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756 更新時間:14-07-19 16:03
墨家兄弟兩個聽得這話,哪裏還再有說話的興致,趕緊向這火光衝起的地方奔過去,不一時便都在我的視野裏消失了。身旁的長者與寨民門也紛紛的加快了腳下的步子,臉上一副天塌下來的情狀。
我心上不禁也忐忑起來,腳正準備向前邁時,隻聽得左鄰有人高聲嚷道,“清水溪那邊的高腳樓也走了水了!”
那聲音裏帶著慌張與驚恐,想來,他也清晰的記得,那許多年前中寨的那場令人膽寒的火。眾人尋聲望去時,隻見清水溪上那座石橋兩側的高腳樓,都沒在洶洶的烈焰之中。伴隨著火燒的噼啪聲響,更參雜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淒厲叫喊。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撕裂這長長的空氣,刺穿了我們的耳朵。
這一刻我方才曉得,原來,痛楚,也可以通過這樣的方法,讓其他人深切的感受得到。
“高腳樓都在清水溪上,怎的忽就走了水?走了水也就罷了,怎的也救不了,燒成這個模樣?”身旁有人說道。
“這也就罷了,你可沒聽著有人被燒著了麼?趕快救人去吧!”另一個人在身旁應和著,卻即可調轉步伐,向著清水溪畔跑去。
“現下可如何是好?”一個長者模樣的人歎息著說道,“這中堂神廟怎的與高腳樓一同走了水?可是先去哪邊救呢!”
“不如這般,你帶著一些人趕緊的去神廟救寨主,我帶著一些子人,趕緊的去高腳樓那邊。”當頭的長者與那剛剛的長者說道,不時,這些子的人便分做了兩班。
而我,不待那些子人,先行一步趕去了高腳樓。卻不是我不想伴著墨毅一起,也不是我不想救墨淳熙去,而是,那傳來的女人的嘶喊,那般真切的牽動著我的心。就好像,那深夜裏尤回蕩在山間的布穀鳥鳴,讓人的心都跟著揪動起來。
可待眾人到了橋頭,那橋兩邊的高腳樓忽的塌了下去,連同著女人的嘶喊,還有眾人的希冀,一同倒了下去。
我望著那坍塌的卻仍不斷衝出烈火的高腳樓,卻不敢相信這一切是怎樣發生的。也許就在幾個月前,還有許多的人站在那裏,搖著臂膀為龍舟賽呼喊,還有很多的人坐在那裏,笑聽青石橋上年輕伢仔們的歌唱……
可這些,都被一陣刺耳的坍塌聲埋沒,成為了不可回頭的過去。
脆弱的曾經啊……
“橋下怎的有這麼些的船?”有人用驚訝的語氣指著橋下,卻忽的慌張道,“這是……這是……這是中寨的船!中寨水賊的船!”
順著他的指尖,許多的人便看到那五六十步寬的清水溪上,著實停了有十五六艘的船。那些個船通身黑色,一看便曉得,是中寨的。
這十五六艘的船兩兩一字排開,當中的有一艘雄壯的大船。它除了通身黑色外,在船邊還鑲著一層閃亮的金,在這跳動的火光中,更顯得那艘船的雄壯富華。這船上立著的人也是最多的,身子也是最壯的,約莫三十人的模樣。而無論當中大船還是其它的船,那上頭立著的人的手上,都拉著一把拉滿的弓,箭頭上則是一個燃燒的火團。
不用多說,這橋頭高腳樓的或是如何而起,眾人都以心中有了答案。
曉得這個,橋頭的這些人便都被這般的場景駭住了,啞然的不曉得該如何是好,寂靜的慌張便似這橋下的清水,慢慢地在眾人的心間流淌開來。
此時,那大船上的艙門被人打開,從裏頭走出一個人。當我看清他的麵龐,我卻愣住了。而他看到我時,卻刻意的撇開了視線,走到船頭。
清水溪被火光照的透亮,水中木訥的青魚都驚慌的四處遊走,溪水撞到船邊時,那激起的水花便多了一份令人心疼的晶瑩。水花落回水麵,又蕩起一圈圈的漣漪,將平靜的倒影拉扯、撕碎,於是,便收獲了一川的剔透明亮。
在這份明亮中,我卻始終想不明,那已然被撕碎的倒影,再拚接重合起來,還是不是我目下看到的船頭的那個人,還是不是我記憶中那個人,齊洋?
