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56 更新時間：14-04-17 09:11
在沈家兩位少爺外出做客的時候，他們的父親沈常青正在家裏接待一位貴客，這位貴客就是時任保定陸軍軍官學校校長的蔣百裏，蔣百裏早年留學日本，德國，對近代軍事非常有研究，為人剛正不阿，從不對當權者曲顏諂媚，袁世凱雖然知道他跟自己不是一路人，但是還是欽佩蔣百裏的才華，袁世凱靠著北洋軍發家，但是現在他手下的各路軍閥幾乎都已經各立山頭，有些甚至很不聽話了。所以急需要一些對治軍真正有見解的人來幫他重新建立自己的軍隊。
沈常青跟蔣百裏也是多年的交情，如今蔣百裏長期住在保定，今日來北平正是為了向陸軍部催要學校辦學經費，沈常青知道老友來北平了，特意命人去請蔣先生務必來家裏坐坐。
沈常青一見到蔣百裏就做了個大大的揖，口中說道：“方震兄，許久不見，風采依舊啊！”說罷便迎了蔣百裏去客廳坐下。
蔣百裏雖是見了至交好友，但是他剛剛在陸軍部吃了個大釘子，心裏思忖著學校那麼多學生正在等他要了經費回去，臉上是一片愁容。
沈常青注意到他的情緒，問道：“方震兄可是有什麼難處，你我朋友多年，如果我沈某人能夠幫得上忙的，必定是義不容辭。”
蔣百裏歎了口氣說：“孟堅，不瞞你說，現在袁大公子和段芝泉已經鬧得不可開交了，段芝泉和大總統都敢當麵翻臉，我上書大總統建議在學校成立模範團以優化軍隊中的軍官結構，大總統原屬意蔡鍔將軍來任模範團團長，但是北洋那幫人一個個都跳起來不肯，段芝泉也想做這個模範團長，原說大總統是答應了的，後來也不知是什麼緣故派了袁克定來當，現在段芝泉心裏不痛快，仗著自己陸軍總長的位子就卡著軍校的經費呢！”
沈常青聞言深深地思忖了一會，他雖為商賈，但是也跟政壇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現在的中國政治不管是帝製還是共和，都是丘八政治，丘八又仰著洋人的鼻息，他因早年做洋行買辦的關係，跟幾個歐洲國家的在華代理人關係非常好，竟然憑著和好友君特先生的關係，一起在德華銀行入了股份，要知道這些外資銀行除了經辦一些基礎的銀行業務之外，更是在中國提供大量的政治性貸款，有了這一層關係，就算是北洋的大軍閥們見到沈常青都得作揖恭稱一聲沈會長。但是袁克定和段祺瑞，一個是袁世凱的兒子，一個是北洋軍閥裏麵的實權派，這兩人咬起來，估計袁世凱都沒辦法調解。
沈常青在心裏把各種關係仔細捋了一遍，說道：“方震兄，段總長的一位幕僚跟我交情不錯，我倒是可以為你通融一二。”
蔣百裏問：“你說的可是徐又崢？”
沈常青一點頭，“正是，他在段麵前很說得上話。”
蔣百裏一擺手，無奈地說道：“不成啊，這個徐又崢簡直是跟段芝泉一個鼻子出氣，他是段合肥的魂，段的主意幾乎都是他出的。”
沈常青佩服蔣百裏的為人，但是他總不能自己貼錢給袁世凱養軍隊吧，所以他也不提借款一事，隻能寬慰他：“這個事情我看方震兄還是找大總統，模範團是他提出要建的，現在吃了段的釘子，倒是把你推上去了。”
蔣百裏這幾個月為了這件事已經焦頭爛額，此刻也不想多提，他倆旋即聊起了一些另外的話題，也對時事交換了看法，均是一些無奈之言。
正說著，沈馬也和沈離原回來了，沈常青招呼他兩過來打招呼，沈馬也對這個蔣百裏有些印象，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蔣伯伯。”
蔣百裏見他竟然吃了一驚，忙轉頭問沈常青：“清衍這樣高了，我印象中他才不過十歲，怎的看上去像個小青年了！”
沈常青無奈道：“他就是個徒有其表，完全不叫我省心的。”
蔣百裏笑笑，又指著沈離原問道：“這位就是你的小公子麼？孟堅你真是好福氣啊！大公子器宇不凡，小公子卻是這樣斯文雋逸。”
沈常青吩咐沈馬也帶著沈離原回房去，自己卻是對著蔣百裏倒起了苦水，把沈馬也輟學的事情贅述了一翻。
蔣百裏聽後忙說：“孟堅，這就是你的不是了，清衍已經這樣大了，你早該送他去外頭上學。”
沈常青說：“哪裏是我不想啊，他在家裏都能捅翻天了，我怎麼敢放他出去給我闖禍呢！”
蔣百裏說：“孟堅啊，清衍就是因為在自己的地盤，他才敢胡鬧呢！你聽我一句勸，趕緊送他外出上學去。”
沈常青倒是被他說動了幾分，問道：“那方震兄，像他這樣的性子你說送去什麼學校合適呢？他的基礎比一般人差多了。”
蔣百裏想了想，說：“孟堅，最近有人跟我聯絡，說是德國人投資在北平辦了一所學校，學製是從小學一路升到高中的，裏麵是軍事化管理，一半時間上文化課，另一半則是學習現代軍事，我認為清衍要是能去這個學校，一來可以讓他接受係統的正規教育，二來軍事化的管理也可以讓他收收心。”
沈常青一聽軍事化管理，難免有點蹙眉，不無擔心地說道：“叫他去學軍事，他以後不成了土匪丘八了啊！”
蔣百裏一笑，說道：“孟堅老弟，我也是軍人，真正的軍人是最講究製度、真理和氣節的，德國軍事在製度化管理上已經是世界上第一流的水平了，這所學校的老師很多都是德國請過來的，學校裏麵都是教授現代科學，講戰爭史，習外國語，這種環境是清衍在別處根本接觸不到的。”
沈常青這下是被他徹底說服了，又玩笑地作了個揖：“方震兄一來，就幫我解決了一個大難題，不愧是大教育家！”
蔣百裏後又將學校的名稱詳細情況一並說了，並囑咐他要盡早為清衍辦好入學手續，他因為著急著會保定軍校處理公務，也沒有在沈家吃飯就急急告辭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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