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87 更新時間：14-06-29 15:41
天地初開的時候，黑暗靜謐的空間裏隻有無數個純粹的光點，它們或綻放著耀眼的光華，或盈滿柔和的色彩。
離我最近的是一個叫Tesseract的中和物質。O-A-A說，他是我們中最符合“平衡”這一概念的造物。
我們都是O-A-A為了維持“那個世界”的平衡創造出來的東西。等我們生長成型，O-A-A將會賦予我們實體，然後將我們安置在“那個世界”的各個角落，靜靜迎接早已注定的宿命。
那段漫長的時光裏，隻有散發著幽幽熒光的Tesseract一直陪在我身邊，為那似乎沒有終點的“進化”帶來了為數不多卻極其重要的趣味。
我們在O-A-A隔離出來的空間裏一同關注著“那個世界”的動向。
從星雲到大爆炸，從恐龍時期到人類文明。從奴隸社會到封建時代，長達40億年的漫長演變讓我們開始對那個被稱為“地球”的行星產生不可抑製的向往。在這漫無邊際的憧憬裏，我們相互猜測著對方擁有身體後的相貌，並在這種未知中熟識的更加徹底。
終於有一天，我們開始瘋狂的迷戀上了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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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次沉眠結束的時候，我們終於看到對方最完整的模樣。
如我所想，Tess是一個有著一頭銀色長發的少年。他輕輕摸著我的短發，羨慕的盯著那撮在我看來有些過於紮眼的暗紅色。
“別不知足，你這樣很好看啊！要是嫌它礙事的話我就幫你做個東西把它紮起來好了。”我小心的捏了捏那縷自然墜在我指尖的銀發，見他完全沒有不適的反應便更加肆無忌憚的挑弄起來。
這是我第一次真正懂得“真實”的含義。
Tess那頭柔軟的長發給我帶來快樂一個下午的樂趣。紛亂銀絲的主人一直乖乖的背對我坐著，任由我一次又一次將握不完全的長發攏起，然後不厭其煩的在成功之前破壞費盡心力而成的作品。
“以後每天早上我都要幫你紮頭發，就這麼定了！”
“你有沒有想過要用什麼東西把它固定住？你的手嗎？”Tess大力甩了甩自己的頭發，然後一臉不信任的打量著我。
雖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被吐槽了，但感覺還是很不爽……
為了證明O-A-A賜予我的能力並沒有因為長時間的安逸閑適而消失殆盡，我果斷挑了幾根偏長的紅發，拔下來放在手心。
“你喜歡什麼顏色？銀白好像比較襯你的發色。”我抓了抓這幾根毛發原來的生長地，怎麼說，這種又痛又癢的感覺實在是遜斃了！
“就這個顏色吧。”Tess的手代替我的手，在原先的位置上緩慢的打著轉。“Aether的顏色我很喜歡。”
在這之後，哪根經由我加工的暗紅色“不明物質”就一直留在帥氣的Tess頭上。
直到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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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很想上去衝著O-A-A那張永遠隻有一副“無所謂”表情的臉來幾腳。事實上我的確是去了，隻是又被Tess拽了回來而已。
“恕我冒昧O-A-A大人。您讓我們自行尋找一起生活的伴侶難道就是為今天？您需要的既然是平衡，又為什麼一定要我們成為純粹的光與暗？”Tess一邊拉著我，一邊直視著O-A-A那雙像極了深淵的眼。
時間好像在他們對視的時候凝固了起來，我上前將Tess擋在身後，生怕這位“神聖的造物者”一怒之下將我僅有的毀滅殆盡。
我們就這樣長時間安靜的僵持著，直到端坐在高位上的那人輕笑了一下，然後緩緩站起來，在本就比我們高去甚遠的地方俯視著他親手造下的眾多“平衡”。
“我不需要向你們解釋，也不需要聽你們所謂的質疑。如果你們對自己所謂的友誼有信心那就這樣耗下去吧。要知道，掙紮著跳出來的節奏才是最完美的舞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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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O-A-A所說，我們的質疑與不滿並沒有對他的決定起到任何作用。我們依舊在被隔開的空間裏生活，“一如既往”的毫無起伏。
當初的安靜閑適很快就被現在的焦慮和不安接管，小小的天地裏漸漸沒了曾經的調笑和戲弄，隻剩下各自異常沉重卻又不願透露的心事。
看著Tess一天比一天疲累的笑容，我懊惱於自己的無力，懊惱於自己除了一個比以前更大力些的擁抱便再不能給他其他什麼的現實。
