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46 更新時間:14-05-30 19:33
博山爐上香雲繚繞,珍珠簾後倩影綽約,琴音悅耳,如夢似幻。
一曲終了,我放下手中的青瓷茶杯,由衷鼓掌。
“鶯歌姑娘不愧為煙雲樓第一琴師,一手琴藝果真是天下無雙。”我微笑著開口,刷的一聲打開了手中折扇。
“公子謬讚,奴家實在愧不敢當‘無雙’二字。”珍珠簾後響起帶笑軟語,清脆明麗宛如鶯歌,“誰不知公子與奴家主子交情甚好,主子那一手絕世琴藝才真正當得起這‘無雙’盛譽呢。”
“嗬……鶯歌姑娘說笑了。”聞言,我不禁感歎南宮陌雲的謠言散布得著實太妙,竟然連煙雲樓上下都對我和他的“關係”深信不疑。而且,我還不得不與他好好維係這種“關係”,因為我們兩個現在都有著必須回避的存在。
此時,窗外月影婆娑,安靜得連蟬鳴都悄然止息。
“公子,請小心。”珍珠簾後鶯歌語帶擔心,卻並無驚慌。
“鶯歌姑娘請放心,在下雖不如貴樓主‘一笑天下醉’的強悍……”我掩麵輕笑,餘光掃向雕花木窗,“但是區區一名初出茅廬的傻小子,卻也難奈我何。”
果不其然,窗外身影聞言,殺氣空前一盛,隨即便見滿室劍光若雪,有紫衣自窗口翩躚而入——當真是初出茅廬的傻小子啊!我在心中笑歎,左手一翻,便用折扇格開劍鋒,隨即急退至另一扇木窗前飛身掠出,對方自然是緊追我而來。
南宮陌雲之前便跟我提過,近日來有一紫衣男子頻繁出入秦淮河畔的煙花之地,並非尋花問柳,看樣子更像是前來尋人的。聯想起前些時日洛陽那個鬧得滿城風雨的“采花大盜”,他斷定這名男子是追尋那惡徒的蹤跡而來,意圖緝拿他回洛陽接受懲處。
我曾問他為什麼這名男子不是那名采花賊,而他隻掃了樓下那身影一眼便笑了,“女子稍稍近身便羞紅了臉的雛兒,他要是那采花大盜,我便將整座煙雲樓輸給你。”他摟著我的肩膀,笑得曖昧。
“你的意思是讓我去試試他?”我瞥他一眼。
“當然不是,讓你試他我又沒好處。”南宮陌雲的笑意越見曖昧,“隻是我偶然見過他同別人交手,那身形步法……好像是淮陽落家的哦。”
聽他這麼一說,我不禁多看了那紫衣身影幾眼,“看來,我還真得找個機會試試他了。”摸摸下巴,我有了打算。
掠出百餘步,我停步轉身剛想開口,一道凜冽的劍鋒卻已不由分說地迎麵掃來。
無奈地出扇與來人交手,我一邊閃避一邊出聲問道:“小子,為什麼要殺我?”
對方不答,劍勢卻愈見猛烈。
“我是殺了你家之人呢,還是放了你家之火?”
對方依然不語。
“你倒是說話啊。”
纏鬥片刻,對方卻連一個問題都沒回答我,我不禁有些不耐了。在格開他斜刺過來的一劍之後,我略施內力將他震退五六步,冷聲道:“落家小子,不要以為你的凝霜劍法有多卓絕,再打下去……我就不客氣了。”
對方剛要再次搶攻上前,卻因為我這突如其來的一席話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你識得……凝霜劍法?”他愣愣地開口,月光正好照亮了他的麵容,劍眉星眸、容姿俊秀。隻可惜為人性格著實太過衝動,無端破壞了自身氣質。
“我說,做人不可以這麼不靈光的。”我啪的一聲收起折扇,看著他歎了口氣,“難道落世伯沒有告訴過你,五月初五我會在洛陽城等你嗎?”
“你……你是月家的人?”他終於反應過來,隨即卻又露出了憤慨的神色,“你既是月家的人,更不該幹出那種傷天害理的無恥勾當!”
“無恥勾當?”這下換我愣住了,我實在想不起來這次出行我做過什麼“無恥勾當”,還兼“傷天害理”的。
“不要以為你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他將長劍轉手,挽了個劍花,“四月十四日至四月二十九日,洛陽城中有七名少女在閨房中慘遭虐殺,你休要再做狡辯!”
我聞言,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一下。我說怎麼還沒設計他就自動找上門來了呢,敢情是把我當作前些日子裏,把洛陽鬧得雞犬不寧的那個采花賊了。可問題是,他憑什麼認定我就是那個采花賊呢?
