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王墓  第十三章 藥死了

章節字數:3976  更新時間:14-06-09 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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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闌蹲在地上,撿的非常小心,一根也不落下,不仔細看還當他在撚螞蟻。

    拓跋弧遠遠的催他,他就當沒聽見,直到似乎全部撿幹淨了才遲遲回到馬車上。我詫異的瞪著他躍上馬車麵無表情的坐回我身邊,好像自己壓根沒撿過什麼一樣。

    他誰也沒看,坐下便抱著雙臂閉目養神。

    要我說,是個人總得有個愛好,像我閑著喜歡彈彈琴喝喝茶,上街捏捏骨質疏鬆的老奶奶,實在沒事便和拓跋弧吵幾句;拓跋弧和石破源就更不必說,一路過來廣陵到零陵的花樓一個沒落下過;當真遇到五鳴這樣傻啦吧唧的,也還會練練劍。這未闌倒好,除了吃東西便是閉目養神,莫說練劍,我連他挖鼻孔掏耳朵都不曾見過,真是稀奇。

    當夜是尋了一家客棧入宿,客棧牌匾刻的是同福兩個大字,門口還掛著一幅對聯,看著頗喜慶。南方的食物以粉為主,其酸辣米粉和油雞樅皆相當出名,我們六人點了六碗粉並些木瓜雞,乳扇和砂鍋魚,又買了幾個菌菇給大餅抱著啃,一口下去鮮的我眉毛都要掉下來了。

    我將將吃畢,正摸著肚皮打飽嗝兒,五鳴忽然拍了我一把,示意我跟他出去。

    我疑惑的擦擦嘴,搖頭晃腦的跟了出去。

    “你是不是沒把我的話當回事?”

    我尚又打了個飽嗝兒,忽然聽到他這般嚴肅的同我說話,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飽嗝卡在喉嚨口上不來,險些憋的岔了氣。

    “你作死啊,凶什麼!”我回瞪他。

    五鳴打小同我一起生活,實則壓根不怕我,他一麵謹慎的回頭望了眼裏麵,仿佛怕給人聽見,一麵拽過我往外走:“我在廣陵的時候說了要你離那個未闌遠一點,你有沒有聽進去?”

    原來是這個事,我倒確實沒怎麼聽進去,嘿嘿。

    見我沒說話,他繼續壓著聲音對我說道:“這小子不簡單,恐來頭不小,我們又對他一無所知,我不想你有危險。”

    這話便說的有點過了,來頭不小是真的,一無所知亦是真的,未闌這人雖然木了點,但看得出來良心還是有的,於是拍拍他肩膀沉痛道:“我曉得你是為我好,然大家一路同行,總免不得要說說話吃吃飯睡睡覺上上茅廁,弄得太僵總不好,你自小便沒這等覺悟,如今出遠門了體驗體驗人生也是好的。”

    他搖搖頭,忽然一把抱住我,聲音極輕的道:“不是的,我有種很不好的預感,你不要扔下我跟他走了。”

    我聽了幾乎要笑出來,若不是他身上有傷我簡直要打他一拳,我使勁拍拍他的臉道:“我怎的會跟他走了?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娘了吧唧的?”

    五鳴似乎有些給我氣到了,放開我轉身就走:“你還是不懂。”

    我的下巴又一次懸在半空,我趕緊拿手托住。不懂就不懂罷,非得加個還是作甚。

    愣頭青給我氣走了,我扁扁嘴轉過身,方才吃的有些多,現既然出了門,便挺著肚皮預備走幾步溜個圈兒消消食,誰知才走了沒幾步,便看見一個小小的黑影蹲在牆角,我虛著眼一看,正是今日那個熊孩子。

    他蹲在牆角的黑影裏,身子一抽一抽的,似乎在哭,模樣分外瘦弱。

    我將好不容易紮好的一頭碎發撥到腦後,走到他跟前咳了一聲。到底是個小孩子,先前還哭的十分入神,被我一聲咳嗽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睜著一雙眼睛打量我片刻,忽的驚慌起來,雙手撐在地上往後縮,一麵斷斷續續道:“你,你要幹嘛,若是你想報仇的話,要殺要剮隨你便,我,我是不怕的!”

    果真是小孩,連要殺要剮都搬出來了,我摸了摸自己還算頗好看的臉蛋,莫非我其實長了一臉凶相?

