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血玉膽  第十一章

章節字數:3002  更新時間:14-02-23 1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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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賬本的過程實在單調得很——這些個盤口主臨到造反前居然還挺安順,基本沒什麼假賬。偶然出現一兩筆數目倒也不大,反正今天已經給了他們一個下馬威,再加上急著脫身,解語花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約莫晌午時分,所有的盤口才全被打發走了。

    空曠的大堂裏,除了解語花、黑眼鏡,就隻剩了幾具屍首,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鮮血濺了滿屋,濃重的血腥味不斷蔓延,混在空氣中四散開來。

    解語花起身,因失血過多而有些頭暈,他頓了頓穩穩身形,這才向裏屋走去。

    取出血袋,掛上輸液架,熟門熟路地把針紮進靜脈。腥紅的液體順著細細的管子流下,好一會兒,解語花蒼白的臉色才變得好看些。

    打開櫃子,拿了傷藥和繃帶丟給後麵的人:“幫我上藥。”

    黑眼鏡笑嘻嘻地過去,卻在看清對方傷勢時微微皺了下眉,那襯衫已完全被染成了深色,因時間稍久而凝結,粘在了繃帶上。

    解語花見他猶豫,便道:“撕了吧,反正也不能再穿了。”

    黑眼鏡點點頭,用力一撕,那上好的襯衫便成了幾塊破布頭,他小心翼翼地解開繃帶,最裏層已經完全和傷口粘連在一起,扯開時都連著些皮肉。

    解語花咬著牙,愣是一聲不吭。

    上好藥,黑眼鏡輕輕地為他纏上繃帶,順便端詳了下眼前人的身材。

    解語花的皮膚不似道上其他人,反是幹淨,白皙,除去幾道淡淡的淺色疤痕,其餘的地方都很光滑,倒還真是個大少爺的樣子。

    黑眼鏡看著看著就有點心猿意馬,手開始不由自主地向不該碰的地方摸去。

    嘖,這手感,絕了。

    解語花側過頭,乜了他一眼:“我是叫你來上藥的,不是來上我的,懂?”

    黑瞎子作無辜狀搖搖頭,咧嘴笑道:“不懂。”

    解語花:“……”

    “這是今天死了盤口主的盤口的地址和替代人選,”解語花把一張寫的密密麻麻的紙遞過去,蓋上筆帽,“你去處理沒問題吧?”

    “當然,花兒爺你就放一百個心吧。”黑眼鏡拿了那張紙塞進衣兜,轉身大步走出門去。

    “等等。”解語花叫住他,龍飛鳳舞地在紙上寫了一串數字,“給這張卡裏打五十萬。”

    呃,這話說的有頭沒尾的,他狐疑道:“從哪兒打?該不會要我出錢吧?”

    哪知對方竟然發怒了:“算我借你的行了吧!”

    說完了才發現語氣沒對,他揉揉眉心,深吸了口氣臉上擺出笑來,“不好意思,今天心情不好。錢的話用這張卡吧。”

    說罷打開抽屜扔過一張卡來。

    黑眼鏡接了,頗有深意地看他一眼,轉身出門。

    他已經大概猜出了那張卡的主人。

    ——不出意外的話,該是那顧老爺子的閨女。

    要說這女人也真夠可憐的,同一天,死了丈夫又死了爹,要不是這解家小九爺念著點舊情給點撫恤金,還真是哭都沒處哭去。

    可他念著別人的舊情,誰又念著他的的舊情呢?

    嗬,心情不好?

    這何止是不好,簡直是糟糕到了極點,才會控製不住發怒吧。

    黑眼鏡突然覺得解語花這當家當得也太憋屈了,受傷,反水,背叛,不該碰上的全碰上了。

    而且看解語花的樣子,雖然臉上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可也看得出來那顧老頭子的反叛讓他心裏很不好受。

    嘖嘖,黑眼鏡摸出根煙來點上,緩緩吸了一口。

    當家這活兒還真是吃力不討好,想哭哭不得,想笑笑不得,整日提防著這個提防著那個,不過是多掙點棺材本,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就他媽是個賠本的買賣。

    還是自己這樣好,幹完這一票他又是個自由人,想幹啥幹啥,沒人管得了。

    黑眼鏡想著想著就笑了出來,輕飄飄吐了個煙圈。

    有了早上的一幕打底兒,再加上這些年道上的傳言,幾乎所有解家的盤口都知道了當家的新收的這個夥計是個不好惹的主兒,黑眼鏡做起事兒來也容易了許多。

    解決完盤口的事後,黑眼鏡又在四處閑逛了好一會兒,等到天黑了很久才打的回了解宅。

    門口顧叔的屍體已經被拖走了,四散的血跡也都處理得幹幹淨淨,如同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隻有青石階下顏色略深的水泥路悄悄藏起了數年來,此地極力隱藏的陰暗。

