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153 更新時間：14-06-10 09:45
洞庭湖和巫山一樣，是人文盛景，人類雕琢的痕跡嚴重，孟極是不太喜歡，螭吻也不喜歡，不過，看到閣樓屋簷上裝飾著和自己原形相差甚大，卻依舊稱之為螭吻的獸頭飛簷，總感到一股莫名的喜感。
洞庭湖龍宮的入口設在離嶽陽樓五裏外的水麵上，時隱時現，要進去也不容易。螭吻拖著孟極，帶著山膏，登上嶽陽樓。
嶽陽樓是三國時期吳國魯肅的閱兵台，幾百年來，陸陸續續有人修建，雖然盛況不如巫山，卻也有一定的人流量。嶽陽樓的頂層修飾得最為豪華，還有五間專門的賞湖樓，當然，進去是要錢的。當螭吻把未經雕琢的一塊吃進扔到嶽陽樓夥計手裏時，那人向他投來疑惑的眼神。
“我家是挖金礦的，不夠？”螭吻冷冷地問。
“夠了夠了，兩位公子這邊請。”那人陪著笑臉。
螭吻和孟極一前一後上樓，山膏在後麵一級一級蹦躂著上去。
等上了頂樓，螭吻走到陽台上，拄著木欄杆觀察入口是否開放，孟極檢查椅子披著的豹皮是不是真的，山膏跳上桌子吃糕點。
“二位公子，要不要聽一首小曲，小女的琴功和唱功都是一流的。”一位衣著鮮豔，四十開外的虔婆突然進來問。
螭吻點頭道：“可以。”
細簾外的女子抱著古琴，在簾外彈唱，還沒唱幾句，螭吻就示意她停下，問：“你們可是本地人？”
“是啊，我自20歲跟了我家的……”
“那這些年洞庭湖可算平靜？”螭吻打斷虔婆的興致，問她。
婆子想了想，道：“我記得我本來是要在十六歲的時候嫁到這裏，但是那段時間湖不太平，也就耽擱下來了，直到我20歲，這裏才平靜下來，不過，最近幾個月，傳聞有人落水……”
“哦，這樣，孟極，別研究那張豹皮了，我們乘舟到湖中看看。”螭吻很想知道這個洞庭龍王是怎麼搞鬼的。
孟極把視線從豹皮上移開，摸著自己的臉，感慨道：“還真是我同類的皮，長得太好看也是一種危險。”
“你這隻白豹又沒有花花綠綠的豹紋，別自戀了。”螭吻又把孟極往樓下扯，畢竟從樓上跳下來太高調了，還是走樓梯的好。走出門，突然發現唱曲的女孩頗有姿色，禁不住多看了一眼，女孩低下頭，螭吻一笑，扔給她一塊金子。
等下了樓，螭吻等在渡口看了看，挑了一隻好看一點的船，要船家往洞庭湖中心開。
船主看了螭吻一眼，又掃了後麵的孟極，搖搖頭，道：“對不住，二位公子，我不敢接待。”
“那這個呢？”螭吻一邊說一邊掏出金子。
船主還是搖搖頭。
“為什麼？”螭吻不解。
“二位公子是外地來的吧？這幾天湖上不太平。”船主道。
“可是，你看，湖中還有船，而且，你也沒有要歇業的意思。”
“唉……公子有所不知，這幾個月的事故有點奇怪。過湖的人一般都沒事，隻有長相俊美的男子會無緣無故落水，我勸二位不要遊湖了，也少在此處徘徊。”船主提醒，並好心提醒他們。
“哦，是嗎？”螭吻轉頭對孟極道：“你說得沒錯，長得好果然危險。”語氣略得意。
孟極難得地附和著他點點頭，道：“那我們買下船，劃過去看看。”
最後，船主們秉著不浪費的原則，賣給他們一條竹筏，讓他們自行過去。
螭吻拿起船槳，不知所措，孟極笑道：“活了這麼久，連劃船都不會。”
“又不是一定要會。”螭吻說著，把船槳放到一邊，動用法力，竹筏緩緩向湖中遊去。
離了湖岸數裏，望不到岸，周圍一片茫茫，螭吻久久沒發現什麼異常，不禁抱怨道：“那神眼睛瞎了嗎？小爺我這相貌，怎麼不拖我下水？”
螭吻正說著，就聽到“撲通”一聲，孟極落進水裏，螭吻急忙拉住他的衣角，跟著他一起落入水中。山膏坐在竹筏上，搞不清楚螭吻有病也就算了，為什麼主人也要跟著他一起瘋。
螭吻不諳水性，下了水不太適應，嗆了水，孟極捂住他的嘴，給他灌了幾口氣。
