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69 更新時間:14-09-02 21:56
雖已挑高聲線,熟悉的醇厚嗓音一出,江見清再也忍不住:“……哈哈哈過氣哈哈花魁哈哈哈!!”
笑得直往後仰,鄰座桑哥好心扶了一把,才沒摔到地上去。
小弟子們又被江見清的笑聲嚇著,不敢說話了。
飛聲看了一眼來人,便低頭微笑。隻心裏歎,方才要聽花魁唱曲之事,被劉三兒傳話了。
隻剩了桑哥帶笑開口:“那麼,過氣了的花魁大爺,今日來此,有何貴幹?”
來人更往飛聲肩上靠了靠,言之鑿鑿:“老子自然是來陪陪這位客官的。”
桑哥道:“陪他做什麼?”
來人一揚下巴,此地無銀,落井下石:“陪他相依為命!”
江見清笑得話都說不出了。
不知該笑該怒的小弟子們忍不住了,開腔:“你……”
來人眼色一橫,把小弟子們的話逼了回去,繼續道:“還有你們幾個娃兒,老子好心,送你們一個字餞行。”
小弟子們眨眨眼。
來人又笑出一張血盆大口:“——‘滾’!”
“滾”字一出,小弟子們禁不住挑撥,一愣之後蹭地相繼站起,還沒開吵,已被江見清和桑哥連拖帶拽,拉出了門。
門外“他誰啊!”“哪兒來的有毛病的!”“你們幹嘛拉我們走!”的唧唧歪歪,和桑哥從“行了行了”到“再不閉嘴,就把它縫了”的“好”言相勸,還有江見清壓根隻剩了“哈哈哈哈”的笑聲,不一會兒就混在了滿樓的人聲鼎沸中,再分辨不出。
一徑自顧飲茶的飛聲終於笑出了一聲,笑聲未落,手中茶水已被來人奪去:“渴死我了。”
飛聲終於開口,還是沒看來人:“誰讓你調戲小子們。”
來人喝完一杯,一手叉腰,一手滿意地舉著空杯“哈”了一聲,才道:“崽子,你又忘了喊我師尊了。”
飛聲抬手撚了撚付雲中身上不知哪兒得的大紅大綠花衣裳,道了句:“挺適合你的。”
付雲中方放下酒杯,聞言,三下兩下把外衫扒拉個幹淨,順手往飛聲手裏一塞:“你喜歡?送你。”
飛聲一愣,懷裏已多了一團衣衫。付雲中隻著中衣,也不怕冷,大步流星跑去關門。
“讓我幫忙物歸原主可以,但總得告訴我這衣裳的主人是誰。”飛聲苦笑。
付雲中答得一點兒都不害臊:“不知道。過來的時候順手拿的,過會兒還給劉三兒就是。”
“……哪怕你見過哪位姑娘穿著,你也不記得。”飛聲道,“你隻記得當初一個蘇夕言。”
“對!”想起那個會明眸婉轉,喊他“小賊子”的美麗女子,付雲中承認得爽快,“我最喜歡夕言姑娘了!”
