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605 更新時間：14-03-29 21:27
時間如同流水一般飛快地過去，當赫利卡特終於能夠下床自由走動的時候，墮天日主日已在不知不覺間悄然來臨。
羅伊娜正在為伊羅斯盛宴的到來做準備——她正坐在梳妝台前，用一把銀梳子仔細地打理著她漂亮的玫瑰色卷發。伊羅斯盛宴仍舊與性密切相關，但是經過改造，它也變成了一個貴族子女們的交際平台。赫利卡特不安地捏緊裙角，看羅伊娜從衣櫃裏取出一件深藍色的晚禮服，在她身上比劃著，時不時發出一些她聽不太懂的感歎聲。
“這樣不好吧，羅伊娜？”少女小聲囁嚅道，“要知道我媽向來……”
“加百列大人希望你交朋友，我的小赫莉。”羅伊娜一臉鄭重其事，“親愛的，不要辜負我從母親那裏遺傳來的時裝天賦，你這麼漂亮一定會成為晚會上的小公主——看！”
赫利卡特呆住了。鏡子裏的那個女孩兒簡直像是一個陌生人。
她黑色的長發被羅伊娜編成精致的發髻，用一隻鑲有紅寶石的王冠形發飾固定住。赫利卡特雪白的小臂暴露在空氣中，她穿著銀藍色的華麗鎖袖長裙，上麵綴飾的碎鑽從裙邊一直蔓延到胸口，璀璨奪目，像是星子的光芒。羅伊娜為她披上一件黑天鵝絨鬥篷，挑剔地看了許久，終於滿意地點點頭，拉著赫利卡特離開了化妝室。
伊羅斯晚宴向來開放。赫利卡特盡量無視台上讓人麵紅耳赤的畫麵，瑟縮在角落裏，想要藉此躲避貴族公子們的搭訕。羅伊娜嬌媚而不失可愛的容顏讓她在交際圈裏很吃香，少女接到好友催促的眼神，恨不得立刻展翅飛走。
“赫利卡特，你怎麼會來這裏？”
她轉過身，看見瑪門一身黑色華服打扮，正端著一杯紅酒笑嘻嘻地站在她身後。赫利卡特認命地低下頭——她覺得自己臉上的溫度已經可以煮熟一個雞蛋了。
“幹嘛害羞？你又沒做錯什麼事。”瑪門挑眉道，“我隻是覺得，加百列那個老處女居然能放女兒來這種地方，真是不可思議……哎，別生氣。”
“我也不想來這裏——是羅伊娜硬要我來的。”赫利卡特沒好氣地說。
瑪門忽然輕笑起來，黑珍珠耳釘閃閃發亮。“不想參加伊羅斯的人，你是第二個。”他拉起赫利卡特的手，向門外走去。“既然如此，就請允許我帶著漂亮的小姐去一個地方吧。”
……………………
所羅河的河水終年不息，岸邊曼珠沙華已經凋謝，隻餘綠葉在風中簌簌顫動。赫利卡特從黑龍的背上跳下來，看向遠處風車緩緩轉動的扇翼，和羅德歐加天邊無盡的夜色。
“曼珠沙華有一個特點，花開葉落，花落葉複生，花與葉兩不相見。”瑪門站在綠葉叢中，沒有看赫利卡特，隻是述說著所羅河的故事。“在很久很久以前，這裏的曼珠沙華原名曼陀羅華，代表了最純粹的愛情。但是父親用自己的血施下魔法，將它們染成紅色，隻為紀念他的愛人。如今它們已經很久不再開花了，赫利卡特——足足有七百年了。”
“七百年之前，聖浮裏亞被破，除了加百列，其他的大天使都死在那場動亂中。”他終於轉過身去，她發現他的眼睛有些紅。“那時候我們沒有足夠的能力來阻擋，其他撒旦也反對這樣冒進的行為。我和父親都抱著最後的希望，那個最美麗的天使，他一定能活下來的。可是當我們終於趕到聖浮裏亞的時候，卻發現……”
“他已經死了嗎？”赫利卡特輕聲說。
瑪門垂下眼，輕輕地點了點頭。“聽目擊者說，為了保護沒來得及逃走的幾個天使，他用了火係的究極白魔法，末日的黃昏。我們沒發現他的遺體，六位天使長全部成為了聖浮裏亞城的殉葬品。你說米迦勒傻不傻，丫頭？明明他不用管那幾個天使的，明明自己逃走就好了的……”
“那是米迦勒殿下身為天使長的責任。如果他放任不管，就算能夠活下來，也會一輩子自責的。”
“你和米迦勒很像，丫頭。”他忽然說，“一樣的善良，也一樣的傻。身為一個魔族，怎麼還能有情義可言？更何況，他放不下同伴的生命，卻不在乎七天九獄裏還有一個人在等待著他。我父親愛了米迦勒七千七百年，可是直到最後，他還是沒有回來。”
赫利卡特望著瑪門沉默的背影，攥緊手心裏那塊寫著魔語的黃銅名牌，悲涼的感覺逐漸在心中蔓延開來。曼珠沙華的葉片在風中婆娑飛舞，綠意盈盈。但是她知道，它們永遠不會再開花了。
就像是魔王與天使長那段疲憊絕望的愛情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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