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594 更新時間:16-07-07 22:35
我叫穆佐,十五歲以前和我師父一起住在一處我也說不明白的地方,後來師父離開了,那個一直自稱是我二叔的人將我送上西渡的船,去了滿是黃沙的地方。
那是我這輩子真正的開始。
那時候我還不明白錢的用處,二叔給我的盤纏大部分被船上的人騙去,隻留下一些碎銀。下了船我才明白錢對於人有多重要。我隻好一個人帶著不多的盤纏走走停停,也不知道要往哪個方向走,有時候做些小生意掙盤纏,替人寫信,抄書,記賬這些事我都做過,聽說還有賭棋的,可以賺更多的錢,但那是東邊才玩的東西,西邊沒多少人下棋。
師父從我可以拿棋子開始就教我下棋,兵法和各種不同的語言,但我從沒贏過師父,無論是棋局或是兵法,直到師父走前和我下的那一局,我贏了。可師父也離開了,她說我可以出師,可以離開去更遠的地方,我想這就是二叔送我離開的原因。
我一直在臨海的地方轉悠,不敢深入,呆了幾個月後我想跨過沙漠,去北邊的草原看看,說不定還能騎馬,好運的話興許還能進軍營當當軍師。我那時就這樣想著,連挑了幾份工,準備多存些錢,買些幹糧和水,但我萬萬沒想到會遇到一個十分麻煩的人,我在他身上花掉了一半的盤纏。
那時候我在第三港口幫胡不歸清算貨物,他是個很有名的海盜,也挺仗義的,在陸上見誰有難都會幫忙,就是在海上見船就搶。這次胡不歸還帶了個女子回來,一身寒氣,我當時就覺得這女子不簡單,胡不歸說她叫杪,我知道胡不歸不認得東邊人的字,這名字也不像西邊人的,就問他是哪個杪。他答不上來,還是那女子開口說的,那女子說話有些吞吐,話語間還夾了其他地方的話,估計是個從出生起就一直在漂泊的人,哪兒都待得不長久。她和我比劃了下,我才反應過來她名字是北邊的文字,卻讀東邊的音。我不想糾結,和他們寒暄了幾句,繼續點貨。
大約過了半晌,不遠處的酒館突然被扔出來一個人,看著挺眼熟的,我沒去管,估計是海盜們打起來了,這塊地方商人都往陸上走,海上走的都是海盜,港口邊的酒館也都是海盜們的休息地。突然站我一旁監察搬貨的副官突然喊了聲老大,我嘴欠欸了聲,那小子一巴掌按上我腦袋,推開我跑向那個酒館前被扔出來的人,我喊停正在搬貨的,也走近那個人,才看清是胡不歸。
號稱西海第一的海盜頭子就這麼被扔了出來,看樣子還被打得很慘,肯定是惹了什麼大人物,我倒吸一口氣掉頭準備走,又聽到胡不歸用他會的所有語言罵來罵去,我感到驚奇,他竟然會那麼多語言,的髒話。果然海上飄蕩了二十年的海盜頭子就是閱曆深,被各種人罵過。
然後,我聽到,一句二叔從小教我說的話,那種話我自出來就沒聽人說過,就算問師父也說不知道。我以為把胡不歸扔出來的是我二叔,想到他這麼厲害,我又調頭,向酒館跑去。
胡不歸看我來了,就對我說:“穆佐,這龜孫子說的是什麼,你聽不聽得懂?”我點點頭,將我二叔剛說的話告訴胡不歸:“他說你是個野人。”
我又轉頭對二叔親切的用神秘的話語說:“二叔,他罵你,他平時還老是欺負我。”二叔穿著戴帽鬥篷,還帶了個麵具,就是感覺比以前矮了點,但他還是我二叔。
結果他看了我很久,摘了帽子。
二叔頭發你變黑了。
他還摘了麵具。
二叔你比以前更年輕了,帥的一點都不像二叔。
二叔說:“我不認識你,也不是你二叔,但你既然會說族裏的內話,那就是我的族人了,不過看你這麼弱,是怎麼跑到這種地方的?”我心一沉,忽然明白二叔有許多事沒和我講,也忽然明白了師父為什麼不會這種話。
師父說,各個族群內話,隻有在族群領地裏出生的人才能學,這種人都得在身上烙上族群的標誌。
但是我沒有,師父說,我從出生起就沒離開過從前待的地方。
我估計他知道了會殺了我,於是轉頭對胡不歸用西話說:“他不是人,是個混血的,估計地位挺高,還想殺了我,我幫你點貨每一次出錯的,這麼好的人你再找不到第二個了,你看著辦吧。”說完我問那人:“我二叔送我來的,我叫穆佐,我會各種語言,可以幫你翻譯,你別殺我。”
師父說,一般會內話的人成年才能離開族群領地,不允許學什麼別的語言。
這樣想來,二叔果然不簡單。
他看起來猶豫了一會兒,估計是嫌棄我會被他欺負的野人欺負,又想到自己不會說外族話,還是答應了:“我叫燕隼,你以後跟著我吧。”
師父說,要先迷惑敵人,還要借刀殺人。
我轉過頭對旁邊一直罵娘的胡不歸說:“你得想辦法弄死他,他想清理附近的海盜,讓商人搬到港口。”胡不歸聽了罵得更凶,我就知道他一直看不慣陸上行商的人。突然想起杪來,轉頭卻看見燕隼背後的桌子上站著一匹狼,全身雪白通透,還是北邊天禧草原的那種。
我就知道那女人不簡單,果然不是人。
但是看樣子她是要咬死燕隼,我決定不計較這個了,結果我剛收回視線,燕隼就往後瞥了一眼,抽出腰上的短劍當飛鏢使,結果短劍穿過杪,插在了牆上,一半沒入牆壁。
我就知道那女人不簡單,連妖都不是。
杪撲向燕隼,燕隼沒有什麼防備姿勢,估計杪也會穿過他。那她是怎麼站在桌子上的?