“喂,你憑什麼認定我就是那采花賊?”用折扇敲了敲額角,我無力地問。
“因為你與坊間傳言中所形容的采花賊一模一樣。”他語氣篤定。
“哦?”我不由挑眉。
“你身著白衣手執折扇,麵目俊逸又喜愛美人,那采花賊不是你還能是誰?”他越說越激動,似乎又想上前繼續動手。
“落家小子,不要以為人傻就可以亂推論,我一樣可以揍你一頓以消心頭不爽的。”我打開折扇,掩住了臉上深深的無奈。
“你說什麼?”他上前一步。
“首先,天下著白衣者眾多,著白衣執折扇者更是數不勝數。唐門少主唐月嶸亦是白衣折扇的行頭,你怎麼不找他去?”我瞥他一眼。
“你……”他的臉色立時一變。
“再者,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難道你從來不會對美人動半分心思?如果真是如此,我看你也不用隨我回月雪山莊了,反正大相國寺的門永遠都為有緣人敞開著。”
“我……”
“哦對了,還有……”
“可是隻有你離洛陽城最近,而且有能力進入守備森嚴的名門大戶而不驚動其他人。”他終於插進來一句話,臉上顯出些微得色。
我聽罷,不禁更加擔心即將嫁給他的妹妹了,“小子,耳朵不好使就該好好聽人說話。”我又歎了口氣,更深更重地歎了口氣,“從這裏到洛陽城需要三天路程,今天才五月初一,請問我怎麼在兩天之內從洛陽城趕到這裏?”
“這……我是追你而來的,你怎麼可能不行?”他愣了愣,隨即又大聲道。
“那好,就算我能在兩天之內趕完三天的路程,但江湖上人人都知我四月二十三日才剛到西陵山赴過鳳棲梧的‘梅棋之約’,請問閣下,我又哪來的時間潛去洛陽偷香竊玉?”我越說越覺得無奈。
“原來你是無憂公子——月無憂?”他猛退一步,神色一時間驚駭至極。
“正是。”見他吃驚的神情頗為可愛,我不禁突然心生玩笑之意,“要不,你先叫聲四……咳,四哥來聽也行。”好險好險,差點太過得意忘形而出錯露餡。
就在他猶自反應、消化這一真相時,一聲驚叫突然自遠處響起。我心下一凜,那聲音分明是自煙雲樓中傳來的——不好,是鶯歌!我立刻飛身朝煙雲樓掠去,剛剛還愣在當場的落家小子亦猛地回神緊隨我而來。
剛掠入琴樓窗內,我就看見一名白衣男子正隔著珠簾抓著鶯歌的纖纖玉手,另一隻手正準備用折扇挑開珠簾。
“煙雲樓的無雙珍寶,豈是你等螻蟻可隨意碰觸的?”我的臉色立時一冷,折扇瞬間便夾雜著勁風疾點而出,直擊男子全身八處大穴。
那白衣男子見攻勢猛烈,立刻放手飛退,並以手中折扇回護防衛。
“公子小心,此人使暗器!”鶯歌見我與白衣男子戰在一處,急忙在簾後出聲提醒。另一個紫衣身影這時也躍進了房內,隨我一同圍攻那名白衣男子。
“月無憂,他就是那采花賊!”落家小子邊攻邊嚷。
“因為他穿白衣執折扇?”我揮扇擋下七枚孔雀膽,想笑又怕分神。
“當然不是!”落家小子一劍將白衣男子逼退後,神色難看地低吼道,“他暗器上有暗紅色蛇紋,他是‘詭蛇’肖玉笙!”
我笑不出來了。
江湖上若說聲名狼藉,沒人不知道“言笑月蛇”四個人,他們是殺人隻隨心的“沉默是金”言若凡、寧為財死的“金銀公子”笑雲齊、好收集他人隱私的“無不言”月如鏡,以及精於偷香竊玉的“詭蛇”肖玉笙。
平心而論,言若凡、笑雲齊和月如鏡在我看來,無非是性格愛好都古怪了些,唯獨這熱衷於偷香竊玉的肖玉笙讓我極為看不起。那些名門閨秀若被壞了名節,即便當時未被淩虐至死,事後也大多會選擇自盡來保全家族名聲,她們何其無辜!所以,像肖玉笙這種人,實在是罪無可恕!
於是,在落家小子見機挑飛了肖玉笙手中的折扇後,我立刻左手化掌拍向他的心口,殺心已起,故我這掌用上了八成功力。然而,就在我這一掌的掌風剛剛掃至肖玉笙胸膛時,一股柔和的力量突然自他身後湧出,硬生生化解了我這一掌,同時又有一陣清風掃過,瞬時點住了肖玉笙周身所有大穴。
我迅速收掌以扇掩麵,卻遮不住眼中不滿,“南宮陌雲,你什麼意思?”
“無憂,莫不是你想汙了這鶯歌的琴樓?”溫柔低回的聲音越過肖玉笙蒼白的麵容,“這種貨色還是交給若玉園的下人,收拾下去做養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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