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06 更新時間:14-08-31 09:07
接下來的半個月,在慕盼兮的照顧下,雖然胸口刀傷出依舊會隱約作疼,但是基本上何羽又可以活碰亂跳了,慕盼兮感慨頗多,“小將軍,倘若說你是小強命,小強都會自卑的”
何羽故作嬌羞地衝他笑了笑。
於是慕盼兮被惡心到了。
他給何羽換好藥,依舊惡趣味發作地在裹藥的布條尾端係了個蝴蝶結。
何羽見他收拾東西準備走,趕緊攔住他問道:“臨風在哪裏,他半個月居然都沒來看過我,還有我為什麼在宮裏?”
“蘇臨風……”慕盼兮收拾藥箱的手頓了頓,他念著這個名字細細咀嚼了一番,但是沒有回答,隻道,“你在宮裏自然是因為宮裏對你身子康複有利些”
何羽覺得有些不對勁了。“我要回家”
慕盼兮放下了手裏的藥箱,認真看著何羽。
何羽被他看的渾身發毛,他突然張開手臂把何羽擁進他懷裏,何羽嗅到他身上藥材的清香味道,慕盼兮低聲歎了口氣:“傻將軍,你說說你這到底造了什麼孽啊”
何羽對他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很是詫異,與此同時,不安的感覺更強烈了,他推開何羽,不再看何羽一眼,背起藥箱轉身就走,何羽拽住他的衣袖不肯鬆手,“我要回家”
慕盼兮側過臉對何羽說道:“倘若你真要走,那些宮女侍衛不敢攔你”
說罷匆匆轉身離開了。
何羽聽到他的話,鬆了口氣,轉身穿上外袍,隻對跟著何羽的宮女說何羽要散心,不許他們跟著。
何羽曾經在宮廷裏訓練過禁軍,所以對宮裏的道路很是熟悉,左拐右拐走了半盞茶的時間,就走到了金鸞殿正門處,隱約聽到裏邊大臣在大聲疾呼,何羽心中好奇,要知道早朝這個時候居然還沒有退朝,而且還這般熱鬧真是難得一見,於是走到殿門口側耳傾聽。
門口的侍衛都認識何羽,沒有攔何羽。
何羽聽出裏邊高聲呼喊的大臣是兵部的那個頑固老頭柯曜。
“奇恥大辱,陛下,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住口”夜未華的聲音冷戾。
柯曜瑟縮了下,但是依舊固執己見地繼續說道:“倘若他西涼軍隊要不是得到了布防圖,怎麼會在一天之內攻下了雲鎮?!”
何羽頭中嗡得一響,險些跌倒。
西涼攻陷雲鎮!
這六個大字明晃晃地墜在何羽心頭,沉甸甸地壓的何羽胸口悶疼,莫大的屈辱和悲哀幾乎讓何羽喘不過氣來。
何羽不敢相信,雲鎮是邊塞重鎮,裏邊駐紮著顏家軍二軍的整個軍將近一萬人,戰鬥力強悍,陳留香的剛毅果斷,沈新善謀聰慧。而且雲鎮的布防圖是何羽親自布置下的,一兵一卒,明哨暗哨,處處精心,他西涼妄圖攻陷雲鎮,根本就是妄談!
可柯曜接下來的話一字不漏地繼續傳進何羽耳中。
“雲鎮守軍折損過半,主將被俘,軍師重傷……”
“雲鎮布防圖泄露,究竟是誰的錯相信大家都清楚!”
“他顏如律為何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安寢?”
“臣請旨,對顏小將軍,軍法處置”
夜未華聽完他的陳述,聲音如寒冰般平靜冷冽,“愛卿所言極是,隻是雲鎮殘軍如今群龍無首,不知愛卿有何提議?”
柯曜沒想到他話題轉換地如此之快,結巴了下,“臣……臣不知”
“素聞愛卿的義子有勇有謀,在禁軍恐怕委屈了,不如前往流風城整頓殘兵,卿意下如何?”
柯曜撲通地跪在了地上:“陛下——”
夜未華不耐煩地敲了敲桌子,聲音裏帶了幾分薄怒,“卿想抗旨不成?”