果然,杪直接咬住了燕隼的頭,結果沒噴血。我定睛一看,杪根本沒咬穿。燕隼不愧是混血的,估計還是特別厲害的混血。
燕隼配了兩把劍,一長一短,短的現在還在牆上插著,他右手握住那把長劍劍柄,我還沒看清他的動作,杪就被打出去了,倒在地上化作一片虛無,片刻又變作了遊隼的樣子,還是純白色的一隻,我還想仔細看看,她又變成了燕隼的模樣。
我想起師父教給我的事。
師父說,這個世界上,有人,有妖,有魔,還有混血的種族,但在這些之外,天地間極具靈氣的地方,能誕生出渺這種生物,他們沒有形體,也不會聚在一起,他們就是天地自然的使者。
那麼燕隼呢,他是什麼?我思考起這個問題,剛開始聽到燕隼說到族裏內話的時候,下意識的以為他是個混血,卻沒考慮到其他可能。混血不同種族有不同特征,蠻牛一族的頭上長著牛角,鯉仙一族的都是一頭白發正中有一縷黑發,燕隼看外表並看不出來,我更懷疑他不是個混血了。
我抬頭看向酒館裏麵,兩個燕隼,一黑一白打的不可開交,一模一樣的身手和招式,白燕隼手裏還有把短劍,黑燕隼一直在進攻,動作迅敏凜冽,可惜他應該是習慣了使雙劍,總能被白色的找到空子。要是燕隼是使雙劍的,那他左右手應該都用的順暢,可他從抽出短劍起到現在都很少使用右手。
我正想著,就看見黑燕隼左手長劍在胸前一橫,白燕隼一腳踢在劍上,黑燕隼沒有撐住,也飛出酒館,落地後退了幾步才站穩。
我正猶豫要不要上去扶住他,一旁的胡不歸倒是抓住他踉蹌的時候,抽出攙扶著他的副官的刀衝上去就是一刀。
杪都沒咬破,你的破刀能起作用嗎?我想看看燕隼怎麼反擊,胡不歸的刀都快砍到他眉梢了,他還是沒有動作。我數了三下,還是隻到他眉梢,沒深入半分。
就在杪準備再上幫胡不歸的時候,突然有人在我背後吼道:“恩公撐住,我們來幫你了!”我調頭一看,是個蠻牛族的人,和一個帶著草帽的少年。他手裏舉著根木杖,嘴裏念著什麼,估計胡不歸的刀是他攔下的,既然救兵都來了,看來燕隼是真不行了。
那個蠻牛族的推開我,走向胡不歸和燕隼,捏住胡不歸的刀,用力一折,那刀就斷了。燕隼左手握住長劍,撐在地上,右手都有血滴下來了,他還撐著,不肯倒下。
我歎口氣,上前去扶住他,對胡不歸說:“算了,我就是看他不爽而已,你放了他吧,酒館損失算我的。”胡不歸瞥了我一眼,說:“我看他像是沙漠那群瘋子的人,算了算了,你自己小心點。”胡不歸說完丟了斷刀擺擺手進了酒館,杪也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我點點頭,胡不歸就是仗義,但燕隼和我二叔畢竟可能是一家人,說不定我還是他二叔,總得先打好關係。
燕隼收了劍,把我當個樁子靠著,我看杪也沒傷到他,應該是來之前留的,那我就不用負責了。在一邊的蠻牛人看起來挺擔心,一直在問燕隼有沒有事,蠻牛人西話說得不大好,我大概還能聽明白,於是就翻譯給燕隼聽,燕隼搖搖頭,又指著那個草帽少年說:“讓那個人把我送回我救他的地方,你把那把短劍拔出來,再去給我找些純度高的銀來。”
“你能聽懂他說的話嗎?”那個蠻牛族的人問我。我點點頭說:“在下穆佐,敢問大哥叫什麼名字?”
