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年記事

人間世  第九十四章 做飯

章節字數：1821  更新時間：14-12-12 0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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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清眸發現，即使他變成了鬼都猜不到周城在想什麼？

    周城第二天一大早就帶著連雪嬌去了盤山墓地，林清眸一個人呆在屋子裏，看著勤勞的傭人在房間裏進進出出打掃衛生，不知道是不是周城交代過的緣故，傭人都隻是專心的幹活兒，即使看到客廳裏坐了一個人，也都是看也不多看一眼。

    周城請的家傭是個上了年紀的女人，四五十來歲的樣子，幹起活兒來很利索，半個上午就把屋子裏裏外外前前後後都整理了一遍。

    電視正放著，林清眸的目光停留在那個家傭的身上太久，以至於家傭感覺到了，停下了拖地的動作，疑惑的看向他，林清眸喉嚨一動，把臉轉向電視。

    家傭看他沒什麼動靜，也就沒在意，繼續幹活兒。林清眸扔了遙控器，跑到衛生間去，用冰涼的水敷臉。其實涼水敷在臉上他是沒多少感覺的，他本來就是一副冰冷的屍體。

    昨晚一夜無眠，到天快亮時才心累的眯了會兒，等醒過來，周城已經不在屋裏了。

    他灌了口涼水到嘴裏，卻又瞬間吐了出來，趴在台子上嘔的不行。那感覺就像一整塊的豬油哽在喉嚨裏，惡心又痛苦。他從一開始變成這副摸樣時，就不能沾染任何的食物了。周城說得對，他是個不識酸甜苦辣的鬼。

    使勁將水撲在臉上，仿佛這樣能將心裏一些蠢蠢作祟的念頭壓下去。林清眸看向鏡子中的自己，模糊的一團。

    他想到廚房去弄飯，卻又不知周城中午回不回來。他拿起電話，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他陷入了一種十分荒蕪和矛盾的境地，這種感覺幾乎要把他逼瘋。

    他還是決定去做飯。

    父母去世前，林清眸也像其他許多獨生子女一樣，是家裏的寶貝疙瘩，因為是男孩子，父母和姥姥更是疼愛他。林清眸從小便很聰明，學習好，卻不太愛說話，見到陌生人也是躲在親人背後。他一直以為自己心裏另有一番天地，沒有人懂得沒關係，他自己喜歡就好。所以在人前膽怯的他，一個人躲在房間裏的時候卻是可以看故事書看的激動地滿臉通紅，一會兒笑一會兒哭的。他可以在姥姥懷裏撒嬌，然後看到人來就飛快的躲進房裏；要是被人看到了抓住，然後摸頭摸臉的逗幾句，林清眸就急的眼淚都出來了也不知道反抗，隻把紅紅的眼看向姥姥，姥姥這時都會笑的很慈祥，把林清眸摟在懷裏，揪著他的嫩臉蛋兒，笑著說，“看我的傻孫子哦！”等人走了，林清眸撲到姥姥懷裏，這時才會狠狠的哭，叫罵著逗弄他的人是“齷齪之輩”。他看的書多，自己學的個詞，說的姥姥都哭笑不得，林清眸卻很得意。

    他被家人的愛包容的像個不經世事的雛鳥，溫室裏的嫩苗，外麵的世界發生驚天動地的變化都跟他沒關係。所以當疼愛他的父母一夕之間沒了的時候，他正睡在奶奶的床上，抱著暖和的腳打呼嚕。

    全村人處理完父母的後事的時候，林清眸都是呆呆的，拽著姥姥的衣服不鬆開。他說不出來話，隻覺得心裏很茫然。姥姥抱著他，眼角泛著淚花，不斷摸著他的頭，“我可憐的小孫子。”

    後來，林清眸就開始幹些家務活兒了。姥姥年紀漸漸大了，動不得搬不得的，林清眸剛上初中，身子骨還未長開，看到姥姥拖著顫顫巍巍的步子在廚房裏忙，急得掉眼淚。他跟姥姥學做飯，臉糊的跟貓兒一樣，姥姥含著眼淚摸他的頭，後來·····

    一股燒焦的濃煙迎麵罩過來，林清眸神智回籠，鍋裏的萵苣已經是焦黃的了。林清眸手忙腳亂的撲一碗水進去，油水一下子濺得得身上到處是，他有些挫敗的關了燃氣灶，每次弄飯他都會出點小狀況，不是油煮菜就是水煮菜，很多時候他想起自己做的事情，居然真的沒有能擺的上台麵的。他已經是22的人了，加上鬼齡，是23。

    周城討厭他，也應是情有所原的。

    盡管周城說了對不起，但是那句“討厭”卻時刻像刺一樣紮在心頭。

    此時此地。

    已經是上午11點了，林清眸也有點恍惚，他竟然真的一事無成的在屋子裏耗了一個上午，時間似乎並沒有那麼難熬？

    周城應該不會回來吃飯吧？林清眸看著桌子上自己燒的菜，都看不得原來的樣子了。他猶疑的目光在桌子和垃圾桶之間徘徊，最後還是自尊心占據上風，把菜端到冰箱裏去，看不見，心裏就不會惴惴不安了。

    他拿著手機，猶豫好半天也沒能打出去。周城應該不會回來吃飯的，他中午基本都不會回家。

    林清眸站在院子裏，望著屋子光滑的大理石牆壁發呆，之前一大片的爬山虎都沒了。林清眸在院子裏轉了兩圈，深秋的日光打在身上，並不覺著暖。

    轉了幾圈後，林清眸又在院子裏站了一會兒，然後去了周城的書房，他都忘了有多久沒有好好靜下心來看書了，時間和生活把他磨成這副樣子，仿佛失去了正常的生活，人就不能活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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