    然還是努力做出和善的表示,順便蹲到地上同他減少身高的差距,抬起嘴角笑道:“姐姐自然不是要和你報仇的,姐姐小時候比你還調皮呢,可是你看,姐姐現在連發髻都梳不起來了,都你害的,我不同你計較,你總得告訴我為什麼。”

    他瞪大了眼,似沒料到我並不打算揍他,咕嘟了一下喉嚨,倔強的撇過臉:“不要呆在我家,我是為了你好。”

    我心尖上一顫,這,這哪是個小屁孩嘴裏說出來的話!換成我都未必說得出來!

    這小孩雖然小,眼神裏卻透著股狠勁兒,我抽著眼角好容易擠出個微笑,接著詢問道:“這怎麼說呀?”

    他咬著自己嘴唇抱住雙膝,表情迷茫的望著我,似乎在強力克製自己不要顫抖:“我爹爹已經不是我爹爹了。”

    我聽得一愣一愣,心道莫非他那姓周的大嗓門娘外頭養了個小白臉?

    想到這裏又趕緊念了聲阿彌陀佛,正色道:“你爹爹不過說了你幾句,你怎能這般說你爹爹呢?”

    “你們果然都不信,”那小孩喃喃了幾聲,片刻便恢複了陰狠的神色,那幾乎不是一個六七歲小孩應該有的神情,他勉力扶著牆自己站起來,我伸手去扶他卻給他甩開:“回來的那個不是我爹,我爹已經死了!我爹從前不吃生肉的!從前愛喝酒現在從來不喝!他從前也不會罵我!我感覺的到``````”

    我瞠目結舌的扶了個空,呆呆的望著他倔強離開的瘦弱背影,忽然感到一股莫名的悲哀。

    是以我心裏頭擱了樁事,那小孩幾句話弄得我甚惆悵,半夜未曾睡得好,便幹脆掀了天窗爬上屋頂,叼著芭蕉花翹起二郎腿躺在屋頂上曬月亮。

    甚麼叫回來的那個不是我爹,我爹已經死了?莫非他老爹在山裏頭砍竹子的時候給人掉了包?可他老娘夜夜和他爹一床睡,夫妻之間如此熟悉卻是發現不了嗎?還是這小孩自己著的瘋魔?

    正想的入神,忽然眼前月光一暗,我警覺的睜開眼,看到的卻是一個屁股腚兒遮住了月光,而後妥妥的坐到離我腦袋差不了幾分的地方,輕而穩。

    我背光躺著,看不大清楚,隻瞧見那個身影高瘦肌肉精練,像極了五鳴,還道他發現我沒睡著,像往常一般陪我坐屋頂來了,便坦然的繼續閉上眼,一麵叨叨念道:“你傷還沒好,趕緊給我回去躺著,我一會兒便下來。”

    五鳴聞言不動,亦沒吭聲,我不耐煩的撇撇嘴:“行了我答應你還不成嗎,我以後不理未闌便是了,你傷還沒好莫要瞎操心,給我回去睡覺。”

    五鳴似微微動彈了一下,依舊無言,我正預備繼續趕他,卻聽見一個冰涼的聲音從頭頂響起:“你說什麼?”

    我聞言猛然一彈,幾乎翻了個身過來趴在屋頂,尷尬的趴了許久才回過神來,不由冷汗直冒:“怎麼是你?”

    未闌瞥了我一眼,眼裏閃過一道螢綠的光,叫我有種錯覺他現在是一如那日般輕蔑的神情,他看著遠處的村莊,麵無波瀾道:“你以後跟著我。”

    我張大了嘴,眼珠子險些瞪出眼眶:“為,為甚?”

    他沒有回答我,而是繼續坐著,讓月光灑到他臉上。

    我碰了個釘子,亦不好再問,於是幹幹一笑,心道還是跑路是正緊,便慢吞吞的往天窗挪,繼而沉痛不舍道:“啊啊,郎君真乃好興致,不才真真亦是極想陪君一道賞月的,有道是床前明月光,地上甚麼來著,對對,就是那個地上甚麼甚麼,郎君意會便是了,那啥,無奈奴家是在困得緊``````我去睡覺了再會!”