好像,有什麼不一樣了。
又好像,我從來不曾走進他的世界,去看看那裏是怎樣一番景致。
“可不知,過了這麼些時候,大夥還記得我麼?”齊洋站在船頭,高聲對著眾人說道。
“尊駕莫不就是中寨少當家齊洋?”當頭的長者笑咳了一聲,忙不迭的揖手說道,“可不知中寨少當家大駕光臨,是為了甚麼事情?又為何,燒了我青石橋邊的高腳樓?”
“長者莫再與他廢話!他可不就是端午節龍舟賽上輸了麵,這下便來討了麼!”人群中一個漢子粗聲說道,“再要不然,便就是報十幾年前的仇來了!”
長者回頭瞪了那漢子一眼,急急地像是在說,莫乘匹夫之勇,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
“哈哈哈哈……”齊洋卻仰天長笑,“那把彎月刀遲早便是我的,一如十幾年前,我大伯所做的那樣。至於十幾年前的血仇,來日也定要向各位討回來!隻可惜,它卻不是我今個來的緣由。”
“那尊駕今個來這裏,是為著甚麼?”長者長舒一口氣,眉頭稍解,我卻聽得心吊了起來。
“我奉了中寨大當家之命,特來向大寨討要一個人。”果然,似是應證著我的心,齊洋說這話時,卻忽的抬起頭,直直的看著我。
“哦?這著實讓我等好奇的緊,我大寨竟然還藏著中寨費這般力氣要討的人?”那漢子嗤笑一聲,道,“那我等便要聽一聽,尊駕今個到底要討哪個了。”
“他!”齊洋利落的揚手指著我道,“我中寨前當家齊恒天與魏九娘的伢仔,齊文!”
一陣寂靜,眾人都將目光鎖住了我,腦袋裏“轟”的一聲的炸開了。
“你莫要胡說這混賬話!文伢子是淑姨的伢仔,這便是我們都曉得的。”人群後頭,翠嫂忽的大聲說,“淑姨現下雖則不在,隻要我還有口氣在,也絕不容許文伢子被旁個胡亂栽責!”
“是不是胡亂栽責,也並不是你我說了算的。”齊洋低頭笑了笑,“魏九娘十幾年前出嫁時,這裏許多長者便也都在。即若蓋著蓋頭,各位長者也都是見著她長起來的,約莫也記得。現下,便請長者們好好想想九娘的模樣,再比較他的長相端貌,可不是有七八分的相似麼?”
“要說相似,倒有幾分,”身旁有一個長者盯了我的眉眼瞧了些時候,低頭撫著白須,微微點頭,卻轉即微微皺眉對齊洋道,“可天下相似之人也不在少數,怎的就能……”
“長者說這話,可是顧著他呢!”齊洋打斷長者的話,卻轉身對著我,“文弟,這些日子在大寨可算委屈你了,寨主讓你做的事情,你既已經了了,就便跟著我回去吧,免得他們發覺起來,白白的讓你再受委屈。”
那溫婉的語氣,可是說給我聽的麼?可為甚,我卻感受不到一絲的溫暖?
一轉頭,人群裏許多雙眼睛看著我,或慍怒,或疑慮,或太息,而還有些咬著牙的,是仇恨麼?
