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66 更新時間：14-07-07 16:25
友情和愛情的不同，大概就在於，愛情更多的時候是讓人衝昏頭腦，為之不顧一切；而友情則讓人清醒，理智地對待一切。所以失戀之後找朋友陪著，是件明智的事。康輝是肖揚可找的陪他的人，不同於瞎混時的朋友，送條煙就能幫你打群架，至少他這麼認為。至於康輝對他，明裏暗裏不管是不是有些曖昧，可以殘忍地視而不見。有些人注定悲劇，他對你再好，始終無法兩情相悅。現實就是這樣，即使沒有韓岩，肖揚也注定不會愛康輝……
拿李天瑤的話說，“你們有‘奸情’！”眼神裏還帶點不屑，起因是肖揚和康輝在學校附近合租了房子，堅決拒絕她的加入。他們可以無所謂，毀的是她的名聲。
自從肖揚想清楚什麼是自己想要的生活，感動於康輝和李天瑤的真情，就厚著臉皮賴在康輝家。自己家是不想回去的，肖揚看到的是其樂融融的三口之家。見到他，父親的厭惡表情，仿佛在告訴他，我沒你這個兒子；韓舒貞自不必說，防他就像防狼一樣，恨不得把韓岩塞回肚子重生一遍，以斷了他的念想；韓岩，他不明白韓岩恍惚的表情是什麼意思，像陷入思想的漩渦無法自拔。什麼時候，隻會撒嬌耍脾氣的笨蛋也會思考人生了？
最後一次回家是為了租房子的事，免不了和父親大吵一架。當父親氣憤地把大把紅色鈔票甩在他臉上，他又不得不低眉彎腰一張張撿起時，他確信看到了韓岩鄙夷的表情……於是最後一點想法也徹底破滅。已經不一樣了，有些東西已經變質，那不再是他擁有過的純粹的愛情！如果不是政府為了建設城市不顧學生的感受，造成他每天因為堵車而遲到，他會選擇繼續賴在當他是一家人的康輝家，而不是跑回來向父親要錢，或者麵對散落一地的鈔票高傲地扭頭走人。可是他隻是個普通的高中生，沒有畢業沒有文憑，年滿十八涉世未深，他甚至沒有時間和能力去打工。現在的他，隻能一無是處地埋頭苦讀書，隻能在曾經癡迷自己，把自己當做太陽的人的鄙夷的眼神下，喪家犬一般為了錢放下驕傲。什麼叫“錢不是萬能的，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真正遇到這種時刻，誰都不能自命清高地瞧不起說這話的人。肖揚曾經以為他可以，現實輕蔑地拍拍他的肩膀，說：“孩子，你太天真了！！”
房子租到手，該搬的東西搬妥當，剩下的就是九十多天心無雜念的備考，偶爾會想起韓岩，更多的是飄忽不定的夢想。成天的考試，一場接一場，考好時覺得理想還是有機會實現的，考不好時又覺得現實都越來越遙遠……還好不是一個人在奮鬥，總有同學之間相互鼓勵，總有老師堅持一遍遍重複知識點。
肖揚想起一個詞叫“好事多磨”，希望能解釋發生的一切，好歹算給自己一個安慰，我都經曆這麼多磨練了，高考能考好點嗎？！以前唯物的他也唯心起來。每到這種時候，迷信的不迷信的都迷信了，“上帝保佑”“阿彌陀佛”“阿門”……神說“我幫不上忙啊！”幫不上也想念叨念叨你啊！
說磨難也不為過，除了各種修路堵車，四月初自來水又被苯汙染。等肖揚得到消息，連食堂裏的水都被搶光了。不能怪他速度慢，老師的辦公室裏幾紮幾紮的礦泉水啊！街上到處是提著礦泉水走動的人，偶爾能見到因為買水大打出手的人，吵得麵紅耳赤的人。肖揚本以為至少今晚隻能和康輝幹嚼方便麵，一路哀歎著回到出租屋，卻看到門口有人焦急地來回踱步。“爸？”肖揚不確定的叫了聲，父親怎麼會知道他住在哪！那人氣呼呼地奪過肖揚手中的鑰匙，打開門抱起地上的兩紮礦泉水搬進屋裏，想了想，拍幾張錢在桌上，走到門口，又回過頭嗬斥：“笨死你！沒水買飲料啊，老子還沒窮死！哼！”說完氣衝衝地消失在漸漸暗下來的夜幕裏……晚些時候，康輝爸媽開車送來不少食物和桶裝純淨水，又秀了段母子情深才戀戀不舍地離開。
