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19 更新時間：16-05-21 11:12
第二天清早，公主滿心不情願的啟程返回長安，何羽看著她通紅的眼圈，溫和勸道：“這裏窮山惡水，不比長安城，你早些回去，也免得受苦”
公主委屈地咬著嘴唇，狠狠瞪了何羽許久，怒道：“本宮喜歡在哪裏要你們管！本宮就喜歡這兒不行嗎？你為什麼要趕本宮走？！”
何羽頗無奈的看著她，覺得她就像自己的妹妹一樣，安撫道：“好了，聽話，乖乖回去，不要讓陛下擔心了”
她滿麵怒容頓時消失無蹤，也收起了那副像貓一樣張牙舞爪的架勢，但是嘟著嘴依舊不滿，她不樂意地妥協道：“罷了，本宮也不讓你為難了，本宮這就走”
“好孩子”何羽笑了。
她身邊的侍衛提醒她該離開了，她這才轉身準備上輦車，誰知剛走了一半，她又回頭指著何羽，“你送本宮一程，這總是不為難吧？”
“是”何羽拱手應下，回頭對顏寬道，“給我牽匹馬”
花瓶自從上次何羽在雲鎮被抓住之後，就再也沒找著它的影子，花瓶這馬通人性，隻認一主而且極為聰明，何羽不相信它會被逮住，估計是這家夥跑回長安城家裏去了。
公主點了點頭。
何羽騎在馬上跟在她身邊送她上了大路，早春天雖尚寒，可官道兩邊的桃花梨樹已經繽紛燦爛，星子般點綴著，隔得遠了望去，就如一片繚繞的粉白色霧氣。
長公主從輦車裏伸出腦袋，對何羽說道：“顏如律，你給本宮唱首歌！”
何羽愣了下，無奈搖頭：“我不會”
“瞎說！”她反駁何羽，“我以前聽過你給皇兄唱歌，你怕是不樂意給我唱吧，我就知道你個混蛋，負心漢！”
她隱約又要發火，何羽趕緊製止住她，問道：“我當真不會唱什麼歌，你聽到我給你皇兄唱的什麼？”
長公主怨念：“你給皇兄唱的你還不記得了！你根本是不樂意給本宮唱對吧對吧！顏如律你——”
何羽頭疼：“小祖宗，我就是讓你提醒我一下？”
她這才收了怨氣，仔細回想著：“四年前的上元夜，我去王府找皇兄，瞧見你坐在房頂上，皇兄坐在你身邊，你在唱歌，對了，你還喝了酒！”
“記得是什麼詞嗎？”何羽問道。
“相思門相思苦什麼的……”她回憶，“我記不清了”
何羽拉著馬韁繩的手有些僵硬，這首歌何羽是知道的，小時候顏明當搖籃曲給顏如律哼唱，聽說是他娘最喜歡的，也是顏如律難得會唱的一首曲子，可是自從知道那詞的含義之後，他就再也不曾給人唱過。
公主見何羽沉默，悶悶說道：“你不願意就算了”
“這歌不合適”何羽衝她一笑，道：“要不我給你唱個民歌”
她將簾子摔下來遮住輦車上的小窗口，不置可否。
何羽咳嗽了下清清嗓子，開口唱起來。民歌因為言簡意賅，所以流傳很廣，大繁的每個孩童都會唱上幾句。
“好兒郎上戰場，揮淚別阿娘——”
何羽剛開口唱了兩句，周圍隨行的侍衛就陸陸續續地接過調子加入進來，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響亮，長公主掀開簾子好奇的張望著，眼睛亮晶晶地很是興奮。
何羽知道她已經忘了剛才的不開心，也鬆了一口。
看著不遠處的霧，何羽皺著眉頭陷入沉思。
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牽絆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顏如律當初竟然會對著夜未華唱出這樣的句子麼？顏如律竟會對著他發出這種類似怨婦的感慨？何羽究竟忘記了多少東西？
想到這裏何羽又止不住暗自清醒：幸虧已經忘了！
何羽看了看天色，回頭對長公主說道：“殿下，十裏送別也就到這裏了，臣得回去了”
她揪著袖子，勒令停車，然後對何羽招手，“附耳過來”
何羽拉了下韁繩，微微彎腰。
臉頰上貼上軟軟揉揉的兩片唇，響亮的吧唧一聲，何羽趕緊移開身子，□馬驚得轉了個圈。
公主坐在輦內捧著通紅的臉頰笑的狡黠，“你記得早些回長安，本宮等你！”
不遠處的宋杏看著何羽，示意何羽擦擦臉上的胭脂，然後樂的腰都直不起來。
自那次的當歸信件後，夜未華又給何羽寫了封信，告訴何羽醉紅樓的桃花釀要開始啟封了。
醉紅樓每年的桃花釀在春天桃花開的時候開封，屆時整個長安城都彌漫著一股酒香，桃花釀味道熏然，入口卻很是清爽，後勁極大，是顏如律最喜歡的美酒之一。
何羽捏著信紙的手指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下，貪婪地吸了下鼻子，似乎隱約能嗅到桃花釀醇香的氣息。