說完,付雲中繼續大步流星地自飛聲身側經過,邁向內室。沒等飛聲回答,已經一腦袋紮進臉盆裏了。
飛聲無奈起身,走向內室。
晚來風上等廂房之一,內室裏該有的都有,隨手取用便可。多寶架上臉盆臉巾一應俱全,邊上還放了張軟榻,春日裏恰好能對著窗口,看著外頭明月柳梢頭。
飛聲就坐在軟榻上,看著付雲中用雙手稀裏嘩啦地抹臉。看了好一會兒,終於看不下去了,取了架上布巾,硬是把付雲中的腦袋從水裏撈了出來。
付雲中橫眉怒對了會兒,總算沒反抗,任飛聲替他細細擦洗。
這女孩兒用的玩意,本就細碎,叫付雲中這種人玩兒似的抹,東一塊西一塊,濃一塊淺一塊,不讓人幫忙好好洗,還真洗不幹淨。
飛聲就像平日裏教導師弟們學文習武一般,耐心細致,手法輕盈,麵麵俱到,甚還更多了些小心翼翼。
春寒料峭裏,付雲中麵上的水漬被溫度蒸發,瑩潤得整張臉都蒙在霧裏似的。飛聲邊看邊擦,忍不住笑了一聲,溫熱吐息撲在付雲中鼻間,惹得本是低頭垂眸任人宰割的付雲中忍不住抬眸,白了飛聲一眼。
額頭,眉間,鼻翼,嘴角,腮幫,下巴。
總算擦洗幹淨了,付雲中方舒了口氣,又見飛聲放下布巾,取了架子上的刮刀,嘴角帶笑,清正祥和,不怒自威地看著付雲中。
付雲中啞然,內心掙紮了會兒,大略覺得被雲墟大師兄免費修麵相當不虧,也就一閉眼,繼續任飛聲將刮刀貼在了麵頰上。
照舊的耐心細致,麵麵俱到。
等飛聲放下手,好一會兒也沒出聲說好了,付雲中睜眼,卻見飛聲正細細瞧著他的臉,目光不知為何有些茫遠。
付雲中皺了眉頭:“……有這麼難看麼?”
說著,轉頭看向多寶架上的鏡子。一照,連自己都愣了一愣。
——差點不認得了。
平日裏邋裏邋遢胡子拉紮吊兒郎當慣了,忽的神清氣爽,忽的年輕俊朗,更還忽的英氣逼人。
哪怕早已不是少年。
暗道一聲不好,付雲中趕緊打哈哈,比平日裏更加吊兒郎當地半倚半站道:“原來不是難看,是把你迷住了呀~”
飛聲也不動怒,反而微笑著點了點頭,道:“敢問傾倒眾生的花魁大爺,今日來此,有何貴幹?”
“沒事就不能來?”
“能來。但不必大費周章地來。”
付雲中沉默了會兒,沉下麵色:“……應該還有人盯著我。”
飛聲將物什放歸原處:“嗯。”
付雲中壓低聲音,看向飛聲:“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不能答,不答便是。”
飛聲也看著付雲中,沉頓一會兒,道:“好。”
付雲中道:“你可知,雲墟上下,哪怕地底,可有一處,喚作‘地元宮’之類的名字?”
飛聲微怔,認真想了一會兒,坦然道:“地宮有,密道有,暗室有,但喚作‘地元宮’之處,我尚未見過。”
付雲中皺眉垂眸,好一會兒,點了點頭。
“……你找我,就為了問這個問題?”靜默中,飛聲開口。
聞言,付雲中抬了臉頰,不知是滿懷歉意,還是不懷好意:“還有一件事。”
飛聲挑眉:“說。”
付雲中道:“我覺得,欠你的,該還了。”
飛聲一時不解,付雲中當即出手,將飛聲壓在了軟榻之上!
飛聲愣神間,付雲中已按住他的肩膀,俯身湊近臉頰,笑嘻嘻著壓低聲線,愈發淳潤的嗓音:“難得有機會,不來‘做做樣子’麼。”
飛聲會意,任付雲中壓著。開口想說什麼,看著付雲中近在咫尺,久違的,如此清晰的俊俏麵容,又不知為何撇開了視線。
付雲中一愣,察覺什麼,忍不住直起身子笑出聲來:“哈哈哈崽子你照照鏡子,難道你臉紅了?!”
