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46 更新時間:14-05-04 22:23
馬車在城南亂墳崗的濃密鬆林中停了下來,一股陰冷的風帶著些許的黴味,刺激的人神經一緊。江暖竹感到有人把他從車上抬出,似乎走了很長的一段路,然後就被扔到了冰冷的地上。他眯著眼睛,用最後一絲神智咬破了舌尖,一陣腥鹹的味道彌散在嘴裏,腦袋似乎清楚了一些。
這是一個不大的墓室,一口破爛的棺材橫放在一旁,幾個黑衣人在眼前晃來晃去,好像在說著什麼。正在他努力觀察著這一切時,突然下巴一痛,一隻冰冷有力的大手狠狠的鉗住了下顎,骨頭似乎要被捏碎了,他隨之也清醒了不少,眼前這個人好像是賭石時看見的那個黑衣人。瘦削的臉頰棱角分明,兩道濃眉飛插入鬢,高挺的鼻子下一張薄唇是妖冶的紫紅色。一瞬間,江暖竹呼吸一窒,那雙鷹一般的銀灰色的瞳孔像盯獵物一般看著他,讓他無處遁形,他微微屈指,竟在不經意間抓住了男子垂下的黑色長發,硬,卻如絲般順滑。黑衣人用眼角一瞥,手上驟然施力,江暖竹痛得微張開了嘴,鮮血順著舌頭上的傷口流出。黑衣人冷哼一聲,嘴角帶起了一絲嘲諷的笑。
「呃,這個人應該不屑於傷害女人吧。嗬嗬,死焓琦雖然連累了我,但看樣子我應該很安全……」看清眼前的人以後,江暖竹用他的直覺略微判斷了一下,便閉上眼睛徹底睡了。
看著漸漸下滑的身體,貝耀飛一愣,「這個人,明明那麼努力抵抗著藥勁兒,卻在最後一刻放棄了?本還想逗逗他的。」他拾起江暖竹的長發,聞了下,心說:「這幾天一直在觀察焓琦,倒是經常能看到他。一個大男人天天把自己打扮成個丫頭不說,還到處拋頭露麵,弄的人盡皆知。怪胎……」嘴角一絲笑容緩緩爬上了那張冷峻的臉,昏黃的燭光遮住了他眼中的原本的陰冷。他從袖子裏拿出一個小瓶子放到江暖竹鼻下,見他漸漸轉醒,便收起了眼中的好奇,幽幽說道:“醒了嗎?江小姐,抑或是,江公子?”
江暖竹覺得腦袋明朗多了,仿佛睡醒後洗了個冷水澡,但手腳卻依舊不能動彈。他眨眨眼睛又認真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黑衣男子,然後發現這個人除了皮膚是白的,嘴唇是紫的外,其他全是黑的,尤其是手上那黑色的指甲,圓滑卻感覺比刀刃還要鋒利。
“你,”成功引來了江暖竹的目光後,貝耀飛繼續說道:“在掩飾什麼?”
做了一個不知所雲的表情後,江暖竹可憐的下巴又一次被狠狠的鉗住了。他一皺眉,委屈的把眼睛弄的煙霧迷蒙。
“別跟我裝柔弱,我知道你是男的,而且還會些三腳貓的功夫。”看著江暖竹驚訝的瞪大了水汽全消的眼睛,貝耀飛竟有一絲得意,下意識的鬆了手上的力道,決定繼續逗眼前這個人,“你用金盞粉染了頭發,雖然潑了很濃的幽蘭香料,但我還是聞出來了。而且你的眼睛顏色也不對,用碧墨染的吧?”說著,冰冷的手指不老實的順著江暖竹的脖頸滑下,探進了衣襟,“居然還在裏麵塞東西,這麼想變成女人?要不要我幫你?”