握緊拳頭勉強壓抑住貪欲，何羽舀起毛筆在軍報下方用木訥的口氣寫了一行小字，“為長安年年桃花飄香，臣願死守疆場”
沈新端著杯茶盞裝模作樣地站在何羽旁邊，斜眼往信紙上瞧，看清何羽的字跡後恨鐵不成鋼地噗了何羽滿臉茶葉。
第三次再催何羽回長安的，就換成了顏明。
顏明有氣無力地表示他病入膏肓，興許活不過明天，勒令何羽立刻滾回去，否則就派人將何羽綁回去。信末尾又誘惑地說了一句，有驚喜給何羽。
何羽暗暗歎息，老爺子這謊撒的千瘡百孔，可是何羽偏生還怕他真的出事，何羽考慮了下，叫來顏素讓她幫自己收拾行李，何羽把桌上的地圖一收去了主帳，胡途和顏毛正在主帳愁眉苦臉地看著雲鎮的地圖，看到何羽來如同看到救星一般。
“小將軍，這已經圍了雲鎮半個月的時間了，為何西涼依舊按兵不動？照理說雲鎮的糧食應該被吃完了”顏毛戳著地圖上的那個點，糾結問何羽。
何羽有些愧疚，“雲鎮曾經有我和顏明為顏家軍準備下的應急軍糧的糧窖，沈新當初撤退時候走的匆忙，沒有毀了它。阿代爾他曾經是我的夫君，又當過監軍，應該是曉得這些糧窖的位置的”
胡途無力地扔了手裏的毛筆，“那怪不得，小將軍，預計那些糧食能夠他們吃到什麼時候？”
何羽脫口而出：“還有半個月”
胡途指著何羽的鼻子地手抖啊抖：“你顏家軍還當真是財大氣粗！”
何羽安撫下他，然後對顏毛說道：“我爹似乎身子骨不太好，勒令我立刻返回長安，這裏我不便久待，今天晚些時候，我就啟程”
顏毛看著何羽，眼神活像一隻被拋棄的小兔子。
“放心，胡將軍不會欺負你的”何羽展開手中地圖，安慰他道，“臨走前給你說些事情，你聽仔細了”
“雲鎮的糧食頂多能撐半個月，這半個月他們必然會有動靜，切記不可妄動”何羽認真看著胡途，“這次的將領不是格日勒，所以切記不可輕易追擊”
何羽低頭指了指雲鎮附近的地形，“雲鎮往西走一片開闊，我們的軍隊騎射比不上西涼騎兵，所以萬萬不可輕舉妄動，三毛，隻要你能將雲鎮的西涼人逼走就是大功一件，切忌冒進，記住了嗎？”
“知道了，小將軍”他看著何羽一笑。
何羽摸了摸他的腦袋，對胡途說道，“胡將軍，三毛還是個孩子，萬望保他平安”
看著胡途認真應了下來，何羽才鬆了口氣，爽朗一笑，告辭轉身出了主帳。
因為何羽在征西軍中無官無職，所以直接拍屁股走人，當他馬不停蹄地趕回長安城的家中的時候，果不其然看到顏明活碰亂跳地衝何羽擠眉弄眼。
“病入膏肓？”何羽咬牙問道。
顏明攤手耍賴：“這不知道你要回來，就立刻好了！”
何羽故作惱怒轉身欲走，顏明感覺攔住何羽，軟言道歉，“如律啊，你肚子也慢慢大了，留在長安等孩子生下來再走吧，你在外邊，爹當真不放心啊”
何羽心裏一暖，微微點了點頭。
顏明眉開眼笑地衝何羽招招手，“給你寫信說有個驚喜給你，你快些來看看！”
何羽這才注意到顏明腳底下和旁邊桌子上扔了不少卷軸，有的還用綢帶綁著，有的打開了丟在一邊，老爺子將桌子上的卷軸往何羽手裏一丟，曖昧地笑道：“如律你看看可有中意的？”
顏明笑的何羽渾身發毛，小心伸手拾起一個卷軸，輕輕打開，何羽瞟了一眼，“眉清目秀”
老爺子笑眯眯地又遞給何羽一卷，何羽仔細看了看，中肯地評價，“風流爾雅”
“麵目俊朗。”
“這個……霸氣外漏”
……
看到最後一卷，何羽猶豫了會兒，含蓄形容道：“……很有創意”
顏明收攏起來何羽尚且有好評的畫卷，數了數足足有二十幾個，然後對何羽說道，“從明天起，這畫上的公子們，你一個一個給我見，聽到了沒有！”
何羽呆愣地看著顏明，“你這是給我相親？”
顏明瞪何羽，“你個小不要臉的，難不成我準備這些男人的畫像還是給自己相親不成。”
“我以為你有那個打算來著”
顏明拿畫卷摔何羽，“小兔崽子敢編排你老子，老子揍你！”
何羽抱頭東躲西竄。
顏明手中畫卷扔完了，才衝何羽招招手，認真地說道，“其實我這麼做，也是有原因的，人家都說，這孕婦懷孕期間，見得誰最多，這孩子八成就長得像誰！倘若你接下來的日子天天對著個才高八鬥學富五車的書生，指不定我顏家還能出個文狀元呢！”
何羽眼睛亮了下，“此話當真？”
“自然，你娘懷你的時候倘若不是看我看的太多，你怎麼會生的這副德行，——站住，你要去哪裏？！”
何羽頭也不回地對顏明說道：“我找公主去！”
倘若何羽生個女兒能有長公主那細腰長腿，漂亮臉蛋和波濤洶湧，何羽光想想心裏就覺得不錯。
顏明在那頭撓牆怒吼：“顏寬，把小將軍綁了給我丟到醉紅樓相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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