“Who are those little girls in pain / Just trapped in castlin dark side of moon / twelve of them shining bright in vain / Like flowers that blossom just once in years……”Tess輕輕的哼起這段不知從何而來的旋律，抬頭注視著我的眼裏閃著一些我從沒有見過的光點，那讓我突然感覺到一種叫做“恐懼”的東西，無法言語，卻擁有強於詛咒數十倍的可怕魔力。
“Tess……”
“They are dancing in the shadow like whispers of love / Just dreaming of place where they are free as dove / They‘ve never been allowed to love in this cursed cage / It‘s only the fairy tale they belie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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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A-A終究還是來了。
從Tess逐漸加大的力氣來看，他應該和我一樣，正被困在對未來全然無知的絕望裏，而我也如以前一般，隻能以更有力的回握來回應他的信任和依賴。
造物者居高臨下的盯著我們進口著的指，臉上浮現出難得的表情。雖然這很“珍貴”，但我還是要用“輕蔑”這個詞語來概括他所想要表明的情感。
“即使隻剩你們，你們也不打算屈服嗎。”
“你沒有資格剝奪我們選擇的權利。”
“資格？”O-A-A的視線穿過我，死死盯著被我護在身後的Tess，“你也是這樣覺得嗎？我最完美的作品。”
“我……”
“Tess別怕。”我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不知道有沒有弄疼他。
“I‘m sorry Aether……我不能看著你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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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迄今為止聽過的最深的絕望，卻也是最深沉的愛念。
我能感覺到一股名為光明的力量正順著我與我最愛的人緊握的手掌流入我的身體。那是Tess作出的最終選擇，他要犧牲自己體內半數的光明，將我推向白日的世界，讓自己永遠沉溺於黑暗之中。
原來從愛上Tess的開始，我就失去了反抗的機會。
“Tess，你知道我一向順著你的意，從不會質疑你的選擇。”我用空出的手撫摸著Tess那張精致的麵孔，從額頂到眼角，然後循著淚水的線路來到他脆弱的脖頸。
我在O-A-A的注視下給了他一個混著鹹澀與甜美的綿長的吻，直到我的指尖對上他頭發上的那縷暗紅，我們齒間的不舍才被慢慢鬆開。
“Aether……I love you……Forever……”
“我們隻是一個造物，相愛不過是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但那又怎麼樣，我們不還是在一起來了嗎？而且這麼久，這麼開心……
“所以這一次可不能由著你亂來了……”我扯開他頭上那縷暗紅色的細線，以此為引，將他身體裏所有的“黑暗”引導過來。
“You can‘t……”
“我本身就比你強大，從你身上掠奪本就偏向我的物質實在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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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哭了。
這是我印象裏他作為“人”的最後表情。
在那天的黑暗裏，我們成為了純粹的光與暗，成為了真正的“獨立個體”。我們甚至無法相互觸碰，因為我們都害怕傷害到對方。
我還記得我曾將他摟在懷裏，約定好要一起去O-A-A創造的星球上四處亂逛，看一看那個飽經滄桑的星體如今的模樣，然後以凡人的形態，躲在某個美麗而隱秘的地方繼續生活。
我還記得他枕在我的胸口上向我介紹那些不怎麼發光的星體，然後一同期待著在地球上仰望他們的模樣。
我唯一不願記得的是他眼角的淚珠，唯一不願想起的是他被遣放到地球前對我的輕喚。
“Aether……I love you……Fore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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