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嫁  第三十九章 情話青山

章節字數:3091  更新時間:14-07-16 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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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愈來愈深,山腳下圍著一圈手執火把的村民和勞家高手,在黑暗中閃爍著希望的火光。

    如果不是還有一圈手握弓箭的勞家高手的話。他們集體滿弓對著山上,隻要看見我和未闌意圖往山下走便會放箭。我倒不是勞家的人怕放箭傷到我,隻是給算計了這麼些天,如今做的每件事都是抱著上輩子欠了勞雨芳銀子的覺悟在考慮,若是有人說她命人在箭頭擦毒,我定信不疑。

    我也不是鐵打的,硬碰硬便算了,我著實沒這個信心。

    我腹誹了勞雨芳一陣,回過神來找未闌,卻看見他早在我發愣的時間裏默默走出了十來丈遠,一步一步往山腳下去。

    我大驚,山腳下還有一大圈手執弓箭的人,他這樣貿貿然下去,去幹嘛?不是找死嗎?我立刻一路小跑跟上去一把拽住他:“別下去!啊!”

    話音還沒說完,就聽見一聲呼嘯,一支箭已經從不到二十丈遠的山腳下帶著淩厲的氣勢破空而來,直逼我麵門。我尚在驚呼,第二支箭也呼嘯而至,直射胸口。

    未闌眼神一變,電光火石間閃電般拉過我一甩手,淩空一下就先後將那兩支箭一左一右夾在指間,那動作幾乎是在眼睛都來不及眨之間完成,我連驚叫都沒叫完,他的身形都沒看清,就結束了。

    我雖然見過他的身手,但依舊被震驚到,可情況不容我繼續愣下去,第三支第四支第五支箭緊接著全部急速射來,未闌放開我淩空一個翻身,落地之際已經將三支箭牢牢握在手心。

    我大約明白了他想做什麼。不想成為他的累贅,幾步飛奔向上,跑到箭射不到的地方站定。箭鏃越來越密,山腳下滿弓發出的噼啪聲和崩弦聲不絕於耳,最後箭頭幾乎是雨一般的簌簌落下,隻不過雨沒這等淩厲的傷人鐵尖頭。我看著未闌跳大神一般左彈右跳,還時不時翻個跟頭避開箭鏃,因不止要避開箭頭,還得抓住那些箭,故他的姿勢便有些怪異,咋一看還以為在跳舞,若不是情況緊急我簡直要笑出來。

    未闌手裏抓了滿滿一把長箭,瞅準空隙一下朝我擲來,我連忙跳起來接住,落地定睛一看他又在那邊跳大神了。

    我一眼便曉得他想做什麼,正常人便是反應遲緩的也該曉得了。底下那群勞家的人陰歸陰,可智商相當正常,沒多久也發現了異常,未闌就在離他們二十丈遠的地方跳來跳去可就是不下來,眼看箭囊裏的箭鏃都射去了一小半,若說每個人射去的隻是一小半的話,到了未闌手裏就是幾大把,未闌先後扔了兩把箭鏃給我,最後自己抓著兩大把箭鏃,頭也不回的走到我身邊,留下山腳下一群人鴉雀無聲。

    我把長箭緊緊的係在背上,回頭崇拜的看著未闌。

    這可不就是草船借箭麼!這麼說來莫非未闌還是羅貫中老先生的忠實讀者了?我看著他心裏刷刷的過了一遭,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腦中浮現出未闌靠在床頭握著一本《三國演義》的形容,忽然一陣白毛汗,猶如大白天見了鬼。

    我問了句他接下來該怎麼辦,可他沒理我,轉身往山上走,我碰了個軟釘子,隻得閉了嘴跟上他的腳步。

    頭頂盤旋著嘶啞的鳴叫,烏鴉撲簌簌飛起,寂靜到壓抑的氣氛緩緩籠罩了整個山林。我跟在未闌屁股後頭一直爬山,這裏的樹木都很高大,茂密的枝葉把微弱的月光擋的不剩多少,腳下的路黑暗到看不清,我必須分外小心的一直看著腳下不讓自己摔倒,我很少做這樣考驗體力的事情,沒多久便氣喘籲籲。

    兩個人大約就這樣在我看來漫無目的的邊爬邊前進了約一個時辰,天色已經接近子時,前麵的未闌終於停了下來,轉身就著一塊石頭坐下,伸手一把將我拉了上去。

    “還行嗎?”

    我喘著氣點點頭,心道這個節骨眼兒上哪能就這樣吃不消了,說出來豈非給我樓蘭丟架。

    未闌拿出背上的箭鏃細細的分作了幾堆,將一捆繼續係在背上,一捆係在腿上,另外又掰斷四支分別將箭頭用布條牢牢係在手背上和靴底。他一直默默折騰著沒說話,我愣愣的瞧著,忽然一股深沉的絕望感湧上了心頭。

    這是要拚了命硬幹的形容啊。

    像他這樣的人,如果都要豁出去幹了,我真的不敢想象。

    未闌綁好箭頭,見我還愣著,便問道:“怎麼了?”

