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786 更新時間：14-06-04 22:32
對一個人的愛慕是從思戀開始的，我這樣以為。而再見他時，池塘中的蓮花已經開得十分清麗可人了。今天，薛家的小公子要入府常住，大將軍身邊即將有一個新客人。
上午，我在池邊賞蓮，蓮下錦魚遊動，我帶來了魚食，像往常一樣往水中撒食，魚很快聚集過來。
“公子，我先回去傳膳，您在這裏再喂一會兒。”冬青說。
我點頭示意。
天氣越來越熱，別處大都難耐，唯獨這花園裏有幾絲爽快，荷麵香風掃過，我有些留戀。
“莫愁。”我聽見有人在叫我，一回頭，那人正是許久不見的大將軍，神采依舊。
他走到我身邊，
“快到午膳的時間了，我們一起去用吧。”
我點頭，也不顧早就在忙我準備吃食的冬青。
地方照舊，我們都食不言語，直到茶水奉上，大將軍忽然道：
“薛清遠今日來訪，你可知道？”
“有所耳聞。”
“薛公子和你年紀相仿，以後有他來和你作伴，也多點樂趣。”
“有勞將軍掛心。”
“你來府上也有三個月了，這些時日朝政上的事務比較繁忙，招待你的時間比較少。我聽說，煙羅夫人有喜，韋大人開心得宴請百官，我還未來得及道喜，如果有空，你可以回去探看。”
“我一定會把將軍的意思帶到。”
大將軍微笑著點點頭，押了兩口茶。
這時，書文從屏風後麵出來，在將軍麵前急急忙忙地說：
“老爺，薛公子已經到了。”
“請他到正殿，吩咐人準備茶水。”
“是。”
大將軍待人走後又繼續看著我，我不免尷尬，想著還是先走為妙，告退，卻被大將軍阻止。
“遲早是要見麵認識的，不如現在和我一起來。”
意料之外的，我沒想到他會邀請我，我正猶豫，他就已經拉著我的手往正殿去，他掌心的溫度一下子傳遞到我心窩，很溫暖，不像外麵正炎熱的氣候。
沒想到，薛公子已經在正殿久候。我剛進去時，看到的是一抹湖藍色的纖薄的身影，他聽見腳步聲，笑言：
“沈兄長竟收著這樣的好茶才來與我嚐。”聲音爽朗，少年之氣。
“清遠，好久不見。”
少年轉身，別在腰間的玉墜也滑出了一個漂亮的弧度。
我真正地看清楚了他。
眉心一顆胭脂色的美人痣，眼神清澈，書卷之氣頗為濃厚，文質彬彬，雅致卻不失禮。
他也正微笑著，看見大將軍身旁的我，不禁詫異：
“這位是？”
“莫愁，韋少卿媳弟。”
“果真？百聞不如一見。”少年麵露喜色，走到我麵前，“京中盛傳，煙羅夫人和莫愁公子的琴藝雙絕，是當之無愧的的天籟之音，清遠神往已久，今天有幸能在此回見莫愁公子。”
我竟不知自己在外的名聲如何，昔日榮耀如何，都已經沒有太大印象了，而且即便是眾人向往的那一支絕塵的妙音，也許久沒有再奏起，煙羅那時哀怨的神色常在我腦海浮起，如今麵前的這個清秀的少年不禁讓我感到有些害怕，隻想著不要重蹈姐姐的覆轍，而且，我隻能算是個常住府上的客人而已，也不如煙羅了。
正準備客套地回一兩句，大將軍卻在這時說：
“男孩子還是不要拘泥於閨閣之物。”
這讓我一時不知如何言語，他是嫌棄我沒有男子氣概嗎？
清遠咯咯地笑了，說著軍人太過死板不懂得文人墨客的風情如何如何，而我卻再聽不下一句。看著他們談笑自如，關係親密，我想我真是多餘的，而且笨手笨腳還妄想成為他的心上之人，簡直可笑。他需要的應該是清遠這樣能夠在政局上助他一臂之力的人。
我中途離開，回到瀟湘別院，那是屬於我一個人的世界。冬青忙著準備端午節，上下的人此時都被意叔調動去了，隻有我一個人，我想到了久置的古琴，不如讓我再聽聽它的聲音。
撫琴，彈奏。
一切是那麼自然，仿佛是天生的默契，可是不久我便被這它沉迷。行樂閣相距並不遠，不隻是我的錯覺，抑或是夢境，另一個和我相協而奏的聲音，好像是煙羅，又好像是夜榮。
手指觸摸到他眼前一片濕潤，他在哭泣，我的心也在絞痛，我們互相依偎著，好像已經愛了很久，然後他說：
“是我配不上你，但我仍然愛你。”他想掙脫我的手，我不依。
“這個世上沒有誰配得上誰的，沒有人能決定我的將來，包括他。”此刻我多想堅定地告訴他，我的承諾。
“那麼，明天會怎麼辦，我不想害你。”
“明天依舊會霞光萬裏，你在這裏等我，待我回來，我們就一起離開。”我抱他更緊一點，讓他的身軀不再顫抖。
“你總能那麼自信，我卻……”
我拭去他的眼淚，笑道：
“因為我不怕死。”
他突然捂住我的嘴，“別亂說話。”
他很慌張，我卻氣定神閑，“但是現在我怕了，怕我死了以後，沒能照顧你的人。”
他的眼淚流得更凶，我轉身就離開，他一直跟在我身後，追著我喊。
我卻什麼也聽不見了。
半夜醒來，枕上濕潤一片，強烈的傷感包圍我，但是我驚訝，剛才夢見了什麼已經記不清楚了，又是什麼多思多愁的夢吧，忘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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