“中寨寨主可是讓他來做什麼呢!”還是有人問了句。
“若是我不曾猜錯的話,大寨祖廟裏頭現下正燒著呢……”齊洋卻像是沒在回話,兀自說起了另一件事。可眾人細細一想,便曉得了他話中的意思。
“不可能!大寨祖廟火起的時候,他正在天坑那頭,怎會去祖廟放火?可知,你這話便是胡攪!”翠嫂紅著個臉爭到,“文伢子!你也說句話呀!說這些都與你無關!”
“這世上,不是有個成語叫什麼借刀殺人麼?文弟,你說,我說的對也不對?”說著,齊洋歎息一聲,“隻可惜,我還是急了些,白費了你的一番作為。不然,墨毅那小子就葬身天坑了……”
我看著船頭站著的這個健碩的少年,那濃密的眉仍舊能夠吸引著我的視線,隻可惜,他已經不是我迷戀的那個人。
他變了。他想用這些話,讓我不能再待在大寨裏頭,讓我乖乖的跟他回他的中寨去。他變得冷血,即便那撕心裂肺的叫喊,也不曾讓他罷手,讓他停下前行的腳步。
但是,是什麼讓他變成這樣了呢?那個有溫婉的語言、英俊的劍眉,還有暖心、憨直微笑的人,到底去哪兒了呢?
“文伢子,你老老實實的告訴大夥,他剛才說的可都是真的?”長者來到我跟前,與我說道。
我卻像是沒聽到一般,直直的看著齊洋。在他身後,又是一棟高腳樓在火光中轟然倒塌,像是在我心裏的他,已然成了一堆瓦礫。
忽的臉上一陣陣的火辣,原來,便在我愣神間,原先那漢子上前便給了我的臉頰一個響亮的巴掌。而就在這電光火石間,隻聽得“嗖”的一聲,像是箭矢劃過空際,再轉頭看時,那漢子的胸膛上依然插了一支細長的精致竹箭。
那漢子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的胸膛,然後緩緩的向後倒在了地上,不多會兒,紅色的鮮血便鋪了一地,立時便有人鋪在他的身上哭將起來,又有漢子憤懣的準備起身從橋頭跳上船,作勢便要與齊洋拚命。
又是“嗖”的一聲,又一支箭從齊洋拉滿的弓中飛出,直直沒入那憤懣的漢子的胸膛……人群中瞬時便騷動起來。
不!我的心頭大聲呐喊,可口裏卻發不出一個字腔,像是被什麼東西黏住了唇口。
心裏的哀傷漸漸開始漫過心堤。那刺眼的鮮紅,讓我無法不反複問自個,怎的就到了這一步,怎的就到了這一步……
這時,齊洋卻放下了手中的弓,慢條斯理的說道,“我前頭便說了,這次我便是要帶齊文回中寨,而且是必須帶走。若是有人要阻攔,你們說,這清水西邊的高腳樓,或是大寨這許多的木屋子,會不會忽然就著起火來呢?”
“好……我這邊就跟你走……隻求你,莫再傷人了……”忽的,我有些累了。那箭矢沒入胸膛發出的悶聲,刺激著我的心,不斷地在我心間遊走。
長者似要再說什麼,轉頭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兩個漢子,卻生生的把話咽了回去。
“隻一件,我走之前,想再見一個人。”我抬頭,看向齊洋眼睛,他卻有些虛的避開。
“可是去見莫大少麼?”齊洋哼了一聲,說道。
“我見哪個人,是我自個的事,你隻說,是應還是不應。”
“我為甚要應了你這個請?”
“你若是不應,我今個便是磕死在這青石橋頭,便是衝入這火房裏,也不隨你走。”
齊洋聽得這話,忙抬頭望著我,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我可以應了你這個請,可你也要應了我,此生,你不得再踏入大寨半步!”
我想了想,卻還是回了句:“一言為定!”
【附:其實,說實話,這一章寫的不怎麼好。因為都是用每天邊邊角角的時間寫一點湊出來的,在文字上肯定會有所欠缺。這是第二十九章,故事大約還有一章半到兩章半的樣子。最後,很抱歉到現在才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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