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鮫

卷四 天下亂  151 寂滅

章節字數：2179  更新時間：14-12-08 1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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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1寂滅

    小獸那萎靡不振的樣子，明顯是沒有鮫人哺以水靈力，以至於過度缺水所致，龍虎在它身上不斷輕舔，也隻能暫時緩解這症狀，卻是沒法根除。

    幻月琉握了握軒轅弈的手，低聲道：“為我護法。”

    軒轅弈知道事情緊急，他沒有勸說，隻是默默走到洞口旁邊，盤膝坐下，雙眼卻是緊緊的盯著洞外的情況，沒有半分懈怠。

    幻月琉一笑，他緩步走到水池邊，一件一件解去衣物鑽入水中，透明的泉水隱約有一條紫色魚尾一劃而過，嘩啦一聲響，已經化成魚身的幻月琉緩緩冒出水麵，寬大華美的魚尾在水下一擺，緩緩遊到那小獸身旁。

    龍虎朝著他低低的吼了一聲，像是在囑托，它低下頭在小獸身上輕舔一口，不舍的走開了。

    幻月琉伸手抱住那小獸，小心翼翼的挪到懷裏，確保它身子大半都在水麵以上，然後遊到泉水中央，一手放在它背部，一手緊緊拖著它的身子，紫色的水靈力緩緩流轉，從手心一路送到那小獸身體之中。

    有了靈力滋潤，小龍虎原本黯淡無光的鱗片很快便泛起一絲奇異的淡紫，它眼睛動了動，緩緩的睜開，大大的眼睛濕潤而清澈，透著股慒懵無知的單純，一眨一眨的甚是可愛。

    它扭著小腦袋左右看了看，最後朝著幻月琉的方向蹭蹭，衝著他低低的“嗚嗚”一聲。

    幻月琉憐愛之心瞬間大盛，靈力運的更迅速了，小獸眼中的光澤越來越亮，四爪一動，身周那層粘膜越來越有破裂的趨勢。

    岸上的龍虎突然低嚎一聲，它邁開四肢緩緩的潛入水中，擺動著尾巴來到幻月琉身前。

    幻月琉抬頭看了它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悲哀。

    龍虎伸出舌頭舔了舔小獸的眼睛，小獸轉頭看了眼母親，大大的黑色眼睛水潤漂亮，像一顆晶瑩剔透的黑色寶石，隔著一層薄薄的水膜看去，更加的惹人愛憐。

    龍虎在薄膜上小心的添了一圈，然後抬起一隻前爪，嗷嗚一口，用力咬了下去。

    瞬間，鋒利的牙齒破肉而入，殷虹的鮮血從它健壯的身體裏流了出來，一滴一滴落入冰涼的泉水裏。

    它低低嗚咽一聲，動了動爪子，緩緩放到小獸身上的薄膜上，肉眼可見的，那層透明的薄膜一點一點滲出一層血紅色的光芒，隨著血液的流逝，還在緩緩的加深中。

    小獸卻好似不覺，它新奇的看著那層血紅色的光芒，然後伸出舌頭，舔了一下。

    好似覺得味道挺好的，它眼睛一亮，嗷嗚一口便咬在了薄膜上，伸出舌頭大口大口的吸允著血液。

    那薄膜看著透明，實則比之天山雪蠶織的絲線還要堅固，尋常的獸類牙齒利爪根本咬不開，隻有用龍虎的血液澆灌才能腐蝕它的材質。

    而要完全弄破它，是必須要龍虎的全身血液才能成功，失了血，龍虎必死無疑，這也是龍虎為什麼世世代代隻有一隻的緣故，隻有上一代的龍虎完全寂滅，下一代的龍虎才能破膜而出。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龍虎已經流了一多半的血液，傷口偶爾止了血，它會再次用牙齒撕扯開，殷虹的鮮血不斷的流淌著，它已經虛弱的連睜眼都成了問題。

    而小獸還在不停的吸允著，也不知那小小身體是如何承載那麼多血液的，它不知疲倦的吸取著，融合著，身上的鱗片在血液和靈力的滋潤下，已經完全恢複了潤滑的光澤，甚至隱隱的，透出一層淡紫色的靈光。

    隨著血液的流失，龍虎眸中的光芒越來越暗，它注視著小獸的眼睛卻是至始至終的溫柔如水，像是一個母親注視著剛剛出生的孩子，慈祥，聖潔，期待，還有一絲隱隱約約的，對於小獸的不舍和擔憂。

    小獸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它眨了眨眼睛，突然便停止了吸允，爪子胡亂在薄膜上摳拉著，那薄膜竟是真的出現了幾道裂縫一樣的爪印。

    龍虎眼中閃過一絲欣慰，它健壯的身體已經瘦如骨柴，爪子動了動，緩緩的離開了那層薄膜之上，它抬眼看了看幻月琉，目光在它心口的地方停留了一會。

    幻月琉隱隱約約的有些不好的預感，卻見龍虎牙齒動了動，突然低吼一聲：“吼！”

    幻月琉覺得心口的地方一陣麻癢般的刺痛，像是那蠱蟲在不安的蠕動，他臉色一變，剛想叫軒轅弈，龍虎嘶吼的聲音卻越來越急促，越來越大聲，“吼吼”的聲音連續不斷，隆隆的不斷回蕩在黑暗的洞穴中。

    幻月琉唇角留下一縷鮮血，那蠱蟲在他心脈之處折騰的越發厲害，甚至越來越向上的趨勢，他擺了擺魚尾，捂著胸口退後了幾步，有心想要一掌將那龍虎斃於掌下，抬了幾次手，卻終究狠不下心來。

    畢竟，它隻是一個個母親，一個想要保護自己孩子的，偉大的母親。

    這邊動靜這麼大，軒轅弈離得不遠，不可能沒有察覺，他快跑幾步走了過來，一見泉中情形，頓時臉色一變，運氣於掌就要滅了那隻龍虎。

    幻月琉喊了他一聲：“不可！”

    軒轅弈完全不理他，手中內力已經幾乎成型，口中隻冷冷道：“這畜生既要殺你，我便不能留它性命！”

    聲音一落，龍虎卻突然雙目一睜一聲，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它張嘴大吼一聲：“吼！！！”

    聲震如海嘯隆隆回響，震的人耳目發潰，軒轅弈在岸邊都被震得晃了下身子，手中凝聚的內力甚至都潰散不見，鮫人耳聰目明，聽力素來比人類敏銳，這一聲直接震得幻月琉瞬間失了神智，迷迷糊糊喉中一甜，一口血便吐了出來。

    軒轅弈在邊上一見幻月琉吐血，立時急紅了雙眼，正要重新運起內力，卻見龍虎猛地一低頭，在水中尋了半響，突然便咬出一隻全身長滿了觸須的黑褐色蠱蟲。

    軒轅弈瞬間便愣了。

    龍虎上下牙一合，那蟲子便被咬成殘破不堪的幾段，它最後扭頭看了眼幻月琉，眼中透出一絲微微的光亮，似是在囑托。

    當幻月琉好不容易清醒過來時，腦中唯一留存的，便是那一雙黯淡無光中透著點光亮的血紅色眼睛。

    眼前一片平坦，泉水幽幽，早已沒了龍虎蹤跡。

    而懷中的小獸，才剛剛從薄膜中掙紮出來。

    它靜靜的看了會平靜的泉水，仰頭嘶吼一聲，似在緬懷，聲音卻是莫名充斥著一股淒怨：

    “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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