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得

第一卷 大齊狼煙  三

章節字數：2569  更新時間：14-05-05 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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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黑風高夜，正是偷雞摸狗的好時候。我溜出房門，拉起黑障麵，悄悄來到蘭陵王的房門口，女、幹笑著從懷裏摸出一支吹筒，捅破窗戶紙，把吹管一段伸進去，用力一吹。等了一會兒，沒聽見動靜，才用匕首抵開門閂，鑽入房門。

    借著微弱的月光，我爬到蘭陵王床前。蘭陵王睡得正酣甜，劍眉舒展，麵容安詳，應該已經迷倒了。我離開賈府前，從賈護身上摸｜走了用剩的“軟玉｜溫、香”加了點料做了點藥，下足了量，就不怕他不暈。

    我又跑到他書案前，取筆蘸墨，把筆藏在身後，又跑回去。我躡手躡腳地坐到他床邊，“嘿嘿”偷笑著，吸足墨水的筆在他臉上塗塗畫畫

    我得意洋洋地看著我的傑作，覺得不夠，又恍然大悟地在他的額頭上畫上一隻小烏龜，然後扔掉筆，放肆而愉快地揚長而去。

    次日天還未亮，我卷著被子睡得正香，一隻手毫不客氣地把我從被子裏拖出來，清澈的嗓音含著不能掩飾的怒氣：“七桑你個小混蛋！”我想也知道是誰，便陪著笑說：“王爺，您瞧瞧，這天下間除了您，誰還能再被荼毒成這樣後依舊光彩照人英俊瀟灑玉樹臨風人見人愛花見花開……”“閉嘴！”蘭陵王墨跡未除盡的臉有些扭曲，指著我的鼻子，薄唇微張，想說什麼卻沒說出口。僵持了會兒，還是他先低頭：“算了，孩子頑皮，不和你計較。”我正暗自得意，卻聽他說道：“不過不罰也不行。”我心生惶恐，怯怯地望了他一眼：“怎……怎麼罰？”

    “放我出去！來人呐！救命啊！有沒有人啊！救人哪！”我扯著嗓子喊了半天，仍舊沒人放我出去。我費力地扭扭吊在半空中還被綁得像粽子一樣的身子，忍受著饑餓的煎熬，繼續聲淚俱下地喊：“王爺，七桑錯了，七桑再也不敢了，七桑不該在你臉上畫烏龜的！七桑再不敢寫胡話罵你了！”“砰”一聲，蘭陵王黑著臉踹開門，瞪著半空中的我，咬牙切齒，眼中掩飾不住滿滿的怒火：“你要讓整個王府裏知道才甘心啊？這種事還敢嚷？信不信我把你賣回春風樓！”我一聽臉都白了，連連搖頭，忙不迭地道歉：“啊……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不要回春風樓啊……”蘭陵王冷笑著看我著急的樣子：“怎麼？還知道怕？我還怕把你給寵壞了。”我含著眼淚求他：“王爺，七桑以後一定聽你話，放我下來吧，小孩子長身體容易餓……”“才一頓不吃就餓了？”蘭陵王挑眉看我，眼神說不出的邪｜魅，可惜我餓地頭暈眼花，實在沒注意到：“真的真的，七桑才十三歲嘛，很容易餓的。”“是嗎？”蘭陵王掐掐我、肉、嘟嘟的臉，笑得讓人心寒，一點沒有放我下去的意思。

    麵對眼前的珍饈美食，我卻一點胃口都沒有。蘭陵王把一筷菜肴夾到我麵前，偏偏頭朝我笑：“怎麼不吃了？”我大吼道：“這個樣子怎麼吃？”因為中氣太足，吊著的身形又開始晃，在半空中蕩了好久才停下來。蘭陵王一副事不關己的神態，心安理得地喝著酒。我最後忍受不住，深吸一口氣，放開嗓門大聲吼：“高長恭你個騙子混蛋無賴惡……啊！痛！”我還沒罵完，蘭陵王麵色鐵青地在我屁｜股上狠狠地捏了把，我吃痛大叫，眼淚嘩啦嘩啦地流。可能是我哭得太淒慘，連蘭陵王也不忍心了，何況他本就不是硬心的人。蘭陵王把我放下來，無可奈何地解掉我的繩子，溫柔地擦掉我的眼淚，捏捏我嘟嘟的臉：“好了，乖，別哭了。給你吃飯行了吧。”我不依不撓地嚷道：“壞人，壞人！堂堂一個王爺欺負一個小孩子！我要傳出去！我要讓你名聲掃地！”蘭陵王好笑地揉、揉我的腦袋：“小笨蛋。誰信你啊？”我鼓起腮幫，活像一隻小青蛙：“還罵我？我和你沒完。”蘭陵王不做聲，蹲下身，視線與我齊平，溫柔地注視著我，問出一個讓我驚駭的問題：“突厥的孩子，都像你這麼可愛嗎？”我一時瞠目結舌，雙腿一軟，坐倒在地。蘭陵王依舊笑著，燦若明霞的俊美笑容卻夾帶了幾分狹促：“本王說的對嗎？明析葵喃，哦，不對，是十皇子殿下。為何十皇子殿下會淪｜落至此？”我無力地低下頭，眼淚簌簌而下。

