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165 更新時間：14-04-12 19:57
白鳳·盜蹠
盜蹠重傷倒在地上，微風蕩漾在整片樹林之間，發繩斷開，烏黑的長發散落在肩。他收起以往玩世不恭的性子，看著立在不遠處山峰頂端的白鳳，冷笑一聲，用手抹去了嘴角的一絲血跡。
白鳳眉頭微皺，“死到臨頭了，你笑什麼？”
盜蹠仰望夜空，絕美的輪廓映襯在夜空之下，“白鳳，你知道嗎？其實我最討厭的人，你記住，是我盜蹠最討厭的人，是你，白鳳。”
白鳳心頭一顫，但是表情上卻是那麼平靜。
“你的羽毛很美，你也很美，我由衷的在感歎你，白鳳，我從來都不是你的對手，你隨時都可以殺了我，現在……不用你動手了，反正……一切都已經走向了結束。”
垂下頭，黑發遮掩了他的表情，白鳳看不到，卻是能想到。
究竟該怎麼做，才能讓他知道他白鳳對他的心？
“盜蹠，你在博我的同情嗎？”
“白鳳……做你的對手，還真是累呢，你以為，讓我吃了‘忘情’我就真的把那件事忘記了嗎？嗬嗬……”
什麼？怎麼可能？
盜蹠閉上雙目，不再說話，許久，白鳳身形一躍，停留在盜蹠身邊“蹠兒……”將他抱起，卻發現他的呼吸微弱，及其的微弱，“你做了什麼？蹠兒，你對自己做了什麼？”
他緊閉雙唇，手心緊握，蒼白的臉上盡顯他最後的倔強。
白鳳，你知道我為什麼討厭你嗎？因為太過喜歡，卻又不被正視。
“沒有結束，根本沒有結束！！！”他低聲怒吼，對著懷中的盜蹠怒吼，他太平靜，他生來就那麼平靜冷淡地麵對世俗的一切，是什麼能讓他失控？是誰呢？
恐怕隻有他懷裏的人，“蹠兒，你一定要這麼強忍著嗎？看見我的臉，就讓你這麼討厭嗎？”
他們從一開始就是對手，鬥了那麼多年，這場無盡的硝煙終究要結束的時候，他才知道，盡管受過無數次傷，受過無數次磨難，他對他的心意，越來越清晰，他愛盜蹠。
“蹠兒——你討厭我，所以希望讓我死嗎？”
他曾經傷害過蓉姑娘，傷害過墨家的每一個人，他的雙手沾滿了墨家人的鮮血，然而，這些他一並原諒了，因為他愛著白鳳，他寧願自己去償還，蓉姑娘、小高、阿雪、班老頭、大鐵錘……因為太愛他，竟然也不能殺了他為你們報仇，是盜蹠太過沒用。
白鳳，終究是沒有告訴你，愛你，我沒有後悔。
白鳳，若是有緣，來世再見。
盜蹠眼角劃過一滴淚，淚水滴落在白鳳的手心，那一刻，哀莫大於心死，白鳳曾喜歡的莊子曾說過的一句話，他深切的明白了。
“蹠兒——”他撕心裂肺的叫喊著，樹林間，山間回蕩著那令人心碎的聲音。“不——蹠兒，我不準你先離開我——”
鬥了十幾年，在一起卻不過兩三年，為了誰而讓這雙手沾滿了鮮血？
啊啊啊——！！！
白鳳生平第一次那麼憤怒地指責上天，抱著懷裏已經死去的人兒，他已經不能平靜，“蹠兒，我們回家……回我們的家……好嗎？你說說話，和我說說話……”
“嗚……蹠兒，蹠兒，你看看我……”
這一切，終究是結束了嗎？蹠兒……
數年後，這片林間立著一塊墓碑，碑上沒有刻著名字，乃是無名碑。
經過林間的旅人，常常會不想打擾到墓碑主人的休息，而繞道而行，久而久之，這片樹林沒在有人踏入。
某一天，無名碑上出現了一行字：若是有緣，來世再見
白鳳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有去看過他了，他老了，已經不再年輕，若是他還活著，他也不再年輕，他們都會隱居深山，過著神仙眷侶的日子。
他白鳳為什麼還活著？那麼多人已經死去，他憑什麼還活著？
每每想到這個問題，他就會逃避，等待他嗎？等待他出現在這世間的某一個角落，然後去尋他，卻又發現，白鳳已經老了，他還是那麼年輕。
盜蹠，你算計太深，竟知道我不敢死，然而，你又知道，我為何不敢死嗎？
白鳳，若我不知，又豈會算準你還獨自忍受著痛苦，等待我而歸？
鬥了一輩子，死了也在鬥，蹠兒，你真是頑皮。
白鳳從樹尖上躍下，走到那塊墓碑前，然後俊美卻有些蒼老的容顏微微呆滯了，“若是有緣……來世再見，若是有緣，來世再見……你竟然是這個意思，蹠兒，蹠兒，為什麼你不告訴我？為什麼？”
那張已經有些扭曲的容顏上，沒有淚水，卻是極其的痛苦難堪，“多少年了……你是否也在等我？蹠兒，等我。”
黃泉路上，太過漫長，盜蹠站在奈何橋上，望著忘川河的綿綿不絕，水中倒映著他蒼白憔悴的臉，阿雪和小高手牽著手，朝他走來。
“小蹠，我們就要走了……”阿雪悲傷地說道，這時，盜蹠才有些反應，他微微側身，轉過一臉愧疚充滿歉意的臉，看著阿雪和小高，“來世一定要幸福，對不起，阿雪小高。”
小高伸出手，拍了拍盜蹠的肩膀，“我們活在那個年代，都是身不由己，不能全部都怪罪在白鳳的身上，小蹠，若是等不下去，就不要再等了。”
盜蹠露出一絲笑容，那絲笑容及其的脆弱，仿佛那麼飄渺無影，“我相信，他會來找我的。”他的聲音雖然無力，卻是充滿了肯定，白鳳不會放棄找他的。
之後，小高和阿雪一起轉世投胎，而他一直一直站在奈何橋上，癡傻的等待。
哪怕是，他的魂魄即將消散，他也會等著他來，牽著他的手，走過奈何橋。
“你等待之人恐怕壽命非常人可比，你還是死了心吧，快快去轉世，否則，等你魂魄散盡，就無法轉世成人了。”鬼差這麼勸過他，但似乎也沒能說動他。
“鬼差大哥，我能感覺到羽毛的氣息，真的能感覺得到，他離我越來越近……”一片潔白的羽毛，落入他的手心，盜蹠看著手心的羽毛，哭了，他來尋他了。
盜蹠抬起頭，向遠處望去，還是那一身潔白的衣袍、那樣平靜從容的樣子，緩緩的向他走來。
“蹠兒，我來了。”
“嗯，我知道。”
兩人相視一笑，白鳳牽著他的手，兩人向著轉世輪盤走去，“蹠兒，若是有緣，來世再見。”
“是啊，若是有緣，來世再見，白鳳。”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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