
九月一號,美好的開學日子,在兩個學生考入北大、升學率節節攀高、對未來充滿信心與期待的日子裏,虹光高中的師生們的心緒被今天校長的反常舉動給攪亂了,而且最為不安的正是被寄予厚望的高三師生們!
麵對著殷校長屍體時的驚悚之情已經隨著警察的離去而逐漸平息,現在的林靜如所感到的,是肩上背負的工作壓力在逐漸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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