    我早該想到，憑他的本事，怎麼會查不到我的來曆。我早派人去銷毀了我活著的訊息，仍是被他發現了。“是的，我是突厥十皇子，明析葵喃。”我不敢看他，隻低低承認。

    我淒然一笑，跪在他麵前：“葵喃今日落到王爺手中，是殺是剮，悉聽尊便。”蘭陵王一句話也不說，安靜地很詭異。我忍受不住這尷尬氣氛，抬頭看他，看見他一臉笑意。我問他：“不殺我嗎？”他“撲哧”笑出聲來：“為什麼要殺你？”蘭陵王抱起我輕｜撫｜我的背：“這麼可愛的孩子，疼都來不及，怎麼舍得殺呢？”我囁嚅地撥著手指甲，偷偷瞄他：“就不怕我是細作？”蘭陵王一雙妙目笑成兩彎月牙：“嗬嗬，有這麼笨的細作，本王也算開眼了。”我踹了他一腳，嗔怒道：“嘲笑我？討厭死了！”蘭陵王無所謂地笑笑，抱起我要出去。我攔住他：“不要出去。”“為什麼？”明若秋水的剪瞳眨了眨，像蕩起了漣漪一般。我沉醉在這驚鴻一瞥中，良久才開口：“還沒吃飯……”蘭陵王忍俊不禁地笑出聲來，刮刮我的鼻子：“算了，出去再吃好了。”我心中莫名湧起小小的酸澀，鼻尖眼眶又紅了。蘭陵王見我的樣子，停下步子，溫潤如玉的眸子像兩注秋水把我淹沒：“不舒服嗎？也是，孩子而已，不該把你吊這麼久，要不先回去睡一會兒，還是……”“不用了。”我搶先堵住他的唇。隻一會兒，蘭陵王醒悟似的避開，尷尬地看我：“本王失態了。”我懊惱地打了他一拳：“誰要你這句？”蘭陵王無辜苦笑著：“那你要本王說什麼？”我扭過頭，悶悶地趴在他肩上：“算了，吃飯去。”

    我悶悶不樂地吃著飯，蘭陵王拿著一卷書坐在一旁，時不時抿一口酒，就是不睬我。我咬著筷子，恨恨地看著他：“喂！”蘭陵王抬起頭，笑若春風：“怎麼？”“王府裏頭悶，我想出去玩。”我拋下一句，繼續扒飯。蘭陵王想了想，道：“可以啊，明天是中秋，街上應該挺熱鬧的，本王派人陪你去。”“不。”我果斷地拒絕他拉住他的手，“你陪我。”蘭陵王露出幾分詫異的神色，最後還是應了下來：“好，依你。”我甜甜一笑，在他臉上偷｜香了一下：“謝謝王爺。”蘭陵王戳戳我的額：“你這孩子，隻怕早不把我當王爺了吧。你我都是皇族，直呼其名即可。”我壞笑：“那高……”“高長恭。”蘭陵王一臉鄙夷地看著我，堵我的話。“好，長恭。那你叫我明析還是葵喃呢？”蘭陵王摸摸我的頭：“還是小七好，多可愛。”我臉微紅地閃了過去，嗔道：“討厭你。”蘭陵王隻微笑地看著我，替我布菜添湯，細膩溫柔。

    如果這輩子，都能和他這麼生活，那該多好。我如是想著，捧著碗喝湯，偷偷瞅他的側臉，儔美無雙，如一株雪中白梅，風骨清寒，靈動飄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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