不巧的是肖揚學校在重災區，連食堂的飯都沒法吃，大家盛傳著校長說謊，食堂做飯用的是受汙染的自來水，誰也不敢以身犯險。肖揚在康輝無聲的譴責中，默默地幫韓岩也做了午飯，即使上個月才被韓岩鄙視過。譴責，政府常用詞，沒有絲毫效果，肖揚也就無視了康輝的譴責。“你還惦記著他！”“恩。”“至於嗎，不就獻了個身嗎，他都不在乎，你還想著負責？你有處男情結啊？！”“康輝，你沒愛過你不懂……”在康輝幽幽地盯著他的眼神下，肖揚沒有說下去。或許康輝愛過，還和他一樣傻，義無反顧地付出，他沒資格這麼說。“喂，你在吵吵以後不給你做飯了！”並不是每個男生都會做飯。
後來怕韓岩不想見他，肖揚托李天瑤去送飯，結果據天瑤說，有個自稱是韓岩發小的逗比，告訴他韓岩已經幾天沒來學校了，肖揚想了想，考慮到堵車問題，還是沒有去看他。
一連幾天用礦泉水洗臉刷牙做飯，在他們這種相對偏遠的城市，肖揚第一次有種當富二代的感覺。政府免費派送的水都在白天，他隻能透過教室窗戶看人們拿著鍋碗瓢盆趕去接水，然後繼續花錢買礦泉水。後來央視一檔晚間七點四十的節目報道誇獎了政府的作為，節目一結束，窗外開始電閃雷鳴，下起冰雹。在這座城生活十九年，肖揚幾乎沒見過這裏下冰雹。第二天上課時有個憤青老師提起這事，說：“媒體誇完政府就下冰雹，他們說，這叫民間有冤情！”講了幾道題又補充一句，“我也是聽別人說的，你們別胡說哦！哪天還把我抓起來，說我妖言惑眾！”台上台下相視一笑，默契地添了句“嗬嗬”。後來政府還開起表彰大會，有網友留言說，“本市政府具有把喪事辦成喜事的能力！”
沒過幾天，中央政府又搞起淨網行動，掃黃就掃黃，幹嘛要查封耽美小說？幹嘛禁美劇？有人說這是要重新閉關鎖國的節奏。李天瑤沒空評論，逼著肖揚幫她各種搶資源。大家都攢著一口氣，掛在嘴上最多的就是等畢業把落下的小說電影等等都補回來，現在是等不了了。
犧牲掉午休跑去網吧幫李天瑤搶資源，習慣性地登錄QQ，空間頁麵顯示還是情侶空間，多少讓肖揚有些懷念。留言裏每一條都是韓岩的廢話，一條條地刪除，就耗費了大半個中午，還有些久遠的，就懶得去管了。肖揚猶豫良久，最終在是否刪除該好友的消息框裏點了取消，然後選擇屏蔽他的消息。最近看到一條消息稱，人全身的細胞七年就會全部更新，所以七年之後，無論你有過什麼經曆感受等，影響都會變淡直至消失。肖揚想，或許七年之癢就是這麼來的。從現在算起，到他大學畢業，再到找到工作安定下來，或許就能忘掉韓岩開始新的生活，更何況七年之內都不一定會見麵呢！
四月底，這裏又刮起沙塵，算是每年的慣例，隻是沙塵之下飄起飛雪，就不算正常，往年這時候，差不多都穿起了短袖，哪會有雪？肖揚急切地跑去給韓岩送傘，因為土加雪落到身上就成了一層泥，得到的結果卻是韓岩請假。天氣堵車什麼的都不重要了，到底什麼事能讓韓岩請一個月的假？肖揚數著日子熬到五一，隨便裝幾本作業就往家趕。到底還是有點想家的，在外邊租的房子，總讓肖揚有種寄人籬下的感覺，不安全感始終如影隨形。
康輝受不了肖揚到現在還一心隻想著韓岩，回家的路上一言不發，自個兒生悶氣，肖揚卻也不理他，由著他跟自己過不去。若是換成韓岩，他倒能抱一抱親一親就把人哄高興了，對康輝可不能這樣，他還沒想讓關係更曖昧。
人總有犯賤的時候，像肖揚，一開始想方設法要擺脫韓岩，現在又念念不忘；亦像康輝，明知道肖揚裝作不知道他的心思，還是無可救藥的對他好，一直陪在他身邊……窗外還是塵土飛揚，像康輝現在的心情。一年前，當知道肖揚和韓岩在一起，五味雜陳，那種欲哭無淚的脫力感還能回味。感受過，才能切身體會為什麼有人沉迷於借酒消愁，為什麼肖揚會自暴自棄，都是可以合理解釋的，不是誇張，不是做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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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段，我切身體驗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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