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飄渺的風月

正文  淺紫色的記憶（2）

章節字數：1750  更新時間：14-06-20 0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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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就是在這種背景下，豪情萬丈的小路懷著巨大的喜悅邁進了大學的校門。自然，結果也就可想而知了。一年之後的期末考試，他雖還不至於補考，可一貫排名靠前的小路在本專業裏一落千丈，看不見影了。

    得知成績之後，小路震驚了，也嚇壞了。他該怎麼告訴自己的母親呢？他不能說。從教學樓到宿舍樓有一段長長的林蔭道，道旁的路燈都亮著，可以一直亮到午夜十二點，晚間八點到十點這個時間段裏很少有人，小路一個人靜靜地走著，身影被路燈拖長了又縮短，縮短了又拖長。小路並沒有回宿舍，而是折道去了操場。操場上也沒有幾個人，他在籃球架下坐了一會，然後穿過籃球場，從學校的偏門走出去。

    一出校門，外麵吵雜的聲音像炸開的氣流一樣撲向小路，炸油條的、做煎餅果子的、烤紅薯的、賣肉夾饃的、拌涼皮的、炒小菜的等等，一個個在跳躍的火焰旁映出鮮紅的臉膛，見小路經過，便笑容滿臉地說著“吃點什麼”“來一個”之類的話，生意人果然是“笑迎天下客”。社會是紅火的，隻是小路煩悶得很！他走過這片區域，轉向學校買下的東部山區。這片山區學校準備建成一個東校區，已經施工，所以山路上也有路燈，但要找到一塊安靜的看不見的地方還是很輕鬆的。小路站在一塊高地上突起的石頭上，這裏光線很暗，卻可以橫掃街麵上的星星點點以及遠處的萬家燈火。涼風習習，星月暗淡，萬籟俱遠，燈火飄渺，腳下已忘記了高度，麵前依舊人世浮沉，往消極了說，這可真是一塊絕佳的與眼下的世界說拜拜的好地方。小路想到了死？

    他想到了死，一死百了啊，可他還不能死，母親還在家等著他呢。是啊，他也“無顏以對江東父老”，村裏人該怎麼看他呢？自他上學以來，成績都是數一數二的，鄉親們經常用異樣的目光打量這位小神童。他也早已習慣了這種優越感。

    不能回家了，先瞞著再說吧。他下了決心。於是，他給母親通了電話，說自己在省城裏找了份輕巧的臨時工，多少掙點，家裏不寬裕，暑假就不回去了。母親雖然想念兒子，心裏有千萬的不舍，萬千的不忍，還是欣慰地笑了，答應下來。小路鬆了口氣，鼻子酸酸的，他揉了揉，眼眶裏的一滴淚又被眼睛收了回去。

    省城的工作並不好找，他雜七雜八地做了半個月，解決了自己的吃住問題，剩下的還不到一百塊錢。幸好他在接下來的一個月的時間裏，找了份相對穩定的工作，在酒店裏做了傳菜生。這份工作雖然很累很髒，但吃住不愁，所以攢下了一千來塊錢。

    暑假結束了，小路又重新返回學校。社會是一個大熔爐，因為基本的生存法則，各色人等在其間得到了充分的鍛煉。現在的小路眉宇間顯得不再那麼幼稚，增添了一些憂鬱的氣質，身板也硬朗多了。在這個暑假裏，他最大的收獲是認識到考上大學並不意味著前麵的道路就一馬平川。生活是要自己努力創造的，而不是坐等給予。這一點小小的認識是可喜的，它說明我們的主人公已開始脫離狹隘的小農意識而朝向人生更寬廣的部分思考了。

    其實有些道理是很淺顯的，誰都明白，但真正理解它的並不多。我們一直忙於尋找種種可以充盈自己微小心靈的大哲理，而往往忽略了身邊淺顯的道理。當我們茫然徘徊，驀然回首，發現燈火闌珊處的她時，也許已經追悔莫及了。還好，還好！小路隻是剛讀完大一。

    學習，學習，我要學習！小路已經強烈地意識到學習的重要性。他的未知空間實在是太大了，他要用知識，用實踐來填充自己虛空的腦子。當然，在學校裏主要還是從書本上挖取知識。於是，圖書館、自習室、幽靜的林間都相繼出現了他讀書的影子。想和做是很難對上號的，正如人們常說的“站著說話不腰疼”，小路總算感覺到學習的吃力了。落下一年的課程哪有那麼容易趕上？每次坐在自習室裏，他眼前就茫然一片，無從下手。簡單一點的課程還好些，遇上難點一時攻不破，他便不自覺地想起一年來自己是怎麼怎麼玩的，想著想著自己先樂了，然後就饒有興趣地精心設計下一步的玩法；要不就是一陣胡思亂想，眼前的課本早消失了。他雖然不斷克製，但時間一長，心裏便癢癢，感覺連那椅子也開始和他作對，怎麼坐都不舒服。

    如同社會變革一樣，人的思想變動也要經曆一段動蕩時期。新思想與舊思想的鬥爭必然會使人多幾分擔憂、彷徨和煩惱。小路正處於這種情況下，所以常常獨自在校園裏散步。逃出喧囂的人群，尋覓一處靜地，讓耳根暫得清淨，讓煩惱逐漸沉降。迎著撲麵而來的涼涼輕風，也許能把這些“剪不斷，理還亂”的愁緒吹散。這時候，昏昏沉沉的腦子也能偷得片刻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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