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406 更新時間：15-10-24 10:21
“火山，是你嗎？”因為背光，顧惜之看不清來人的模樣，隻能從對方的聲音進行判斷。
“你……還好嗎？”發生那件事之後，用這樣的話作為開場白，很奇怪。
“火山，你可以過來嗎？”顧惜之壓抑情緒，懇求道。
對於顧惜之的請求，火山一向來者不拒，雖然他和顧惜之發生了那件事……
火山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上前，現在的顧惜之給他的感覺就像是一隻受傷的小綿羊，他渴望保護。
顧惜之坐在村口的電線杆下，不顧儀態地岔開雙腳，坐在水泥地上。火山走近他，也坐下了。但是火山和顧惜之之間隔著一個位置。火山覺得還是要和顧惜之保持一定的距離。
蒙蒙細雨中，顧惜之的視線一片模糊，剛才火山朝他奔跑過來的身影沐浴在雨霧中，亦真亦幻，如此縹緲。
顧惜之要的一直不多，一個完整的家，一份淺薄的溫暖，就夠了。
火山就站在顧惜之的麵前，身上不知道為什麼完全濕透，黑亮的發絲還掛著晶亮的雨珠，沐浴乳的香味撲到顧惜之的鼻尖，顧惜之做了一個深呼吸，那味道是如此真實，一切的幻覺都似乎清晰起來，變得有輪廓，能夠觸摸。
“火山，我輸了，輸得很徹底。”顧惜之哽咽，以往的他不會輕易在人前哭，哪怕是哭都會躲在沒人的角落裏，靜靜地舔舐自己的額傷口。他的父親曾經說過，哭泣，隻是懦弱的表現，作為他的兒子，是不允許哭泣，流淚的！
火山伸出雙手，想要擁他入懷，手卻僵在半空中。
“惜之，跟我回去吧。”火山隻能說，現在正在下雨，繼續淋雨會病的 。
顧惜之看著他，木訥地開口：“回哪裏？”
“當然是回學校，你就這麼跑出來，被老師知道不好。你先跟我回去，其他的事情我可以幫你解決的。”火山的手最終拍在了顧惜之的肩上。
“回不去了！你什麼都不知道，你不知道我為什麼回不去！家裏破產，父親發瘋，沒有人願意幫我，全校排名一直沒落過前十的我高考失利，隻考了個普通學校，我有家跟沒家一個樣！現在連父親不見了！所有人都指責我……我還怎麼回去！你說……”
顧惜之語無倫次地說著，心髒陣陣抽痛。
火山露出驚訝的神色，他從不知道顧惜之的經曆是如此慘痛，他對他所做的事是否也傷了他的心？
“今天是我母親的忌日，你讓我怎麼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我以為脫離那個地方，來到這裏，就可以好好地生活。沒有香燭，沒有祭台，我隻要母親的一張照片，在今天這種日子，拿出來看看，看看這個刻在墓碑上的女人，然後我可以告訴我自己，我的生命來得多麼不易，我是有父母的，我是我母親的唯一血脈，我得好好活著才對得起她……”
顧惜之一邊說，一邊淚如雨下，哽咽了一陣，才繼續道，“我平時不敢拿出照片來看，怕忍不住要哭啊！我沒有你們想的那麼樂觀，那麼什麼都不在乎。你看，我也會哭的，真的會掉眼淚啊！他們把我的照片弄髒了。我什麼都能忍，就這個不能。你們誰都不知道，一個還沒成年的孩子，獨自坐火車去一個陌生的城市，在一座座荒蕪的墓塚中尋找的心情，那有多麼悲哀，你們根本不會懂！母親死後，父親燒掉了所有的照片，我不知道母親長什麼樣，連她的名字都是父親酒醉後說出來的，含糊不清，我隻能憑著想象去找那塊墓碑，找錯了再找，拜錯了再拜，最後找到時，都哭不出來了，因為每個墳頭都拜過了，眼淚也已經流幹了。”
“拍照，手哆嗦著，拍得不好看，刪了重新拍，要拍最好看的帶回去。照片印出來不能給父親看見，隻能藏著，不能讓父親知道我見過母親，所以再想念也不喊母親的名字，隻能默默地用手指寫。有時候寫錯了，立即擦掉，不停地說對不起，重寫，一筆一劃，寫到自己不敢忘記。我心裏很疼，真的很疼，可沒人問過我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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