    黑眼鏡看著腳下那片不知浸染過多少屍魂的骨血,才能呈現出今日這般樣貌的陰暗地麵,笑意漸深。

    ——他知道,解當家的就住在這片陰暗中,並且沒有打算要再出來。

    兩個夥計替黑眼鏡開了門,模樣恭敬有禮——既然今日解語花默許了他站在以往顧叔站的位置上,那麼現在黑眼鏡就是解家地位僅次於解當家的黑爺了。

    穿過一個不大不小的院子,一條橫柱交錯雕有古樸木飾的長廊,跨過門檻,便是大堂前的庭院了。

    院子明顯經過精心的設計,各種樹木、花草鱗次櫛比,錯落有致。堂前有一大片空地,平日用作招待賓客擺酒席用的,此時隻放了一張暗褐色的檀木方桌和一把雕飾細膩的木椅。

    解語花獨自站在有些空曠的院落中,沒有開燈。

    這裏是西郊的北京,失了霓虹的光彩,卻擁了沉寂的夜空。月光隔了數抹淡淡的煙雲柔軟地灑下來,庭院便如積水空明微漾,幾分清冽,幾分濃淡。

    黑眼鏡隱隱地聽見幾句戲腔——看大王在帳中和衣睡穩,我這裏出帳去且散愁情。輕移步走向前中庭站定,猛抬頭見碧落月色清明……勸君王飲酒聽虞歌,解君憂悶舞婆娑。自古常言不欺我,富貴窮通一霎那。寬心飲酒寶帳坐……

    饒是他不大看戲都聽出了是《霸王別姬》裏的句子。

    虞姬自刎別霸王,解語花低垂著眼,神情黯然,確然是個十足的戲子。

    如詩一般細而明豔的眉眼,沒有華麗濃重的油彩,沒有多彩飄嬈的戲服,卻像極了那個低頭哀婉淒別的虞姬,聲聲泣血啼淚。

    看著眼前有著精致麵容的解當家,黑眼鏡突然想起了幾天前貴妃墓裏的楊玉環——

    時隔千年,楊貴妃仍然被唐玄宗保護得很好,傾國傾城的容貌絲毫沒變。玉簪螺髻,珠釵微顫,吹彈可破的肌膚,淡紅如桃的櫻唇,似乎千年隻是其夢中一瞬,下一秒就會醒來。不愧為曾經豔絕天下,傾倒眾人的四美人之一。

    黑眼鏡當時就察覺到自己有些不正常,一路走來雖然有帛書指引,但那些凶狠萬分的機關,滿身白毛的粽子可不管你有沒有帛書,一個個全衝著你的命來的。

    好容易到了主墓室,開了棺,遇到個難得的不起屍的主兒。可一向見了美人就萬分輕佻的黑眼鏡,那時那刻,腦中浮現的竟是另一個人略帶嘲諷的笑意。

    想到這,黑瞎子突然舔了舔幹癟的嘴唇,心道,去他娘的林老板,老子不幹了。

    爺又不差錢,區區一個億,哪比得上這朵花有挑戰性呢?

    不過定金收都收了,就沒有再還回去的道理,大不了以後見著新月飯店的人繞道走就是。

    晃神間,解語花早已唱完一曲,恢複了平日的模樣,慵懶地靠坐在主座的雕花椅上,手肘枕著桌子手背支著下巴,異常悠閑地注視著手機屏幕,眼神淡淡的,映著手機屏幕幽藍的微光,看不出表情。

    但雙唇卻微微動著,似乎在說著什麼。

    黑眼鏡仔細辨認著唇形,那人說的似乎是——

    “媽的。”

    他瞬間黑線。

    半晌,解語花抬眼看他,笑道:“回來了?”

    “嗯。”黑眼鏡答道,從包裏掏出個東西丟過去,“今天那繃帶忘了還你了。”

    解語花想著一卷繃帶算什麼正要拒絕,就發現那繃帶質感不對勁,下麵還有一個小而冰涼的硬物咯手。

    他瞬間明白了,黑瞎子上次在醫院裏給他的紫竹簡是真的,而血玉膽怕是在那貴妃鬥裏隨便找了個上等紅玉替代,現在被包在這卷繃帶裏才是真貨。

    這算什麼?

    解語花自是隻知道有血玉膽卻從未見過,上次被糊弄過去也說得通,但這黑瞎子為什麼騙了他過後又把真貨拿來?

    難道他知道還有誰覬覦著這血玉膽,所以先才那次是混淆別人的視線?

    仔細想想,西江飯店裏的攝像頭,候車室的女人,四姑娘山裏的埋伏,還真是不想讓人知道都難。

    這瞎子,心倒是挺細。

    “喂,下周新月飯店有拍賣會,易了容隨我去吧。”解語花望著對方,嘴角掛著一抹輕淡的笑意。

    啥?!

    黑眼鏡覺得自己頭皮抽了抽,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開玩笑,剛毀了約就跑人眼皮底下晃蕩,爺還沒那麼傻。

    “不。”他異常幹脆地拒絕了,“花兒爺要去什麼地方我都跟著,唯獨這新月飯店,瞎子不去。”

    聽到這話,解語花的臉突然就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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