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42 更新時間:14-08-22 23:23
聚香樓,牡丹堂。
武勝向來是不受拘束,可這會兒,他覺得全身跟螞蟻咬似的,這手怎麼擺都不舒服,就這表情也不知是笑啊還是笑啊?
不說這滄水的幾位與自己一直是不和,單說這眼前之人,武勝扶額,小王爺你這是要坑死我啊。
張家今天來得是現任的家主張澤天,束發玉冠,不見一絲淩亂,三十幾的年紀,眼角有些微皺紋,留著整齊的胡須,神情嚴謹而肅穆。
要說起張澤天與武勝的淵源就得往武勝小時候說起:武家原是京城人,武勝爺爺武老將軍當年受王命,舉家遷徙至滄水城,那時滄水城尚未矛盾激化,武家住得倒也自在,三歲奶娃娃的武勝最喜歡的就是和隔壁張家的哥哥張澤天玩耍。
張澤天那時也不過九、十歲,最初還與武勝玩作一起,後來卻是不喜武勝了,因為武家孩子皮啊,長大了點兒就三天兩頭的上樹打架,總是弄得一身髒兮兮,張澤天素潔哪受得了。這張澤天見到武勝都當作視若無睹,時間久了,武勝漸漸也有了自知之明,兩人關係就淡了。
而讓武勝之所以尷尬的是當年自尊心受挫,一日又見張澤天對自己不理不睬,伸手就推了他一把,想起張澤天與方家結得娃娃親,賭氣嚷道:你不願理我拉倒,等你兒子長大了到時跟著我跑了可別後悔。
沒想到,一語成讖。
子曉對張澤天點了點頭,“張老板,久聞”。
“王爺,有禮了”,張澤天垂眼,跳過武勝,見三少,眼裏明顯帶著恭敬,“三少”。
席宴已備,這牡丹堂是聚香樓最大的包廂,十幾人一起也足夠寬敞,彼此寒暄幾句便準備落座。
子曉有意讓三少坐首席,自己則是打算坐在三少對麵,可是三少怎會同意,直接牽著人坐在主位,而自己坐在右手位置。
子曉自知掙紮不過,隻得作罷,便玩笑著對眾人說:“今天由本王做東,三少付賬,大家隨意隨意”。
見三少無異議,眾人皆笑。
武勝隻好坐在三少下首,子曉左手則依次是滄水十大家:十商之首張家、甄友謙、米行的孫家、古董行的歐陽家、典當行的錢家、馬商馬家、鹽商方家、布商王家和趙家、鏢局伍家。
子曉舉茶站起,“明人不說暗話,本王今日有事相商,望諸位支持,在此先幹為敬”,一杯空,笑眼一掃眾人。
眾人相視,看了眼張澤天,又看了眼三少有些拿不定。
這在場的誰又是個不懂人情世故的,這帖子到手便知是鴻門宴,這娃娃小王爺是要跟他們攤牌啊。
縱觀滄水這十幾年,沒了官家礙手,這撈銀得金的生意是越做越紅火了,誰也不願再被管著。這小王爺是討喜,沒有架子也沒官家的貪婪,可受製於人和當家作主是天差萬別。
小王爺想要入主滄水城自然想要拒絕,但問題出就出在……
“怎麼?”三少抬眼,眼落寒生,這一圈看下來,幾位滄水商家皆舉杯嗬嗬笑道:“王爺客氣,吾等惶恐”,說完苦著臉飲盡杯中酒。
唯張澤天和賈友謙未動,見子曉笑著看來,賈有謙回笑道:“小王爺,抱歉,齊兒讓我戒了”。
見子曉隻是搖頭,“如此,可惜”。眾人哭,你怎麼不早說還有這招啊。
“小王爺”,張澤天拇指輕輕摩擦著酒杯,隨意瞥了眼那頭的武勝,開口言道:“既然明人不說暗話,張某也就不客氣了,你可知當初我們為什麼趕走滄水軍?”
子曉挑眉,可未待他開口,武勝就拍案而起:“張澤天,別欺人太甚!”
張澤天恍若未聞,抬起酒杯,直視子曉:“既然小王爺找來三少坐鎮,自然知道這燕國商行奉慕家為首,想要長立商海不可得罪。三少有恩於我,張某對恩人自是湧泉相報,賣小王爺麵子倒也無妨,可是滄水之屬,關係的卻是我們生死性命”。
張澤天將酒一飲而下,再看子曉的神情略帶幾分嘲弄,“酒可以喝下,這命不知道王爺可否也能保下?”
