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年記事

人間世  第十六章 聊天

章節字數：1394  更新時間：14-05-01 2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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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青眸很想見一見自己的奶奶，奶奶慈愛的微笑是他最喜歡的，如果有可能，見一見從小就拋下自己雙雙逝去的父母也好，自己有好多年好多年沒看到他們了，時間長的林青眸都記不住了。可是他隻是每天飄著，什麼熟悉的人也看不到，時間似是無止盡的停留著，一分一秒，過的極其緩慢。

    林青眸想著，自己還恨著誰嗎？高中時那個羞辱自己是個孤兒的男生？大學裏那幾個在背後說自己目下無塵不像個男人的幾個同班男生？拉鏈廠裏那個言語侮辱自己的老板的侄子？他們現在都在幹什麼呢，應該都有自己的生活吧，每個人都是往前看的，或積極，或平淡的，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他們是這世間庸庸碌碌人群中的一員，沒什麼及其可貴的地方，

    也沒什麼及其可惡的地方。林青眸歎了口氣，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是要成為不死人嗎，永遠在世間這麼漂著，看著這些人和事？也許自己的身體徹底死亡後，自己也應該隨之消失吧，自己本來就不應該以這種不合常理的形式存在，精神應該隨肉體消亡的，林青眸想著。

    等到天黑了，林青眸隻能從玻璃上看見房間裏的光亮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腿也酸了，挪到床邊，正準備躺下，卻有人擰開門進來了，正是昨晚那個男人。林青眸怔了怔，坐在床上靜靜的看著男人進來，仍舊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放下手裏的公文包，沉默的看了病床上的人一眼，便從床頭櫃的袋子裏拿出一個蘋果，開始削起來，手法很嫻熟，卻削的很慢，後來越來越慢，竟是停了下來。林青眸驚訝的看著男人眼裏的水光，他是要哭了嗎？為什麼？為自己傷心？

    周城低頭看著手裏削了一半的蘋果，苦笑一聲，輕聲道：“我寧願相信你是吃了的。”說完，又認真的削起蘋果來。

    林青眸看了看床頭櫃上的小碟子，昨天男人削的蘋果已經不見了，估計是被小護士當垃圾收拾走了。林青眸一臉複雜的看著麵前的男人，心裏像是有股子暖流在湧動，可是自己說不出來話，隻能在一邊幹坐著，看著，當個透明人，看著男人把削好的蘋果輕輕放在床頭櫃上的小碟子裏。

    林青眸以為男人應該像昨天一樣走了，男人卻沒有，男人把椅子移到離床更近的地方，突然握上了自己的手，林青眸本能的想掙開手，卻發現自己已經不是個人了，身體根本不受自己控製。

    男人低頭看著他，眼睛裏有些悲痛，聲音低沉，“你聽得見我說的話嗎？”

    林青眸張了張嘴，沒聲音。

    男人垂著頭，接著說：“我知道你聽得見的，你隻是被什麼阻礙了，回不來，對不對？”

    林青眸張大眼睛看著他，一個勁點頭，可是男人看不見，自說自話道：“我相信你會醒過來的，醫生說對你這樣的患者，需要說些你熟悉的事情來喚醒你的意識，可是····”男人苦笑一聲，“可是我對你不了解，不知道什麼是你熟悉的，你能不能告訴我？”

    林青眸看著男人，眼淚已經出來了，可是出來的不是眼淚，隻是虛無的空氣。

    男人繼續低聲說著，聲音委婉動聽，“你這個年紀，喜歡的應該是熱鬧的人群，喜歡光鮮漂亮的東西吧，我年輕的時候就是這樣，現在年紀大了，很多事情都沒心思動了，你倒是好，還這麼年輕。”

    男人竟然跟他聊起天來，林青眸靜靜聽著，心裏難受的想要死去，他想哭著喊出來，他不喜歡，男人說的這些，他統統不喜歡，他喜歡安靜的生活，喜歡一個人靜靜的感覺，朋友不需要一大群，卻是真心實意對自己好的，自己不喜歡光纖漂亮的東西，他隻喜歡沉重實用的，男人都說錯了，他想喊出來，卻是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林青眸在病床上坐著，看著男人握著自己的手，低聲說著話：“你應該是讀過書的對不對？看著像，長得清秀白淨，應該不是幹過苦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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