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95 更新時間：14-04-24 14:53
江南三月，適逢天清月圓。
有宴。
是夜，車馬不停，歌舞不歇，衣香，鬢影，滿堂花醉。
次日，柳絮紛飛。
有玄衣少年人，一騎絕塵而去。
“昨夜知府大人舉辦賞花宴，往年間倒是相安無事，今兒個怎的有那些個死傷之人？”客棧裏人來人往，小二剛為這主兒倒上茶便聽得他們的談話。
“哎，可不是，聽說劉家公子到現在也是昏迷不醒啊。”一人應了這話茬子，搖搖頭歎息著。
話說這劉家公子是何人也？知府家大公子，他平日裏也無特別嗜好，就喜些奇怪物飾。今年這賞花宴前，聽聞他得了一流失多年的寶貝，帝珂，還未來得及展出便被那有心人惦記上了，終是落得個物失人傷的境地。
史書載：“傳聞始帝以帝珂者破諸國，收天下之地，號令豪傑，得尊位，建都城。自此，天下皆傳：得帝珂者得天下。天下若分，必以帝珂一合。”
隔桌一以紗蒙麵的女子示意立在身旁的婢女，婢女會意，上前問道：“這位官人，這帝珂可是誰也沒見過的物什，劉公子怎得就說他得了帝珂，也不怕有心人聽了去。”婢女在頸上做了個誇張的動作。
剛才那說話之人忙說道：“不知這劉公子怎麼得來的，他隻對外言說他得了帝珂，還要上京都奉給皇上。”
“劉家公子可是忠心一片哪。”婢女接上了他的話，卻不見那蒙麵女子眼神之中閃過一絲淩厲。
“綿兒，走了。”
蒙麵女子說罷便持劍往外去，喚作綿兒的婢女連忙結了賬跟了上去。
“怕是要變天了。”蒙麵女子望著紅霞環著的天，喃喃著，“這天下恐怕要被攪的不安寧了，也不知闌兒到了沒。”
“嘭嘭嘭。”
“誰呀。”有人立馬應門。
老管家開了門，眯著眼睛辨識眼前的人，少年人淩厲的殺氣倒是讓老管家一震。
老管家問道：“少年人，你這般急促敲開將軍府的門，可有急事？”
少年人負劍不語，拔腿往裏走去。老管家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少年倒好像是輕車熟路的走進了後院。
將劍放在地上便跪在堂前。
楚將軍聽見聲響便循著來了。
“少年人，你這是……”楚將軍欲扶起跪在地上的玄衣少年，誰知這少年竟然像鐵了心一般不讓他攙扶起來，隻是恭敬地交給他一封書信。
楚將軍看完信後雙眼一黑，幸得管家手快扶了一把，才不至於貼到地上去。
“老管家，這少年人是吾兒，楚墨闌。”楚晉用堂上的蠟燭把那信燒了個精光，帶著一絲哀傷地扶起了少年。
楚墨闌順從地站起了身，依然不語。
老管家揣摩著楚將軍的話，這小少爺是在剛出生沒多久還未來得及取名，便被人暗算奪走，而今回來的就是小少爺？看他一身懾人的殺氣，哪有楚將軍當年半分豪爽？不過，也怕是少爺在外麵吃盡了苦，才會有這般令人膽怯的鋒芒。
“老爺，這少爺回來了，可要擺上宴席慶祝一番？”老管家抬眼便感覺到了楚墨闌用殺氣騰騰的目光盯著自己，連忙低下了頭。
楚將軍擺擺手，“罷了罷了，這信上還交代了別的事，還需一些時日老夫才辦的完，這宴席就免了罷。”
老管家退下。
楚將軍拉著楚墨闌的手坐下，抬手輕撫他的頭，“闌兒，這麼多年在外可曾習慣？”
楚墨闌低著頭，避免與楚將軍的目光對接，他點點頭，還是不語。
玄色衣衫被吹進堂間的風翻起，楚墨闌右手緊握著劍，“爹，明日是紅月。”
這聽似不合常理的話，竟使得楚將軍一驚，“闌兒，你怎會說起這紅月？切不可亂語。”
楚將軍額上滲出密密的汗珠，這紅月是沉積了多年不想被人道出的傳說，老一輩的人隻說紅月當照之時，帝星降臨之日，將才出，天下災禍不斷，生靈塗炭。
“師父說的。”薄唇輕啟，還沒讓楚將軍回過神來，那一縷玄色便消失了蹤跡。
在老管家安排的房間裏，借著搖曳的燭光，楚墨闌用白布擦拭著劍身。
他喃喃著，“裳吟劍……你既然選擇了我，那我定不會負了你，絕不以讓那些汙穢之事玷汙了你。”
裳吟劍劍身鍍上一層銀光，似乎為了回應墨闌的心，淡淡地閃了閃。
將裳吟劍放在桌上，楚墨闌從懷中取出一本泛黃的書，趁著這微弱的光細細地看了起來，一絲一毫都不願放過，這時的他早已沒有方才的戾氣，靜的好似沉默無害的隻為讀書的公子。
他指尖及處，頓了頓，視線停在了一處，隻有一句：“閱盡蒼生離別苦，最是人間留不住。”
師父寫下這些晦澀難懂的字句又將它交予自己是為何？
他匆匆往後翻了幾頁，卻是空白，甚為不解。再往後翻閱，隻有七個字：未抵青袍送玉珂。
楚墨闌心有疑惑，想起了師父曾經說的一滴淚裏同時存在的七種情愫：失寵，離情，傷悼，感德，去國不歸，英雄末路，送別。
那些複雜的心境誰又能體會呢？
目光聚在了那“珂”上。
珂，隻怕說的是帝珂吧。
這時房門外傳來楚將軍雄渾的聲音：“闌兒，你睡下了嗎？”
楚墨闌指尖撣出一絲輕煙，燭火在瞬息之間被滅。忙將舊書揣進懷裏，抓起裳吟劍，往榻上一躺。
這帝珂橫生出現，雖不知真假，但終歸是在江湖上傳開了……
裳吟劍……上古七寶之一，沒人會想到會選擇他這個乳臭未幹的孩子吧。
無法辨認真偽的帝珂，倒真是令人想見上一見呢。還聽聞那七寶之一的青塵刀在流雲間，杳杳義音唱山晚，明明仁心俠骨丹。被江湖人稱頌的仁義豪俠蕭梓也是個讓人想要見上一麵的主兒。這青塵刀在他手裏也不會做傷天害理為人不齒的事。其他幾個寶貝到底流落在何方？
遠遠望過去，這天幕已經泛紅，楚墨闌勾起冷冽的一笑。
這時，站在晚晴山莊後山上眺望遠方的女子滿麵愁容，這布粥也無法接濟完天下百姓啊，近來天災越來越頻繁，難道在這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就要讓災民們活活餓死嗎？
這天，怕是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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