幸好，沒多久，災難就結束了，二人被帶到了水底，周圍沒有水，旁邊一個大火爐，螭吻跳過去烘幹自己。
既然抓了自己，接下來肯定會出來處置，所以他們也不著急，靜靜等待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
不多時，螭吻的頭發也差不多幹了，正準備把綁上去，爐裏的火苗突然上竄，一個頭戴青色鬼臉麵具，眼睛空洞的人形從火裏跳出來。
螭吻還沒有時間思索，那個戴麵具的就抓住他的頭發，把臉湊近，怪笑著說：“這張臉不錯，他一定會喜歡的。”說著，把手從頭發移至他的臉頰。
雖然是從火裏出來，但是這個濕漉漉的手感實在讓螭吻不爽，一拳打上那個麵具，卻像是打空了一般。
孟極見那人的手就要伸進螭吻的臉裏麵，上去把螭吻拉過來，問：“你是誰？”
麵具這才看向孟極，“喲，這張臉更不錯。”
螭吻立即拉下臉，什麼叫更不錯？
等麵具湊近孟極，孟極直接抓住他的麵具，揭下來。
摘下麵具，沒看見麵具背後的臉，隻看到那身體立刻化為一灘水，而麵具在孟極手裏劇烈掙紮。
孟極想鎮住他，卻不防他在手臂上咬了他一口，孟極放手，麵具跳入火中。
火爐的火還在繼續，螭吻不知道是不是該滅了這盤火，看向孟極，卻看到他的手臂有隱隱的血跡。
“你沒事吧！”螭吻撲上去，檢查他被咬的痕跡。
傷口不深，隻留下一排牙印，滲出幾點血星，“還好，沒有毒。”孟極說著，替螭吻把頭發挽起。
“接下來怎麼辦？”感受到在發絲中遊動的雙手，螭吻心裏微微異樣，提向別的話題。
“洞庭龍宮就在附近，我們先去問問。”孟極建議。
螭吻點點頭，等二人到了龍宮門口，螭吻報上姓名，小蝦兵沒進去通報，就把他們往龍宮裏請，說是已經有人已經來訪過，說龍九子會來。
螭吻跟著小蝦兵到了龍宮的花園，遠遠地就看見一隻紅色的小身影窩在一位女子的懷中。
螭吻和孟極走到花園中心的亭子裏，與龍王及抱著山膏龍女見過禮。
龍王倒沒戴什麼麵具，一張俊臉，但螭吻看著並不怎麼舒服。
“龍九子遠道而來，不知對小龍的統治有何指教？”龍王柳毅親自為客人泡茶，彬彬有禮。
“龍王如何統治這片湖，我也不感興趣，我隻是來完成我自己的任務，順路討杯酒喝。可是，我剛剛到湖中，卻被一個帶著麵具的妖怪抓走，還害得這位朋友受傷，不知道柳龍王能不能解釋一下？”螭吻倒是沒有說謊。
柳毅略一沉吟，道：“這事小龍也略有耳聞，具體情況也不清楚，正在全力解決問題。”
“哦，對了，我曾經聽到一個傳言，說柳龍王你剛繼位的時候，為了能鎮住湖中的手下，戴了一張極為恐怖的麵具……”
“小東西，沒想到你這麼伶俐可愛，主人卻是一個聽信鄉間傳聞的俗物。”螭吻隻是開了個頭，坐在一邊的龍女，也就是現在龍王後就開口了，一邊的山膏吃著海裏的水果，頗為讚同地點頭。
貌似這些事你更加清楚吧？螭吻突然覺得山膏和孟極有很多的相似之處。
孟極看螭吻哀怨地看向自己，在心裏默歎一口氣，對龍王道：“適才我們確實是被麵具請進湖底，請龍王好好回憶，是不是有這麼一個妖怪和龍王結下什麼梁子，至於九子，他有任務必須在洞庭一帶完成，可能要叨擾幾日。”
“同是龍族後裔，我們當然歡迎九子。”龍女開口，加重了“後裔”二字。
雖然我是變異的龍種，可血統還是最純正的好不好？螭吻十分不爽龍女的腔調。
住在了龍宮的客房，周圍的裝飾頗具海底風情，貝殼和珊瑚的裝飾讓螭吻把玩了很久，等玩膩了，才問孟極：“你說，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不知道，不過，柳龍王一定隱瞞了什麼。”孟極道。
螭吻十分讚同，“我覺得不僅是龍王，那個龍女更可疑，肯定是柳龍王平時冷落她，她就把氣撒在客人身上。”