滄水城的商家能在三國間遊走不受影響,怎會是個簡單角色?隻是這滄水城他段子曉勝券在握。
子曉示意武勝坐下,自斟了杯酒,雙手舉起,一雙清澈無垢的眼與張澤天的坦然相視,神色自若,閃著幾分自信的光彩,鄭重道:“本王酒能喝得,命自然也能保得”。
一酒入喉,勾唇而笑。
不愧是三少看中的人,張澤天心歎,掩了掩眼中的驚訝,轉而看了三少,見他輕點了頭,這才將視線落在武勝的臉上。
武勝此時正氣得火冒三丈,他開始還為自己兒言成真對張澤天些許抱歉,張澤天雖對張子靈嚴格,但事實上很是心疼這個幼時喪母自己也無暇顧及的兒子,武勝與他自小一起長大,自然了解他不過是麵冷心軟罷了。
可他提起當年趕出滄水軍的話,那是在打他武勝和整個滄水軍的臉,奶奶個熊,就對老子不僅麵冷心還狠。
“武將軍”,張澤天開口。
“幹嘛?怎麼張老板要為剛才的話道歉?”,武勝斜吊著眼,諷刺道。
張澤天聞言,搖了搖頭,奇道“張某為什麼要道歉,實話罷了”。
“你……”武勝氣結。
“武將軍,要說道歉,你拐走我張某的獨子的事,望武將軍遲早給個交代”,見武勝還要反駁,張澤天伸手打斷,“私事再說,且說這滄水城的問題,當初家父與武老將軍簽得協議,相守這麼多年相安無事,將軍現在是有什麼不滿嗎?”
武勝見他談起滄水城之事,心思小王爺這席宴的目的不正是為此,隻好壓下心中怒氣,揚眉道:“自然有,滄水城是燕國屬地,邊界之城,自當要由我滄水軍接管”。
“笑話”,張澤天眼露鄙夷,“當初,滄水城動蕩不安,慘遭戰爭之苦,無糧可收,無米可炊,路有餓死骨可是將軍親眼所見,請問當時滄水軍如何?接管?怕是見滄水富裕了要來壓榨罷了”。
這話武勝當真是反駁不得,爺爺來這兒滄水當了將軍沒幾年,秦國大舉侵犯,正艱難相抗,朝廷那邊的糧餉卻時斷時續,甚至於無,幾萬大軍難以維持,爺爺隻得寫信請求臨城相救,結果了無回音。
這仗不得不打,可讓軍隊吃得糧食何來?
滄水軍當時的監軍便私下瞞著爺爺帶人搶了百姓家的糧食,戰爭時節,百姓家的也隻是勉強糊口的啊,之後滄水城便有了暴亂。爺爺一心關注戰事,後來才知情,震怒之下斬了朝廷監軍,可是悲劇已經造成了,外敵未清,怎能內亂?隻好狠下心徹底做了個壞人,斬了幾個帶頭鬧事的百姓以正軍威。
這仗一打就是五年之久,最後因當時的秦國太子晝軾父篡位而撤軍結束了戰爭。結束後,張家為首的商行便找到武老將軍,要求滄水軍撤出滄水城。爺爺心有愧疚,隻得讓步。
過往武勝實在不願提,可他張澤天卻是要步步相逼。
“張澤天,我武勝是什麼人?你是最清楚的吧,我帶著滄水軍這麼多年還巴巴守著這座城,是因為我比你還恨!不說我那些戰死去的兄弟,那些活活餓死的人中,我武勝的爹和娘就是其中一個”。
武勝麵色有些淒然地看著張澤天,眼前之人少時就比旁人冷靜睿智,從小到大武勝都極其仰慕。可當日滄水軍撤離滄水城時,他跟著張老站在城門之上,那向下俯視他的眼光全是痛恨、厭惡、寒冷,令他武勝此生都忘不了。
可對此,他武勝隻能苦笑,因他張澤天的妻子方氏是在路上遇到滄水軍強搶而死在滄水軍手上的。
“爺爺的過錯我武勝一力承擔”。
武勝站起一掃眾人,自懷中掏出一把短刀,刀殼應聲而落,“我武勝在此發誓,滄水軍決不再有濫殺無辜、強取豪奪之事,有違此誓”,武勝舉刀沒入桌麵,隻聽卡啦一聲,桌麵自中間橫斷而開,桌上一應菜肴噼裏啪啦摔碎一地,“我武勝粉身碎骨,任滄水百姓千刀萬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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