“我叫石山,那邊的小子叫劉軒,對了,穆兄弟知道恩公的名字嗎?”
“他叫燕隼,他剛才說讓劉軒兄弟把他送回他救劉軒的地方,不知道方不方便?”“這沒問題!小子!恩公讓你把他送回心湖,你動作你快點!”石山嗓門挺大的,劉軒大概是和他待久了,也嚷嚷道:“知道了,知道了!”
我不知道為什麼,當時我沒問燕隼要銀幹嘛,就想著先幫他養好傷再說。“對了,你能幫我扶下他嗎,我進去拿些東西。”我想起燕隼的短劍,轉頭對石山說。石山沒說話,伸手接過燕隼。
我跑進酒館,看向牆壁的位置,發現隻剩下裂紋,短劍已經不翼而飛。那時我還以為是胡不歸拿了,懶得再去向他討回來,就直接跑了出去,想著以後再說。
我跑到石山旁邊,燕隼還在滴血,而且神智有些不清,一直在瞎嘀咕。我伸手向接過燕隼,石山卻搖頭拒絕了我,我隻好收回手。
“欸!你們兩個快點,我要開始布陣了!”
我們走過去,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好說:“說起來,你們是怎麼認識燕隼的?”石山長歎一聲,說:“這個說來話長……"我們在劉軒旁邊沒站一會兒,陣法就發動了。
入眼景色盡是白骨。
直到現在我仍記得那時的我,看著那片一望無際的荒蕪時,有多麼無措。
我實在沒有想到,這世上還有這樣的地方。
“這……是什麼地方?”我問道。
“榕林中心。”劉軒摘下草帽,露出一頭白發,劉軒眉毛也是白色一雙眼也不似常人那般黑,他蹲下身,手覆在榕樹突起的樹根上,說,“這些都是多年來在榕林中死去的人和混血的屍骨,我父親說,從我出生前幾年開始,一旦有人或混血在榕林中死去,屍骨就會彙集到這裏,即使蠻力挪開,過幾日也會回到這裏。我們一家原本是在北邊的心湖駐守的,後來天山玄女一族的接替了我們,我爺爺帶著我父親來到這裏,駐守西邊的心湖,唯恐心湖幹涸,西邊內裏水源枯竭。父親臨終前說榕林在他們來時還非常繁茂,生機盎然,葉駒一族一直守護這裏。隻是現在,心湖水沒有幹涸卻是一派死象,葉駒一族也不見蹤影,剩我一人和石山一家住在這裏。”
心湖是一片地域的水源象征,一旦心湖水源幹涸,那片地域的水源也會枯竭。據說心湖的水是世上至純至淨的水,心中有魔的人接觸不得,會有灼傷之感。我不大相信這種說法,我從未從史書上讀到過一地旱荒和心湖的關聯,隻在一些雜談上看到過關於心湖的記載,也實在沒想到西邊的心湖竟成了這幅樣子。
“穆佐,”我聽到燕隼叫我,趕緊回過頭,生怕他提起短劍的事,“把你找來的銀讓那個戴草帽的全部熔掉,快點。"我才想起純銀和藥的事情,西渡之後我一直習慣披發,身上除了銀兩再沒有其他銀器,我心一橫,把銀兩全拿了出來遞給劉軒:“他讓你全部熔掉,煉成純銀,你別多問,我也不知道要幹什麼。”
劉軒接過那些銀子,皺著眉開始念咒我看著那些銀子從他手裏飄起來,在空中一點一點溶化。燕隼拍了拍石山肩膀,讓石山離手,燕隼站穩,講腳旁的白骨踢開,一邊向榕樹樹幹走去,正要到了,他回過頭,看著我說:“我的短劍呢?”“我去的時候就沒看見,誰拿去了吧,回去我讓胡不歸,就是那個野人的人找找就行了。”我搖頭,幹脆實話實說。
燕隼眉頭皺的更緊了,抿著唇抽出長劍一劍插入樹幹,刹那間我突然聽到女子的嚎哭聲和著悲鳴聲,忍不住捂住耳朵,卻發現劉軒和石山一副沒事的樣子,以為自己聽錯了,又聽見燕隼解釋道:“他們聽不到那種聲音,你過來。”
我愣了下,走到他身邊,他將劍柄向我這邊推過來,畫出道口子,那口子裏卻像是有血流出來。我愣住,握住劍柄,卻不知道要做些什麼。燕隼解開鬥篷,裏麵的黑色勁裝已經濕了一大半,貼在身上,還能辨認出右肩傷疤的位置。
作者閑話:
在下也澤,也澤,也澤,不要管那個智障筆名。應該能每周一章的樣子,一章大概是一萬五的字數,經常會改動,沒有存稿,直接碼了就更,可能有蟲。。。盡量捉。
最近一直在畫室,還有考學的事情,更的字數有些少,抱歉,十號的時候應該第一章能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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