孟極看著螭吻，算起來，螭吻已經有五千歲了，怎麼行事說話總像個小孩子，而且還修著這樣一副少年的外貌，問：“你知不知道為什麼你們九個兄弟都變異了？還有，為什麼你總是長不大？”
螭吻攬鏡自照，道：“不知道，還有，我怎麼長不大了？我看上去不比你小吧？”
孟極正想要揶揄他幾句，敲門聲響起，螭吻上前開門，出現在眼前的是一位長著龍角的臉，螭吻明白他應該也是龍族的人。
進去後，來者先自我介紹是前洞庭龍王的第三個兒子，吾肖君。
三人說了幾句客套話，就進入正題，吾肖君告訴他們在柳龍王剛上任的時候，是有那麼一副麵具，那麵具是湖最深處的靈石製成，不僅能夠遮臉，還能夠散發出威懾力，讓在麵具之前的人乖乖聽話，隻是後來，麵具突然不見了。
螭吻和孟極對望一眼，確實，那麵具很有威懾力。
吾肖君又道：“而我聽說，因為這個麵具，舍妹和妹夫也鬧過不愉快。不過，像那些麵具拿不下來，妹夫濫殺湖上人的事就是空穴來風了。”
“那吾肖君覺得我們有什麼可以幫上忙的？你又有什麼目的”螭吻直接問，龍王不傳位給兒子，反而給女婿，這家夥可能會有怨恨。
吾肖君笑道：“我能有什麼目的，隻希望洞庭湖能平平安安。你們應該已經見到麵具妖了，他在的那一片地，一般人都進不去，我試了好幾次都沒有結果。”吾肖君說到此就離開了。
螭吻想了想，問：“我們再去看看？”
“好，走吧。”孟極回答。
再次到那塊地方的周圍，破壞結界進去也花了一點功夫，剛踏進那裏，他們就聽見歇斯底裏的叫聲。
“求求你，現在別過來！”如果記得沒錯，應該是麵具發出來的。
螭吻再過去，就看到火爐邊有一個身影，是柳龍王的。
“柳毅，你過幾天來好不好？到那時候，我就有一張好看的麵皮了，你看那邊，我已經剝了好幾張人臉了……”沒看到戴麵具的家夥，火爐旁邊突然多出一堆人臉，應該是人的臉皮，雖然毫無生機，卻都是俊秀的樣子，不過，即使這樣，人臉映著淡紅的火光，讓螭吻感到一陣惡心。
“夠了，不要再做傷害人類的事，這樣隻會增加我的罪孽。”柳毅的聲音淡淡的。
“那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能重新接納我？”麵具的語氣接近哀求。
“不需要你再做什麼？我已經不需要麵具了。”
“什麼？”火苗又突然升高，一個帶麵具的人影出來，可能還沒有休息夠，這次麵具的形隻是一個人影，沒有手腳，如飄蕩的幽靈，“為什麼不需要？即使不戴在你的臉上，我也會做很多事。”
柳龍王沒有再說什麼，隻是把手伸向麵具，摘下，麵具背後的人影再次消失，隻剩一個醜陋的麵具乖乖地躺在柳毅手中。
柳毅輕撫著麵具，道：“我上次叫你好好睡上一覺，最好永遠都不要醒來，你怎麼就不聽話呢？”說著，在掌心凝聚力量，就要擊向麵具。
“柳龍王也在這裏？看來是找到洞庭鬧事的元凶了。”螭吻上前。
柳毅笑道：“找元凶是我分內的事，倒是九子有空來看我辦事。”
“也不是，我的任務是收集世上不肯投胎的魂魄，你手上的麵具裏，就藏著我要收的魂魄。”螭吻不鹹不淡地回答。
柳毅看看麵具，道：“既然如此，龍九子就動手吧。”柳毅一麵說，一麵把手上的麵具扔給螭吻。
可是，麵具在空中打個圈，又回到柳毅手裏。
“你和這個麵具之間發生了什麼？”螭吻忍不住問。
柳毅無奈接住麵具，道：“這些事，不該是龍九子多管的。”
“事到如今，和他們說說也無妨，免得別人說我們洞庭龍宮造孽。”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螭吻回頭一看，是龍女抱著山膏，往這邊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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