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承諾

章節字數:3287  更新時間:14-06-20 2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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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疾步的來到門前,因著門是虛掩著的,我一推便推開了。

    我進來時,齊洋正跪在蒲墊上,目不轉睛的盯著牆上的一副畫。聽到聲音,他便向這邊看過來,我便也不曉得他看的到底是哪一幅畫了。

    他轉頭看過我,像是在看我,又不像是。仿佛好久才定了神,他的聲音卻是冷冷的:“大清早的,你怎麼卻來了這裏?有什麼事情麼?”

    這冷冷的聲音,讓我整個人如墜冰窟,不覺得起了一身的疙瘩,心也好像漏跳了一拍,隱隱的痛起來,嘴上便也支支吾吾地:“我……我……”

    “也不用你啊你的,到底你也是大寨少主喜歡的人,這樣的地兒你可是少來吧。”像是躲避什麼不想見的人,齊洋起身欲走。

    我也不曉得哪裏來的勇氣,一個箭步上前,從身後抱住了他。齊洋卻想掰開我的手,我卻箍得更緊了些,眼裏也汩汩的流出淚來,“我不曉得該怎麼說……那日你見的未必就是真的……你可曾曉得,我天天的想著你……你這話卻讓我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我喜歡你啊……齊洋哥……齊洋哥……我喜歡你啊……”

    心裏的話說出了口,卻兀自的有些忐忑。是啊,喜歡,聽大寨那些長老們閑談時說,戀愛中的年輕人,若是誰先說了喜歡,在兩個人的關係裏,定然要予對方些牽就。

    可我管不得那許多了。今次若不說出來,若就這樣任他走了,我還不曉得下次見他是甚麼時候,還是否有機會說,是否有心裏去說。

    靜默。

    讓我心慌的靜默。

    齊洋終究長長地歎息了一聲,然後轉身抱住了我,將我的臉麵放在他的胸口,讓我能夠貼近的聽到他的心跳。

    那一刻,我心底收獲著從未有過的滿足,我也從未感覺和他貼得如此之近。心裏也漸漸地融化成了一灘甜甜的蜜,雖然他還未回我話,我卻已經似乎明白了他的心,以及他將要說出口的話。

    “喜歡?是甚麼喜歡?多喜歡呢?”

    “是過一輩子都不厭倦的那種喜歡,非常非常喜歡……”

    我以為,誤會就這樣無聲地消解掉了。這便是年少的情愫吧,再大的傷,隻需要還喜歡著,便永遠結不了疤。即使再疼,也咬牙忍著,總給自己一個理由,去原諒。然後,一個台階,自己便順著下去了,不需要更多的理由,更不需要多餘的解釋。都懂就好。

    雖然我並不知道什麼是一輩子,一輩子有多長,興許齊洋也並不知道。可是,我倆就這樣傻傻的,一個願意說,一個也願意信。

    一輩子的承諾,很幸福,也很甜蜜。卻唯獨,缺少了一同承擔的苦澀。

    是啊,窮極我的記憶,齊洋似乎從未對我說過一輩子的話,也不曾明白了對我說過喜歡我之類的言辭。

    而這些,我也隻是很久很久以後才發現的。

    於是,這樣的承諾能維持多久呢?我們那時沒有去想,也不願意去想,或許,根本沒有那個眼光看得那麼長遠。

    晨光漸漸地散開,金色的旭陽也開始流淌進這個寂靜的祠堂。

    齊洋忽然抓住了我的手,一臉興奮的將我拉著,從祠堂的後門跑了出去,說是帶我去看好東西。

    他的手握著我的,我想,那時我的臉上,定然笑得很開心。因為我的心裏已經勾勒出了這樣的一幅畫麵:

    我白了頭發,臉上的皺紋一條壓著一條,手也變得皺巴皺巴的。而齊洋呢,他那剛毅的眉毛也早就掉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那幾根也白的像是一縷雪花。可他的手依舊握著我的,我們躺在搖椅上,金色的夕陽灑在我們的臉上,他的老臉對著我微微的笑,連笑容都泛上了一層和潤的金。

    齊洋拉著我爬了好一會兒的山,直累得我大口喘著氣方才停下。這時我才發現,我們已經站在了一個小小的石台邊上。石台也就兩步見方,依著陡峭的山壁,石台下也是陡峭的山壁,再往下的山岩都隱在了茂密的林葉中,不見了蹤跡。

    我正向下望,覺得一陣戰栗的時候,齊洋卻用那帶著憨厚的聲線,手指著遠方說道:“看那座山的山頂!”

    我跟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卻瞬時愣在了那裏。

    隻見那座山的山頂團積著一大片的雲彩,旭日的光輝將那些雲都鍍上了一層濃重的金。再定睛一看那座山,不是金雲山卻是哪個!?

    “那可不是金雲山麼?”我驚訝的說道。

    “金雲山?”齊洋疑惑的問,卻轉而爽朗的笑道,“我可不稀得它是什麼山,我隻曉得這個精致漂亮得很!每天早上這個時候,隻要有太陽,我便會來這裏看看。”

    “每天都會有麼?”我更驚訝了,嘴不由的張大。

    齊洋很奇快的看著我,說道:“也並不是每日都有的,但是大約四五日必是有一次的。這是怎麼了?卻把你奇怪成這個模樣?”

