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成都

章節字數:1771  更新時間:14-05-08 2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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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楚天樂而言,成都是個陌生的城市,那裏的所謂親人也隻是陌生人。但是,對於楚媽媽而言,那裏是她的家鄉,那些人是她割舍不下的至親。楚媽媽一直以為是自己當年為了愛情一意孤行才換來親人的冷漠,這些年她心中無悔但卻有愧,這種愧疚在不斷老去的年華裏越來越沉重。

    楚天樂剛學會說話時,楚媽媽便拿著一張泛黃的黑白照片,一個個指著告訴他這是外公,這是外婆,那是大舅···這些年,楚媽媽離家千裏卻相方設法得到家鄉的消息,她告訴楚天樂,你大舅舅抱上孫子了;你小舅舅去深圳做生意了;你表姐姐薔薔考上大學了···聽著完全不認識的人的事,楚天樂想,這就像小學時學英語單詞一樣,能讀個八九分像,卻不知道讀得是哪個什麼意思。

    外公···舅舅···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印象啊。楚天樂的腦子裏有一些破破碎碎的畫麵,如果不刻意去想,它們大概就在哪個犄角旮旯裏漸漸腐了爛了。但是此刻,那些畫麵不受控製地開始在眼前晃來晃去。與畫麵一起打開的,還有當時一起打包進去的味道。味道······卷煙的味道,掙不脫地絲絲縷縷地飄蕩,刺鼻難聞。那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坐在八仙桌旁,半掩的堂屋門的影子蓋住了他的麵孔,楚天樂隻看見冒著白煙的銀色煙槍。楚媽媽噗通一聲跪在門口的石板上,掩麵哭著喚“爸···”

    楚天樂腦袋暈暈的,肚子也餓得隱隱地疼,他不知道媽媽在做什麼,就那麼直勾勾地盯著嫋嫋上升的刺鼻的白煙。好像過了好久,煙散完了,有個七八歲男孩兒站在麵前朝他攤開手,“吃嗎?”,手心是一隻油乎乎的煎餃,“好啊”楚天樂笑著伸手去拿,卻在下一刻整個身子被人一掀重重地摔在石板上。

    “你個敗家子,老娘辛辛苦苦給你煎餃子,你親爹親媽沒見你給夾一個,偷著來給這野崽兒,你倒善良啊,敗家子····”“啊,嗚嗚嗚,啊啊···”那個女人的大聲叫罵,和那個孩子放聲哭喊成了楚天樂關於那一天的最後的回憶。

    十歲的孩子雖然已經記事,可到底也記得幼稚,一件事情也許就那麼斷斷續續有頭沒尾了。楚天樂記得那是爸爸去世後沒多久,媽媽回家求外公舅舅借自己的學費,可究竟有沒有借到呢?不記得了。楚天樂拚命地甩頭,這些畫麵不該還留著了。

    “怎麼了?頭暈嗎?”文閔宇看楚天樂用力地甩頭,趕緊丟下手裏的報紙,將他的腦袋抱進自己懷裏,雙手輕輕替他按著太陽穴。“暈機嗎?馬上就到了。”

    就這麼一句話,楚天樂突然就安心了,早就過去的事,現在還來傷心什麼?

    “沒···就是不知道怎麼忽然睡著了。恩···文閔宇”楚天樂放鬆了,又在文閔宇懷裏蹭蹭。

    “怎麼了?天樂。”

    “···你陪著真好。”

    楚天樂跟著文閔宇走出機場,心裏還一直在默背昨晚媽媽發來的老家地址,正琢磨著要怎麼找車過去,遠遠跑來兩個人,停在他們麵前。

    “文少,楚先生”那兩人一鞠躬,跟著一左一右上前接過了文閔宇和楚天樂手裏的行李。

    文閔宇笑著點點頭“辛苦了,李哥,程哥,地方能找到嗎?”

    被喚做程哥的男人忙點點頭,“能,能。昨晚收到地址,就先去探過路。路還算平整,離這兒有三小時。”

    “麻煩你了,那咱們走吧。”

    直到被文閔宇牽著上了車,楚天樂才反應過來。在成都有朋友?這是朋友嗎?楚天樂瞪他一眼。

    文閔宇知道他在想什麼,俯身在他耳邊小聲說,“是我錯了,他們是我爸分公司的人,我伯父的助理。”

    楚天樂是想要他的解釋,卻沒想到這解釋讓自己心裏那麼發堵。

    其實楚天樂沒有他看起來的那麼沒心沒肺。他有想過兩人的以後。他想,他自幼和媽媽相依為命,雖然知道後免不了傷心失望,但總能理解自己。日子一長,知道了自己的決心和文閔宇的好,最後一定會心軟答應。但他沒有想過文閔宇的家人,或者說不敢去想。可是現在···他知道文閔宇的家世好,可沒想到這般好,千裏之外還有分公司,而且看這車子,分公司也不小吧。

    這麼一想,楚天樂不免有些擔心。他倒不是自卑怕攀不起豪門,他隻怕將來文閔宇家裏會極力為難文閔宇。

    楚天樂望著窗外,微微歎口氣。手卻被握住了,放在另一隻溫暖的手掌中。楚天樂心裏有些賭氣,手是任他握了,臉還是朝著車窗對著一馬路的車流。

    手心裏癢癢的,楚天樂感覺到文閔宇在一筆一劃地寫著什麼。

    “我是文閔宇”什麼意思?楚天樂不解地轉頭看向文閔宇。

    文閔宇笑著看他,托著手在手心兒落下一個吻,接著寫。

    還是那句“我是文閔宇”

    但是,楚天樂明白了。他說,他是文閔宇,與一切無關,他隻是那個自己認識的,喜歡的文閔宇。

    楚天樂豁然開朗,也笑了,扯過文閔宇的手,寫“你是一隻孔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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