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153 更新時間:14-05-26 12:39
七麻子覺得赫曲實在是有些蹬鼻子上臉不知好歹了,可念及他有些真本領,收腿後隻給了他一頓不疼不癢的鞭子。
寨子裏得了這樣一筆銀兩,當夜就又慶賀了一番。
赫曲雖在七麻子那兒挨了鞭子,在底下弟兄那兒卻格外受青睞。大夥兒看他不瘋不傻了,都敬他是條漢子,一個個大著膽子要和他套近乎,可惜赫曲的中原話確實是不大通,故而一幫人就開始拉著赫曲拚酒,場麵倒也融洽。
七麻子坐在上首喝了幾杯,喝著喝著,他那心思就鬆動了起來,不由自主地就要往星源身上想。七麻子覺著自個兒有點不對勁,他狠狠地灌了自己一口冷辣的劣酒,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地就站了起來。
元寶坐在桌角,正盤腿剝著幾顆豆子,嚼得津津有味。見七麻子動了身,他就扭頭問:“當家的,您往哪兒去啊?”
七麻子撩了他一眼,“囉嗦。”
元寶悻悻地回轉了頭,不用七麻子明講,就猜著當家的一定是要往那大和尚的院子裏去了。他年紀小個子小,心思也跟著靈巧,一個人能把千百個人都琢磨透。
場麵上正是火熱,七麻子悄悄兒地離了場,隻有幾人瞧見了,不過也不敢攔。當家的素來隻能恭敬,不能親近,這道理,寨子裏的人都懂。
七麻子借著一點微醺的醉意,一步一步地往深處走,走近院門的時候,他看見裏頭亮著燈,那燈光照得他有點心悸,一時間連帶著腳步都猶豫起來。
片刻後,七麻子耐不住心浮氣短,快步往邊上一繞,三下五下地攀上了院牆,長腿一跨就騎上了牆頭,月色下就看見房中的窗上映著一個頎長端然的漆黑影子。
七麻子緊緊地盯著那影子,雙眸晶晶亮亮地閃爍不止。
當年他被軟禁在趙王府內無依無靠,趙頤喜怒無常,有一回他嚷著要見母妃,竟惹得趙頤大怒,險些要將他掐死。當然,趙頤後來也沒真掐死他,隻是告訴他,他母妃已經死了。他隻有八歲,陡然沒了唯一的至親,傷心欲絕地就跑了出去,一人躲進後花園哭個不休,哭到最後心灰意冷,攀上了屋廊想要投湖自盡。
也就是那時,他遇見了星源。
星源當時不過十七八歲,白淨秀雅的麵目上挑著一雙盈盈的鳳眼,站在屋廊下柔聲哄他下來。
“小施主那兒不好玩,貧僧帶你再找個去處可好?……”
那和聲細語裏的溫柔,叫他立時便想起了母妃,他心頭一酸,眼眶一熱,就又哭了。
星源心疼地顰眉,寬慰他,“別哭別哭,小施主自個兒下不來了是不是?無妨的,小施主可千萬別亂動,別怕別怕,貧僧這就上來……”
後來,他就依偎在星源的懷裏下了屋廊。星源要放他落地,他不肯,執意摟著星源的脖子,恨不得求他別走。
此後最絕望之時,一旦想起星源的麵孔和聲音,他都強忍著不死。
七麻子此時此刻不禁要想,好在強撐到如今,不然就見不著他了。
與此同時,窗上的人影一動,過了一會兒,房門被推開,走出一個人來。
七麻子見星源出了房門,也不出聲,有心要等星源自己看到他。果不其然,不出片刻,星源就有所察覺地往牆頭那邊一看。
這一看讓星源怔住了。
月光皎皎,將騎在牆上的人照得雪白,猶如美玉無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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