江暖竹身體一顫,驚怒的看著眼前的人,「這個人,意外的讓人討厭。」
“這位公子,請你自重。不過看你臉色發青,嘴唇發紫,指甲發黑,一副中毒不治、命不久矣的樣子,本公子就不跟你計較了,趕緊放我回家。”
“才多大會兒就想家了?也罷,江公子請稍等一會兒,我辦完正事就放了你。哦,對了,你最好別壞我的事情,不然,你會很慘的。”貝耀飛轉身在身後的盒子裏翻了一陣兒,拿出了一個黑地兒白花的小瓷瓶,強行掰開了江暖竹的嘴灌了下去。
江暖竹皺著眉頭不悅的看著他,他麵無表情的伸手拉起了黑色鬥篷的帽子,用黑紗遮住了臉,走到了焓琦身旁,給他聞了解藥。
焓琦很快清醒了過來,他不解的看著眼前破敗的墓室,心知自己的人已然失手。一陣清冷的笑聲打破了一室的靜寂,貝耀飛悄無聲息的走到焓琦背後,焓琦警覺的一回身,身後竟空無一人,脊背突然一冷,寒氣霎時凍得他一哆嗦。緩緩的轉過頭,依舊沒人,肩膀猛然被一隻冰冷有力的手拍了一下,焓琦立刻轉頭,這一次,貝耀飛沒有再耍他,鷹目直逼其眸,氣勢霸道的好似唯我獨尊的王者,連焓琦這個在皇城中摸爬滾打了二十幾年的的四皇子都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
“你是何人?綁架本王意欲何為?”
“謹王不必擔心,我隻是問你個問題,你若答得好,我自然會將你完好的送回王府。”貝耀飛說罷,命人又加了兩個火把,將蜷縮在陰影裏的江暖竹露了出來。焓琦見狀大驚,忙跑過去抱起了江暖竹。
“暖竹,你怎麼了?”
江暖竹死咬著嘴角,滿頭的冷汗,他抬眼哀怨的看了一眼焓琦,嗓音略帶沙啞的說:“王爺,暖竹想回家,暖竹不想死。”說罷,大滴大滴的淚珠落了下來。
焓琦輕輕摟著江暖竹,怒目瞪著貝耀飛,“她怎麼了?”
“沒怎麼,怕你不說實話,所以給他吃了些東西。別擔心,服用解藥後就沒事了,不過一個時辰後若沒有解藥,那就等著腸穿肚爛而死吧。”
江暖竹勉強抬起頭,直視著貝耀飛,“你個混蛋,這與我何關?幹嘛折騰我?”
“本來沒打算用這麼烈的藥,但是考慮到你剛剛的出言不遜,我特意選了這瓶黑皇給你,怎麼,不喜歡?”
「黑皇,好像聽小天說過,是黑道審犯人時用的藥。但要問的是焓琦,幹我什麼事?心胸狹窄的混蛋,最好別讓我抓到你。」江暖竹心裏罵著,卻已經沒有一點頂嘴的力氣了。
焓琦看著在他懷裏縮成一團的江暖竹,實在不忍,“這位大俠,你有什麼問題盡管問好了,隻要是本王知道的,定當相告。”
貝耀飛看著江暖竹咬唇忍痛的摸樣,心裏竟煩悶的不行,他瞥了一眼焓琦,淡淡道:“何雙在哪?”
“誰?”焓琦問出口便後悔了,心道自己必須假裝知道才行,又說:“你說的是那個何雙?”
貝耀飛眯著眼睛盯著焓琦,焓琦相當淡定的回視回去,兩人互望了半晌,貝耀飛又道:“二十年前被你那個混蛋皇帝爹,強行娶進宮裏的人。”
焓琦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道:“你說的是何貴人啊,她早就失寵了,現在在十華宮。”
“十華宮?那不是前皇後蔡氏居住的冷宮嗎?不已經沒人了嗎?”貝耀飛不信。
焓琦繼續編:“她現在就在那兒,蔡皇後死後沒幾天就查出她跟蔡家有瓜葛,然後就被父皇貶到十華宮了。不過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畢竟那個時候我還沒記事兒,這些都是聽宮裏的老太監說的。”
貝耀飛仍在猶豫,而江暖竹這時已經快忍到極限了,他悶哼一聲,殷紅的血順著唇角溢了出來,焓琦大驚,忙道:“你快給她解藥,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這種事情又不牽扯到我的利益,我騙你何用?”