    說罷一個翻身鑽回天窗口,順便拿眼角小心翼翼的瞟了他一眼,隻見未闌依舊一動不動的坐在屋簷上,似乎壓根沒打算理我。

    我長出一口氣正預備鑽回去,卻忽然聽見樹林裏傳來了一陣怪異的鳥鳴。

    那鳥鳴的響動有些像布穀鳥,但又不是,我有些好奇的伸長脖子望去,隻見不遠處的樹林沙沙一陣輕微的晃動,不多久裏麵走出了一個盤著一個大髻,身著瑤族服飾的女人。

    這個瑤族女人摸約二十多,三十不到,長得相當普通,但是麵色很白,舉止有些怪異,說不上哪裏怪異,裝扮似乎是個當地的民家婦女。我怪異的盯著未闌的背影,心道這小子怎地這般吃得開,跑哪都有妞兒來找?

    她走到我這邊屋子的下頭,抬起頭對著我幽幽的說了一句話。

    “它回來了。”

    我一瞬間給鎮住,愣在原地,半晌才想明白我正鑽在天窗裏,她根本瞧不見我,乃是在對另一個人說話。

    就果然見未闌沉吟了一下,對她道:“怎麼說?”

    那女人似乎抖了一下,顫著嘴唇,似乎極力壓抑著恐懼,答:“藥死了。”

    我曾被拓跋弧揶揄出門不看書後狠狠的惡補過,曉得越是接近南詔,越是多的人家會蠱術,也越是忌諱,故人們會將養蠱之人稱謂藥人,不得叫破。然她這兩句話依舊聽得我雲裏霧裏,什麼是藥死了?苗瑤那麼多養蠱的人,還不許去世那麼一兩個不成?

    未闌站了起來,精壯的曲線在月光下十分好看,他略略一回頭,對著縮在天窗裏一臉茫然的我道:“跟我過來。”

    我正好奇的冒泡,此話對了我的性子,十分受用,二話不說當即重新翻出天窗,穩穩當當站到屋頂上咳了一聲。

    他縱身躍下屋頂,身形輕盈似貓,眨眼間已經穩穩的站在地上,我也不示弱,跟著他的腳步掠下去站住。

    那個瑤女似乎十分驚訝看到我,原本驚懼的麵孔多了幾絲疑惑。

    “她是誰?”

    未闌依舊一副風吹不動的模樣:“不關你事。”

    顯見此君極富一道閃電變悶雷的本領,甚是煞風景。

    我好說歹說也當了十六年公主,麵子功夫還是相當會做的,此時跟在他身後,立刻刷一聲抽出手一把握住那個瑤女的手:“在下虞卿卿,姑娘多多指教罷!”

    她極其不自然的抽回手,轉身望了我和未闌一眼,抬腳便走,順道冷冷拋下一句:“你不怕死人的話便跟來罷。”

    我亦不自然的抖了抖,忽然直覺這次從屋頂下來恐是趟了一趟渾水,未必是好事。

    就果然見她領著我和未闌往山裏愈走愈深,月光被濃密的樹影遮住,周圍越來越黑,氣氛也漸漸變得壓抑而沉悶,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聞的氣味,最後大約走了一個時辰,在我腿都走酸了的時候,她帶著我們走進一個山洞。

    原本就微弱的光線忽的一下完全消失,裏麵黑黢黢的一片,什麼也看不到。隱約聽得到從岩壁上滴答的水聲,還有靴子走路的沙沙聲。我的眼睛不能適應突如其來的黑暗,立刻驚慌不安的輕聲叫起來:“未闌!未闌!”

    未闌還算有良心,立刻伸出手來攬住我的腰:“我在這裏,別怕。”

    我膽子是麻,卻怕黑,下意識抱住他的腰,然很快尷尬的反應過來,訕訕的鬆開手。可他非但沒放手,還把我整個人摟緊。

    一時間尷尬得不知該說什麼,隻得幹笑著往旁邊挪,腆著臉結結巴巴解釋道:“你莫要誤會,我就是隨便抱抱,其實你曉得我平日裏是相當正經的一個人,斷不會``````啊?”

    臉頰突然被一個柔軟物體輕觸了一下。

    這種觸感倘若我還感覺不出來,那我十來年的流氓算是白耍了。

    這是嘴唇。

    我還記得前幾日在馬車上無所事事,拓跋弧那老小子閑得冒煙,於是開始給我扯葷段子。但我這些年春宮圖不是白看的,流氓二字亦不是蓋的,當即扯了個更葷的段子給他聽。他瞠目結舌的聽畢,半晌才蹦出一句:“去你娘的虞卿卿,老子給你講葷段子乃是想看看你臉紅是個甚麼樣子,不是為了叫你講個更葷的給老子聽!能不能尊重下流氓這個職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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