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422 更新時間：14-02-09 23:10
自從那天的落荒而逃，我已經許久未曾踏進過祈風家的門。原本總是閑不住的我竟一下子對所有事情失去了興趣。每天起床，紮半個時辰的馬步，練習半個時辰的拳法，然後去學堂聽祈先生講課，吃完午飯去山上砍柴，發呆紮馬步和練拳。就這樣一天天的重複著。乖巧聽話的我，別說是別人了，父親都說我好似變了個人。其實，我隻是在想，自己對祈風，究竟是什麼樣的心情。發奮的練拳也隻是潛意識中希望這樣能減少麵對冷析的無力感。
祈風也覺得我很奇怪，前幾天還問起我問什麼不去他家裏玩了。我隻是回答最近父親管的比較嚴。天知道這種借口鬼都不會相信，隻是祈風也沒有多說什麼。
日子就這樣過了很久，可是我卻始終沒有找到答案。
“你喜歡他。”冷析清晰而冰冷的語調幾乎天天在我的耳邊回響。祈風，我是真的喜歡他嗎？
喜歡是什麼樣的？是像父親對母親的相敬如賓還是像母親對夫妻的溫柔似水？
“他是我的。”可是，即使喜歡，我又拿什麼去跟冷析搶？那樣強勢的男人。
我一直以為，隻要我不去麵對，總是能逃避的了，隻是，當我看見在學堂門口等著祈風下學的冷析時，我突然明白，無論你怎麼逃避，存在著的事情便都一直存在著。
在祈風的悉心照料下，那個男人的傷好的很快。原本蒼白的唇色變得紅潤了起來，隻不過不苟言笑的俊臉依舊顯得冷漠而難以接近。他那麼靜靜的站在桂花樹下，仿佛與這秋風融為了一體，蕭索而冰冷。隻是在祈風出來的那個瞬間，我看到他的眼神，就像寒冷冬季的一縷陽光。
我站在學堂的門口，看著祈風跑向冷析，看著冷析輕柔的撫摸著祈風飄散的青絲，看著祈風靦腆的微笑，看著冷析看向我瞬間冰冷的眼神。
“你喜歡他”“他是我的”我覺得我已經快被冷析的那兩句話折磨的魔怔了。頭也不回的跑回了自己的家中，沒有聽見祈風的喊叫也沒有看見冷析眼中的陰狠。
逃似的回到了家中，母親正在準備晚飯，看到了我瘋了似的跑進自己的屋子將門摔得很想，也許是想當我前幾天的不正常，又看到我如此的失常，所以，她將手上的活交給了正在劈柴的父親，敲響了我屋裏的門。
“駱兒。”母親的聲音如同她人一般，一直都很溫柔。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仿若大家閨秀的母親會嫁給一個小村莊裏的樵夫父親。
聽到母親叫我，我稍微整理了自己狂躁的情緒端坐在了窗前，喊了一句“母親。”
“駱兒心情不好？”母親推開了門進來，坐在了我的身邊，像小時候一樣，撫摸著我的發絲。
“母親，您愛父親嗎？”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會問起這個問題。
“駱兒是有喜歡的人了嗎？”母親聽到我的話明顯的呆愣了一下，而後才輕笑的問我。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喜歡，母親。”
“我家駱兒長大了呢。”母親撫摸著我的頭，不知道是安慰還是習慣，隻是感受著母親的愛撫，看著母親眼中溫柔的笑意，我突然覺得自己的心緒平靜了很多。
母親一點也不像村裏的婦女，容貌不像體格不像性格不像氣質也不像。母親的皮膚白而細嫩，眼睛不是很大卻像夜晚的星星有著柔柔的光輝，長長的睫毛為母親增添了一份柔情，溫順的青絲挽在腦後，又給人沉穩的感覺。即使穿著粗布舊衣，也掩蓋不了母親的風華。
“母親為什麼會嫁給父親呢？”今天的我，突然很想知道父親和母親之間的愛情。
“認識你父親的時候，我還隻有你這般年紀。養在深閨的我總是對外麵充滿了好奇，我就帶著丫鬟，偷偷溜了出去。也是那一天，我認識了你父親。”母親說這話的時候，我莫名的覺得他在透過我看著些什麼。
“其實也沒有發生什麼驚心動魄的事情，那時候你的父親，可比現在英俊許多。那時我還不知道，買東西是要銀兩的。我看著一根發釵很好看，就拿來試試，然後就將它帶走了。店主無賴說我偷他們東西，我和他解釋稍後會將銀兩送來，可店主說什麼也不肯，周圍的人都圍著看戲，也沒有人幫忙我也不知該怎麼辦。”
“就這個時候父親出現了？”聽著母親講故事，我就忍不住接話。
“是啊，你父親就在這個時候出現了。”母親又摸了摸我的發絲，接著說道：“他就和店家說他幫我把銀兩付了。當時的我並不知道，這跟釵子的錢財是他賣了兩天的柴火換來的。不過我身邊的丫鬟卻認為你父親是個輕薄之人，不肯接受你父親的好意，留下的發釵，拉著我走了。第二次見你父親的時候，是在城隍廟會上，你父親還是一身粗布舊衣，身邊站著一個老婦人，看他正在和一群像地痞流氓的人理論著什麼。我看見那群人將老人和你父親都推到在地上，邊上的青菜也被糟蹋了一地，我大概也能猜出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叫了跟著我的家仆想過去幫忙，卻看見那群流氓正好離開。你父親扶起那個老婦人，抬頭看見了我。然後好似在回憶什麼，突然就豁然開朗的對我笑，說，原來是店裏的那位姑娘。我一直覺得是那天的陽光太耀眼了，你父親那傻呼呼的笑就讓我迷了眼睛，晃了心神。”我看見母親說道這的時候，臉上的笑帶點幸福帶點羞澀。雖然我那時還不理解幸福是什麼，隻是看著母親的笑容，讓我覺得很溫暖。
“然後呢？”我有點迫不及待想知道後來的事情。
“然後，你父親就跟變戲法似的，從衣袖裏拿出一根發釵，說，‘姑娘，你是你那日的發釵，我一直想著哪日才能再見到你，今日相見，正好將東西交與你。’那時我和你父親也就一麵之緣，這發釵也並非是我買下的東西，你父親的舉動確實如我丫頭所說的過於輕浮了，可是我偏偏就生不起厭惡之心，反倒收了發釵。再接下來是我經常溜出府去找你父親，後來你父親就到府上提親，之後就跟著你父親來了這，生了你。”
母親將故事講完了，我覺得母親嫁與父親過程並沒有母親說的那麼簡單，但是母親既然不說，我想也一定有她的道理。
“駱兒問我為什麼會嫁給你父親。我也說不明白，隻是當你遇到那個人的時候，你會覺得你的人生好像這樣才是完整的。”我覺得母親這話並不是對我說的，因為我看見母親的眼神正透過窗戶落在正在灶台忙碌的父親身上。
我想起了祈風，那個從小就跟著我身後，可憐兮兮的叫著駱哥的小身影。我不知道我是否在見到他的第一麵的時候，就覺得人生瞬間完整了，因為我對那個時候絲毫沒有了記憶。但是我知道，如果那些畫麵中缺了那一個身影，我的人生一定是不完整的。
我想，我是真的喜歡祈風的。就像母親對父親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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