飛聲靜靜瞟了眼付雲中,還真去看鏡子。
一看,又是一愣。
等付雲中笑停了,飛聲才不著意般開口:“你也照照鏡子吧。”
付雲中“啊?”一聲,轉頭一看。
早把花衣裳扒拉了,隻剩單薄中衣,方才和飛聲一鬧,不知何時胸襟敞開了大半,鏡子側著一照,裏頭一覽無餘。
“呃……”許是時隔多日不曾親近,又或長久沒有修臉修得這麼幹淨,什麼都被看得一清二楚似的,付雲中尷尬地看了眼飛聲。
飛聲舒緩眉目,微微一笑。
付雲中呆了呆,也撇開視線。臉,騰地紅了。
飛聲眸光驟深,抬手掰過付雲中的腰。
方想著我臉紅個屁啊,付雲中來不及說話,一個翻身,已經被壓在身下。回過神來,趕緊笑著瞎折騰:“道爺三思!道爺要施獸行,請找樓下嬌嬌嫩嫩的小娘子!其實我覺得方才您帶來的三個小弟子也不錯……哎疼!”
飛聲輕咬了一口付雲中的脖子,不讓付雲中背過身去。
付雲中被逼著直麵飛聲,愈發瞎折騰:“道爺饒命!道爺手下留情!老奴實是過氣的花魁,哦不是,是過氣的老鴇,殘花敗柳,風燭殘年,金盆洗手,隻接熟客,專拉皮條……”
飛聲已將付雲中的雙手強扭在了腰後,聞言還是不禁莞爾,伏在付雲中耳邊輕笑:“今夜晚來風被雲墟弟子包了場,人手不夠,您多擔待。”
付雲中眨眨眼:“……可以不擔麼?”
飛聲看著付雲中,淡淡道:“會擔的。您不就是為此而來的麼。”
付雲中頓了頓,嗤嗤笑了。
說得沒錯。
不等付雲中回答,飛聲已拉下付雲中衣衫,順著付雲中頸項流暢的弧度輕輕吻下,避開左肩至右腹的深重劍痕,直到胸前紅潤突起。
舌尖一轉三撥。
冷峭空氣中,格外清晰的觸感。
微顫,付雲中未出口的話語便隻剩了一聲低吟,低頭撞上飛聲的視線,又不由得心頭一震。
這般角度,越發見得飛聲眼角飛挑,眸光銳利,恰如頭成了年的獨行雪豹,伺機而動,直襲咽喉。
付雲中忽的想起,當年初遇,也是這麼個冬盡春初的夜。
十二年前。
付雲中本是不想救他,也不想理他的。守望崖本就是方圓百裏最大的貧民窟,凍死餓死一兩個在裏頭,三天兩頭的事。
隻是那時的付雲中也還是個少年,起了玩心,將最後一塊烤肉塞進嘴裏,還對著篝火那頭滿麵泥垢,衣衫襤褸的孤兒道了句:“想要,你來搶。”
付雲中未料到,娃子真的來搶了。還是嘴對著嘴,從付雲中口中叼走了大半肉塊,驚得付雲中還以為被頭自祁連山走失而來的小雪豹啃掉了嘴皮。
嘴皮自是還在。
隻是再忘不掉,頂多十歲的孩子,孤身踏雪,眼眸淩厲,任性狂妄。
從此,有付雲中的地方,就多了一個不愛說話,眉清目秀的小男孩。連飛聲這名字,都是付雲中給起的。
如今的飛聲,早已溫雅出塵,獨當一麵。便這麼盯著付雲中,湊近臉龐。
進逼,亦或等待,最後的首肯。
曖昧升騰,氣息纏繞。拾掇幹淨了的飛聲,總是一身甘甜清泉似的好聞。
付雲中歎了一聲。
“做做樣子”,便隻是“做做樣子”,隻為了渡氣傳功。
不是一“啾”了事的時候,多少需要擺個樣子,免得被人撞見,不好解釋。誰假作女方,從不重要。
相處十二年,彼此每個最敏感的的部位都再熟悉不過。
肌膚相貼,連對峙不動,都是撩撥。
“罷了……”付雲中勾過飛聲的後頸,按下飛聲的腦袋,吻上。剛過了水的肌膚,在這時節略覺幹燥,觸見飛聲溫暖柔軟的唇,分外舒服,“你知道到哪兒定要收手,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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