貝耀飛不動,焓琦急的不行,舉起右手三根指頭,道,“你若不信,我發誓便是。如若騙你,叫我不得善終。”
貝耀飛見此,便將解藥塞到了江暖竹的嘴裏。過了好一陣,江暖竹才緩過勁兒來,四肢似乎也能動了。他見貝耀飛站在麵前一直沒動,報複之心驟起,攢足了力氣,張嘴就撲了上去「我咬死你!」……
無奈他整個人早就虛脫了,一點攻擊性都沒有,還沒挨到貝耀飛的衣角,便開始往下栽,貝耀飛一甩手,一股藥草味徑直鑽進腦袋。焓琦看著倒在地上不動的江暖竹,楞了一下,隨即抱了起來,怒道:“你又幹了什麼?”
“沒什麼,隻是讓他睡過去了而已。明早就能醒。”他停了一下,又道,“王爺想我怎麼處理您呢?”
“你想怎樣?”
“我手裏有三種藥,一種可以把人變傻,一種會讓人除了眼睛以外其他地方都不能動,還有一種會讓人永遠的睡下去。王爺想要那種呢?”
焓琦錯愕的看著貝耀飛,隨即笑道:“我們做個交易吧?”見眼前的黑衣人沒有立即否決,他又說:“你提條件,隻要放了我,我都會答應。”
“隻你一人嗎?那我要是要江暖竹的命呢?”
焓琦一愣,低頭看了看懷裏靜靜睡著的人兒,豪無留戀道:“既然如此,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原本一句無心的玩笑話,卻沒料到江暖竹竟被焓琦直接舍棄,貝耀飛心裏不由好笑,「王子皇孫果然都是如此自私無情啊,前一刻還對你百般嗬護,下一刻就直接推你入深穀。皇家的人,還真難伺候!」
“怎麼,要出爾反爾嗎?”
“你以為江暖竹隻是睡著了嗎?他隻是閉上了眼睛,耳朵還是好用的。你不怕他變成厲鬼向你索命嗎?”
“你到底放我不放?”
貝耀飛反手扔了一個小瓶子給焓琦,道:“三步斷腸,給他吃了,我就放你走。”
焓琦略微皺眉,掰開江暖竹的嘴,送了一顆黑色的草珠子進去。貝耀飛走了三步,低頭冷冷的看著江暖竹嘴角流出的黑血,淡淡道:“來人,送謹王回府。”
焓琦暗中伸手摸到了江暖竹給他選的那塊賭石,迅速的在上麵劃下“十華”二字。他看著已毫無氣息的江暖竹,心裏不禁有些黯然。還沒等他多想,貝耀飛手一揮,他便失去了意識。
焓琦再次醒來已經回到自己王府的臥房。他有些恍惚的走到窗邊,正午的陽光很是刺眼,「昨晚真的玩的有些過了,居然已經睡到了現在。」自嘲的一笑,他忽然覺得似乎有些不對,不禁細細琢磨起來:「昨晚和江暖竹一起賭石、吃飯,然後回府,然後……。」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竟然不記得上了馬車後的事情,自己是怎麼送的江暖竹,回到王府後又做了些什麼,一點印象也沒有。他忙把管家叫來詢問,得到的答案是自己昨晚在車上睡著了,車夫把江暖竹送回泓寶閣後將他送回王府,下人服侍他睡下的。焓琦打發了管家,坐在椅子上揉著眉心,「自己怎麼會睡在馬車裏?好像有些不對……」他伸手端起茶杯,無意間看到江暖竹給他選的那塊扁平的賭石,記憶中的一個角落似乎崩開條裂縫。灰黃色的賭石隻有半個巴掌大小,他拿在手裏細細看著,“十華”二字躍然眼前。
“十華,十華……”嘴裏輕輕念著,腦子飛快的轉著,半晌過後,焓琦狡猾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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