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657 更新時間：14-06-27 10:24
第二天。
尚乾殿的銅鍾聲響起。
下了早朝，大臣們都各子散盡了，君泠華才從空蕩蕩的大殿裏麵走出來，後麵跟著是宮奴總管德閩，還有一幹隨從。
一群人出了殿門，沒有走幾步，君泠華便看到，尚乾殿遠遠的外廊盡頭，五王爺君泠鬱獨自靜立在那裏。
君泠華看見了他，明明是一副在等著自己的模樣，於是便摒退了左右隨侍，一個人向那邊走了過去。
走到近前，君泠華和君泠鬱，麵對著麵，相視而立。
兩個人的身後，王宮之中宮宇巍峨，尚乾大殿高高的台基之下，是萬裏江山。
看著君泠鬱蕭然嚴肅的眉眼，君泠華首先笑了起來，故意打破了這僵持，說道：“好像有很多很多年了，我們不曾這樣單獨見過麵。”
“……王上最近，似乎開朗了許多。朝中很多人都在這樣說。”
君泠華依舊彎眼笑著，直對上君泠鬱的眼睛，輕聲回答道：“因為……是他讓我改變了許多。”
這個“他”字一出，君泠鬱頓時指尖一顫，立馬就氣上心頭，但是麵上卻不得不隱忍著：“他果然，在你那裏。”
“五弟你一向那麼聰明，這件事情有什麼可沒有想的。”君泠華不以為然的淡淡冷哼了一聲，接著說：“他就在王宮裏麵。尚玄宮裏。你應該也想到了。”
君泠鬱的雙手終於無法抑製的緊緊握成了拳。
尚玄宮。君泠鬱自然一早就猜想到，樂雲歌若是還在王宮裏麵，就一定會被藏在那裏。
可是，就算是明明知道他就在那裏，又能怎麼樣？
尚玄宮，遊離在王宮製度之外，一座堅固的國君私苑。是君泠華登基之後，由太輔禮夏辰和大將夜文清，受王命而傾力建造的。後麵連著鴻昌山，可囤藏大量兵力，平日裏無法尋其蹤跡，然而一旦尚玄宮內有任何的風吹草動，頃刻間就可以趕來援助。並且尚玄宮內部的侍衛們，也全部都接受過嚴格的特訓，苑內自然是守衛森嚴，固若金湯。所以就算君泠鬱知道樂雲歌就在裏麵，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君泠華就是篤定了這一事實，才這麼毫不避諱的說給他聽的。
君泠鬱覺得自己受到了極大的嘲弄，終於有一點忍不住情緒。於是帶著怒意譏諷道：“你若覺得江山穩固，又何必修建尚玄宮。你若覺得情感穩固，又何必把人藏匿起來！”
君泠華聽罷，臉上卻毫無波瀾，一點兒也沒有動氣的樣子。
“你錯了，自古以來都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本王就是這樣時時刻刻居安思危，才創造了君國如今的百年榮盛。不過看來五弟你，還是停留在從前那個性格，完全沒有變化啊。”說完，君泠華又冷冷的笑起來，看著君泠鬱的臉，停頓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所以。如今的你，還是不適合做一個君王……”
一句話正說到君泠鬱的痛處，頓時君泠鬱眉頭緊緊的皺起來，臉色很難看的大聲說：“你不是已經擁有了天下，還有什麼是得不到的？何必還要與我來爭搶一個小小的樂師。你坐擁著天下，何苦還要抓著我死死不肯放過！”
聽完這句話，君泠華臉上的笑意瞬時間完全退盡，他就站在那裏沒有動彈，周身上下卻散發出了一陣駭人的殺氣，冰冰涼涼，連君泠鬱的氣勢，都被蓋住了三分。
君泠華緩緩地眯起眼睛，臉色像罩上了一層厚厚的霜雪，語氣也變回到他一貫的冰冷，帶著與生俱來的傲世威嚴，對著君泠鬱慢慢的，一字一字的說：“當年。你不是也已經得到了天下。可是。你仍然沒有放過我的弟弟，還有我的母後……”
君泠鬱怔住，目瞪口呆的不知道應當作何反應。那些無法爭辯的罪責，是他們百年、千年，都不能夠逃避的過錯。
君泠鬱重重的歎了一口氣，靜止了很久，才最終無力的問道：“那麼，你後來登位，為什麼不連我一並處置了？”
“因為……我要留著你。讓你仔細的看，仔細的看清楚，在我統治的這個時代，這個帝國，是多麼的輝煌。”
說完，君泠華再也沒有多看君泠鬱一眼，轉過身便離開了。
君泠鬱望著君泠華離去的身影。那個背影，如此疏離，沒有感情。他知道，這麼多年了，君泠華一直深藏在龍座之上那顆冰封的心。君泠華百年的沉默，不是不恨，而是恨的太過刻骨銘心，那份恨壓抑了這麼多這麼多年，為的就是那個一定會報複的誓言。
君泠鬱獨自站在百丈台基之上空蕩蕩的走廊中，轉過身看著這妖嬈絕色的萬裏江山，棱角分明的臉上緩緩揚起一抹淡笑。他不會再讓這個誓言實現了。因為馬上，這個天下，就會風雲突變，駭浪驟至。
然後君泠鬱亦轉過身，兩個人，朝著相反的方向，各自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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