“臣……臣領旨”柯曜聲音顫抖個不停。
何羽知道他畏懼什麼,邊關險惡,豈是那群在禁軍中廝混的高宅官家子弟能體會到的。
何羽站在門外平順了會兒心情,整理下衣袍走到金鸞殿正門處跪下,遙遙對著裏邊的夜未華朗聲道:“罪臣有話要說”
殿內上朝的大臣們沒有想到何羽來了,交頭接耳一片嗡嗡聲。
夜未華微皺了眉頭,“進來”
何羽大步走進殿內,然後接著屈膝叩首,“罪臣——”
他打斷何羽,“孤何時說過你是罪臣”
“西涼倘若沒有臨霜布防圖,絕對不可能一天之內攻陷臨霜”何羽道,“布防圖隻有罪臣這裏有,所以隻能是從罪臣這裏泄露的,就憑這點,罪臣理當杖斃”
周圍竊竊私語的同僚們瞬間閉嘴不說話了,金鸞殿安靜地能聽到呼吸聲。
夜未華臉色沉了下去,“此事孤自有安排,你不必多言”
“陛下”何羽深深叩頭,額頭碰觸到冰涼的地麵,慢慢的寒到了心裏去。“雲鎮數半將士因為罪臣一人之錯,命喪疆場,罪臣沒有臉麵在長安高枕無憂,請陛下能給罪臣一個機會,戴罪立功”
“小將軍所言極是”柯曜趕緊附和何羽。
其他那些大臣也小聲的同意,畢竟沒有人比何羽更熟悉西涼。
“妄言!”夜未華喝止何羽,“你要挺著個大肚子去帶兵打仗?!孩子生下來之前你哪裏也不許去,給孤安穩待在長安”
下邊大臣嘩然,然後在夜未華冰冷的視線裏收聲。
何羽直起身子平靜對視他琥珀色的眼眸,“孩子好辦,倘若陛下是因為這個孩子的緣故不同意,罪臣這就去請太醫院的太醫開一劑墮胎藥喝了便是”
何羽賭他不可能當真所有的大臣的麵承認他是孩子父親,何羽賭他會隱瞞真相,何羽賭他一定不會讓何羽墮掉他的孩子。
即使何羽上邊的都賭輸掉了,何羽最後賭他知道自己有多決絕。
夜未華眼裏掀起一片震怒,他寬大的黑色袍袖下覆蓋的手握成拳頭又很快鬆開,氣氛安靜地快要窒息。
宋杏在不遠處不停地衝何羽眨眨眼睛,示意何羽別跟他杠上。
終於,他涼薄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妥協。
“宣旨,封柯九為征西將軍,既可啟程前往流風城整頓軍務,顏如律以戴罪之身隨其前往,安定軍心”
柯曜身子晃了晃,噴淚接旨。
何羽有些失望。安撫軍心這幾個字,證明他給何羽的最後底限是不許何羽上戰場,但轉念一想,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遂平靜接旨:“謝陛下”
夜未華宣布退朝,何羽跟在同僚後邊走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拉住了宋杏,好奇問道:“臨風呢?為什麼早朝也沒有見到他?”
宋杏的麵容變了兩變,如同何羽提起的不是蘇臨風,而是一個莫大的忌諱一般,她剛要開口,路過她身邊的胡途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
胡途轉頭看向高高在上的夜未華。
“收聲”夜未華垂眉,白淨修長的手指揉著額角,淡聲道,“你們下去,阿律你隨孤來”
說罷,他走下殿前台階,玄袍擦地。殿外陽光刺痛人眼,何羽的指甲陷進了手心裏,疼得顫抖了下。
夜未華帶著何羽一直走到一處偏遠的宮殿處,門口有兩個侍衛守著,侍衛看到他來,跪下行禮,然後將門打開。
何羽從夜未華的肩頭看到殿內一個探頭探腦的身影,眉清目秀的小少年,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地注視著何羽。
“書語?”何羽喚他。
可是書語隻是陌生的看著何羽,他好奇開口:“你怎麼知道我叫書語?”
少年聲音稚嫩溫吞,不急不緩的,全然沒有書語那種淩厲潑辣的盡頭,何羽茫然看向夜未華。
夜未華神色冷淡如同覆雪青山。“阿律,你知道孤這一輩子最後悔的是什麼嗎?”
何羽不知道他為何這般說,隻能先按捺下心中對書語的疑惑,回答道:“罪臣不知”
他轉身麵對何羽,抬手撫過何羽額前碎發,“孤這輩子,最悔的就是兩年前你求孤讓你和蘇臨風成婚的時候,孤居然點了頭”
何羽迷茫地抬頭看著他。
那邊書語驚叫出聲,麵上的表情似乎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存在,“這不可能!”
他淒厲的嗓音吸引了何羽全部的注意力,書語麵色蒼白,顫抖著嘴唇說道:“公子他上長安趕考之前,就已經死了啊!”
這處宮殿偏遠安靜,鳥鳴音窸窣入耳,隨風還能聞到濃到極致有些反胃的梅香,何羽確定自己不是在夢中。
何羽微笑著,輕聲說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好嗎?”
書語眼睛裏含著眼淚,似垂非垂地,身子也抖得厲害,“公子死了!公子被賊人一下把腦袋砍掉了!我親眼看到的……”
祿公公上前拉住了那個將近崩潰的少年,哄著他離開了。
夜未華輕聲說道:“孤本不願告訴你,可你卻偏要前往西涼邊疆戰場,孤知道攔不住你,可這事情,也已然不能再瞞下去”
他看何羽依舊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的模樣,蹙起眉擔憂地說道:“倘若你難受——”
“日日同我朝夕相對的那人,他是誰?西涼的細作嗎?”何羽打斷他,直接問道。
夜未華猶豫了下,“西涼質子,阿代爾”
“哦”何羽點了點頭,抬起頭看著他憂心忡忡的眼睛,問道,“臣可以告退嗎?”
何羽不是蠢笨固執的人,倘若蘇臨風他的身份是西涼質子,那麼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比如雲鎮陷落,比如他對何羽近乎於突如其來的感情,比如他兩年前答應顏如律的求婚。
原來一切不過都是鏡花水月,兩年來所有的細心嗬護關懷備至,不過是隱忍鋒芒的西涼質子殿下的一場狡兔三窟的遊戲。
傳言楚地有子名臨風,驚才絕豔世難尋,他溫文爾雅,從容不迫,他身上有顏如律所愛慕的一切美好,隻可惜,他死在顏如律遇到他之前。
何羽想起他立在疏影橫斜的梅枝下,白袍黑發,鳳眼含笑,發梢落著幾片雪,長身玉立,儒雅風華。他接過何羽奉上的真心,然後用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將一切摔得粉碎。
自作多情,空歡喜一場。
何羽撐住搖搖欲墜的身子,衝夜未華扯出一個笑容,咬著牙一字一頓問道:“罪臣,可以告退麼?”
碎碎念:放假前是更不完了T-T,開學後在中秋和國慶大概還更三章,之後的。。。。。。寒假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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