    我深吸一口氣,抓住他的手毫不躲閃的直視他誠懇道:“如果你死了,我也不一個人活。”

    他聞言一滯,半晌才很遲鈍很緩慢的道:“我可以笑嗎?”

    我更迷茫了,不明所以點點頭。

    他眼眸驟然一深,突然綻開一個笑容。

    微笑乃一種氣質,得益於涵養。

    他笑的並不很明顯,隻是眼睛微微彎了彎,似乎是在笑。

    晶瑩剔透的眼眸泛起淡淡的漣漪,眼角微微揚起。

    閃亮的發絲被晚風帶過幾縷在臉頰旁。

    與他形狀極好的紅唇融合成一種極美的風情。

    讓我墨水都不見得能連成字的腦中想起了一句話。

    桃花依舊笑春風。

    我呆了。

    而且呆的不是時宜。

    微寒的晚風一縷一縷的拂過,最後還是未闌薄唇輕啟,拉回了我的神智。

    “你怕我會死?”

    我一呆,艱難的點了點頭。

    未闌微笑著反握住我的手,抬起眼睛看著遠方,文不對題的說道:“你看下麵,漂亮嗎?”

    我心裏咯噔一下,爬那麼遠看風景?完了,他莫不是在拿我開涮?

    但咯噔歸咯噔,我依舊回過頭去山下,一看之下就呆了

    山腳下圍著一圈半弧形的火把,火焰炎炎,星星點點,夜風吹過,撩起了燎塵之火,吞噬著寧靜的黑夜。連同朦朧的蛾眉月照向大地的一縷月光,久久的凝結在空中,壯觀無比。

    難怪先人會說火焰是希望之源,是淨世之物,無論多麼肮髒的東西,多麼深沉的黑暗,隻要有火焰,最終都會被焚燒殆盡,化作煙塵,飄散而去不留一物。

    我喃喃道:“很漂亮,真的。”

    他笑笑看了我一眼,甚體貼的不等我問起,自行解釋道:“我們一直往北方爬,北方屬金水,山魈的力量會被削弱,我們到這裏來會安全很多。”

    我抬起頭望了一回四周的青山,雷州之外十萬大山很廣闊,我們現在北邊是一堵峭壁,已經是極力所去最北的地方了,山魈也不大可能從峭壁上爬下來,比起四麵受敵,這相對已經好了許多。

    山腳下是圍成弧形的火把,四周靜悄悄的,隻有偶爾兩聲蟲鳴和蛙鳴,遠處依稀傳來溪水潺潺流動的聲音,一切寧靜而祥和。但我明白這寧靜隻是暫時的,寧靜下的危險才是所謂的可怕。

    時間一刻一刻的逼近子時,我心跳也愈來愈快。說的難聽一點,這種感覺如同在等死,蛙鳴變得漫長,一切時間都被拉長,恐懼被無限放大,我幾乎能在自己一個呼吸間聯想出七八個毫不相關的畫麵,連我自己都不曉得自己在想些什麼。

    從前我問五鳴他在孔雀王城外做盲流之際會不會遇到要命的事情,他回了想下,告訴我說做流民不見得就不會遇到強盜土匪之流,有的時候亦會被截去做人質或者被欺負搶走唯一的幾個銅板,不給就會挨打。但有一回他實在很餓,很想用手裏好不容易賣柴得來的一點點錢去買吃的,就死活不給,然後第一次有人把一把鏽跡斑斑卻足矣要人命的砍刀架在了他脖子上,他以為自己會被殺掉,很害怕,絕望之際心裏想到了自己的娘親,他還不想死,還想再回去墳頭拜一拜他的爹娘。我那時還小,聽完以後甚是感慨,拍著他的肩膀說你以後若是還有想拜拜什麼的衝動,大可來拜我。五鳴聞言嗤之以鼻,而後時間嘩嘩的過,幾年以後,他是真心實意的想拜我,喊一聲祖宗。

    之前我遇到變成青麵鬼的洪公子的時候也是嚇得魂飛魄散,腦中亦是立刻想起遠在樓蘭的爹娘,大約人在危急時刻心中都會想起自己最最想念和依賴的人罷。如今雖然不算什麼生離死別的關頭,但也差不了多少,我往未闌邊上挪了挪,好奇的看著他問道:“你遇到要命的事情的時候,會想些甚麼?”

    他曲腿坐在石頭上,胳膊肘抵著膝蓋,眼神茫然望著遠方,撇開別的不談,那樣子還是相當風流的。

    他看似思考了下,我以為他會回答我,誰知他張口說的卻是:“你會唱歌嗎?”

    我啊了一聲,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從要命到唱歌,思維也委實太跳躍了點,然好在我並非是個刨根問底的人,便跟著他將思維跳過去,點點頭道:“會——一點兒,不過你可別指望的唱出青樓裏那些拈酸潑醋的德行來。”

    注:因為本故事設定在南詔(今雲南),上篇說到南詔向來沿襲土司製度,該製度在明朝時期發揚完善,故本書背景大約在明朝中期,此時元朝羅貫中先生所著《三國演義》已經印刷發行,成為街頭暢銷小說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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