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鯉魚有個約定

第二卷九尾前緣  第四十六章 所謂前塵（三）

章節字數：1182  更新時間：14-07-21 2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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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狸貓不吃但也沒有拒絕的意思，當然，它就算拒絕，男孩也不一定看得懂。

    喵嗚——

    聽著狸貓軟綿綿的叫聲，男孩原本的困意再度席卷而來。

    許久不曾回顧的夢境。他又是當初的那個少爺，沒有戰亂，沒有鬼子，沒有反抗軍集結百姓掃蕩“地主”家。那時候，他就站在大門背後，看著那些平日裏沒少受陳家恩惠的窮人們一個個叫囂著湧進來，看見什麼搶什麼。

    外麵大缸裏的那兩尾觀賞的魚他們都沒放過，抓起來當場開膛破肚，架了火堆烤著。

    他就那樣麵無表情地看著那火。不知道等下那火上還會出現什麼東西。

    人們綁著父親押出來，姨娘們早就不知道跑到了哪裏去，母親緊跟在父親身後，撲打著瘋狂的人們，收效甚微。母親素日和善，他們下得去手動父親，卻實在沒臉麵欺負母親這樣一個溫柔的女人。

    他看著這一幕，無悲無喜。不知是不懂此刻情形還是本就天性涼薄。

    父親被激憤的人們押著出去，母親則被撇下。她抱著他放聲痛哭，半晌之後為他係好衣襟，轉身撲向那邊還架著烤魚的火堆。

    留下來守著的兩人被這一幕驚呆，烤魚也顧不上了，躲著身上火焰翻騰四處亂撞的母親，麵無人色地衝出去。

    那個在火焰中掙紮嘶吼的影子沒有一點母親素日的神態。許久之後，直到火焰慢慢熄滅，院子已經被折騰得四處黑煙，哪裏還有他的母親！

    眼淚自眼角滑下，癢癢的。他伸手抹了一把，轉身離開。

    那是他最愛的父母，是他此生唯一的家，是他有回憶以來唯一熟悉的地方，一朝一夕，他永遠地失去了這些。

    他本該怨恨的，那些毫無道理的人們，那些受了他們家恩惠卻恩將仇報的惡人。

    他本該畏懼的，火焰中的那個身影原本是他的母親，他卻看著她活生生地化為灰燼。

    他本該難過的，一朝喪父，一夕喪母，天大地大，再無他容身之處。

    但是，他沒有。

    他不知道為什麼，他隻是單純地沒有這些感情。

    就連那滴眼淚，也是被煙霧熏出來的，並非情之所至。

    世上怎麼會有他這樣的人。

    他抬頭望天，天依舊是藍的，早晨的那朵白雲卻已不見。

    鬧市之中，報童吆喝著“號外，號外”，煙販抱著木頭盒子逢人便問句要不要煙，偶爾幾個穿軍服的男人走過，街上便會出現一瞬十分默契的寂靜。

    他靜靜地縮在角落裏，麵前攤著一張報紙，上麵零零散散撒著幾個小錢。

    好心人不是沒有的，可惜亂世中大多數人連自己家裏幾張嘴都顧不周全，何來多餘的慈悲心腸施舍別人。因而乞丐這個職業競爭壓力前所未有的大。

    他身形瘦小人又乖巧，總有幾個貴婦路過可憐歎一聲撒幾個零錢下去。

    不算多，隻夠兩個饅頭一頓飯罷了。但已經足夠引起同行的嫉妒。

    於是討喜的他在私下裏成了受欺負最多的。每天討來的前幾乎全被人搶走，死死護住一點也根本不夠果腹。

    他還是不會悲傷，隻是偶爾會想，這樣的日子還要多久才到頭啊。

    冬天最是難捱，就算找到有瓦的地方也還是要受凍，更何況想要碰到這樣的“好事”對他來說是絕對不可能的。

    就算他是先來者，也總是被趕出去。後到就更是沒有資格分得一席之地。那些同行恨不得他早些凍死省得與他們搶飯碗，怎麼肯幫？

    孰人不為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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