    見他不曉得,我便把大寨裏流傳的那個說法說與他聽。他聽了,倒是笑著說:“我們中寨人原是不信金雲大神的,當然也不知道這金雲山的這份景致有甚麼特別意義。不過將話說回來,從我中寨這片山頭向那座山望過去,早晚不時的便會有金雲罩頂,我中寨人早就是見怪不怪。想來,大寨人從那個方位望過去,卻少見過這份景致,故而少見多怪,再弄些出什麼鬼怪的說法出來。”

    “這些本就是信其有便有,不信其有便無的。你不信便罷了,反正我是信了。”我仍是嘴硬。倒不是我想嗆,而是我是真的希望有金雲大神的存在,然後我便能在這裏,和齊洋一起祈禱,要一份金雲大神庇佑的愛情。

    於是,我便雙手合十,對著那“金雲罩頂”說到:我以金雲山起誓,終我的一生,我都願意陪著一個叫做齊洋的人。

    忽的,還未等我下拜,我就沒入了身後那個人的懷抱。

    齊洋緊緊地抱著我,我卻想要掙紮著想要完成祈禱的儀式,口裏還央求著說道:“好哥哥,你讓我把儀式完成罷。若是不完成,怕驚擾了金雲大神,讓他誤以為我戲弄尊神,降罪下來便不好了!”

    可他仍舊不聽,我也隻好任由自己埋沒在他的胸口,眼裏全是他英挺的眉眼,還有那爽朗憨厚的笑。我的心裏眼裏,卻已經不知道把金雲大神放在了哪裏,滿滿的都是他的身影、聲音。

    我抬頭望他時,他也正在看著我,那樣的專注,直看進我的眼睛裏。好像,要把我整個人看穿似的。

    天漸漸的亮了起來,我因是起了個大早,便有些昏昏的想睡下,腳下也跟著有些虛晃。齊洋便打橫抱起了我,我有些慌的拍打著他的肩,口裏喊著:“放我下來罷,若是被其他人看到了,又該是怎麼一回子事情呢?”

    “我不管他們怎的去說,我隻曉得,我這樣抱著你,你高興,我心裏也舒坦。管那許多做什麼?”他卻緊了緊手,把我牢牢的鎖在他壯實的胸前,一臉幸福的邁下一個又一個的台階。

    我仰頭望向還有些墨藍的天,上午的陽光從樹葉間漏了下來,灑在林間的這條石階路上,也讓行走在石階路上的人印上了點點的芳華。

    心裏總覺得,著幸福來得太突然,好像不真實似的。捏了捏自己的臉,吃痛的罷手,轉而一口輕輕地咬上了齊洋的肩頭,他卻隻笑著看著我,側了側身子說道:“作甚麼卻咬起我來?若是再下口去咬,我便把你扔這山坡下麵去。”

    像是昨日睡得少了,我縮在齊洋的臂膀裏,隨著他的身子一起一伏,就像在搖籃裏一樣,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也沒做什麼夢。再醒來時,隻見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屋子裏。

    這個屋子與平素的大寨人家裝扮並沒什麼兩樣,隻是這木質的牆壁上,都掛了好些畫像。先前去過中寨的祠堂,依稀還記得,有幾幅便與那祠堂牆壁上掛的一模一樣,走近看時。才發覺,這些畫都是後來臨摹的,畫的細微線條帶著稚嫩的痕跡。

    我一幅幅的望過去,心下不禁感慨起來,這臨摹的人水準便也是難得的了,竟把那些個畫像臨摹成這般形狀。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其中有一副畫卻是一片空白,但是仍與那些畫像一同掛在牆壁上。

    我走開來,一個個的望過去,便知道少的那幅畫上,畫的是一個女人。至於那個女人長得甚麼樣子,我卻沒有認真的看清,畢竟那時我的眼裏,滿滿的全是齊洋。

    那,這是誰的屋子呢?又為甚麼要掛這麼些的中寨先人的畫像?

    我正流連思索間,眼睛卻無意間的瞥到,那塊掛著的長長的白色宣紙上,本該是人像的地方,有幾行蠅頭小楷。剛才粗略看畫時,並未注意,現下走得近了,便也就能看得清了。

    那是一首七言的律詩,我小時在大寨中也學過些律詩,隻是不多,對文字也隻是不求甚解。

    按道理說,如若不是淺顯的律詩,我也是不會懂的。可這裏是中寨,中寨人大多水上討的生活,於文句,怕也是通懂的不多。

    細看時,方看清那潦草的字跡,還有那呼之欲出的如白話般的“詩意”。

    那詩便是:

    十載九娘印祠堂,

    六腑五髒望餘香,

    似曾相識謁君去,

    朝朝暮暮貼花黃。

    龍舟競渡也輕狂,

    彎月歸毅不歸洋,

    如夢方覺瑤文異,

    幸是未及鬢滿霜。

    讀完,我有些不敢相信。那字裏行間,分明就是齊洋的語氣。

    我細細的一遍又一遍的讀,想從那白話般的意思間找一找,是不是我讀錯了,或是會錯了他的意思?

    【附:那首醬油詩是我應景作的,寫的不好,望各位看官別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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