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487 更新時間：14-08-04 11:01
我此刻也顧不得去哄他，策馬往前跑了幾步。未闌麵色冷峻的騎著一匹從前我們從街上買來的雪龍駒，飛奔到我跟前，籲一下勒住馬，馬蹄鐵在地上咯咯的走了好幾步緩衝才停下來。
我心裏說不出的期待，然麵上依舊裝作不大高興的樣子，抬起下巴道：“作甚麼？”
他皺眉冷淡的看著我：“不要鬧脾氣，跟我回去。”
我聞言奇道：“你認為我在鬧脾氣？”
他看著我道：“我日後再同你解釋，你不要跟我鬧好不好。”
心漸漸往下沉，期待落空，我仿佛聽見了天大的笑話，冷笑一聲道：“哪能不鬧呢，人家店家都管你叫幹女婿了，叫我回去，我可丟不起這個人。”
未闌聞言麵色一白。
我說著調轉馬頭，衝五鳴使了個眼色，對著未闌高高挑起嘴角道：“你這人倒是不錯，甩相好時還曉得來追一追，不過你可記住了，日後若是想找人泄欲甚麼的，記得去找青樓的，別找正經人家的，也莫事先培養感情了，完事提褲子走人就好。”
說罷指指自己胸口：“我會當真的。”
未闌的臉色難看非常，欲言又止：“我不是``````”
我也不再看他的麵色，扭頭一抖韁繩就往前狂奔，五鳴瞥了他一眼，緊跟著一抖韁繩追上來。
呼呼的風聲刮過耳畔，我一直睜著眼看前方，不由迎著風開始流淚。
未闌沒有再追上來，我心裏像熬過一副中藥，翻滾這一股不可名狀的苦味。呆呆的握著韁繩，眼裏的淚水一直流，不可遏止。似乎連身上每個毛孔都在無聲的哭泣，一種縹緲的悲哀在很遠的一瞬間抓住了我的魂魄。
直到我自己都不曉得跑出了多遠，身下的踏雪良駒已經開始因為體力過支而慢下來。我臉上的眼淚已經被風吹的幹涸，便使勁擦擦眼角跳下馬，走到一旁的樹底下呆坐著。
我愣了不曉得多久，再回過神來，五鳴已經拴好了馬坐在我身邊，見我抬起頭來，想要伸出手臂來抱我，但手臂伸到半空忽然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尷尬的停住。我瞥了他一眼，懶得多說，道：“行啦，那事我就當忘了，你也忘了罷，若連你都同我生分，我才真的要瘋了。”
他小心翼翼的將我像從前一樣按到他肩膀上，聲音低沉的道：“我一直以為我很傻，沒想到你更傻。”
我吸著鼻子悶聲道：“日後不會再傻了。”
“但願如此。”他歎了一聲：“我們原本便隻不過是上南詔求醫，現在我們就去，就算醫不好我們也回去，就算全天下都說你是妖怪我也不會離開你。”
我點點頭，心底泛起一股無邊無際的悲哀。
天空一無所有，為何給我安慰。
我們默默往南詔國行了幾日，路上的景色與來時有些不同，地下水的溶蝕與塌陷形成了坡立穀和天生橋。地勢地麵也漸漸上升，原來的溶洞和地下河成了幹穀和石林，使得這裏的自然風光變得格外旖旎宛如仙境。可惜我心情著實不大好，便也沒像從玉門關過來時一樣大呼小叫，走到晌午就同五鳴坐在清澈的溪邊歇腳吃幹糧。
五鳴先是走到上遊用水袋汲了水，隨後走過來笑著對我道：“善彌，你看那邊豎著的牌子。”
我正啃著幹糧，緩緩抬眼望去，隻見溪對麵豎著一塊木牌，寫著：一失足成千古恨，要想回岸等來生。
不曉得做什麼反應好，我又緩緩低下頭繼續啃幹糧。
五鳴見我這樣，歎了一聲輕手拿下我手裏的幹糧：“別這樣，從前你看見這樣的一定會笑。”
我淡淡道：“不過是條溪罷了，人掉進去它會吞沒人，其他的人因此而感到悲傷，可即便如此依舊會去汲取溪中的水釀酒取樂。那別的動物又如何，就沒有過小兔子小狗掉進去嗎？我倒是聽聞若是能嗅到溪水裏有同伴的屍體，動物便不會再去那裏飲水了，要這麼說，人還不如小兔子呢。”
五鳴聽了也不生氣，而是走到我麵前怪裏怪氣道：“本來麵前就是一杯清水，你卻看出了它的快樂傷悲，水說：大姐，我真的沒有這麼複雜啊，不想喝就算了``````”
他一本正經的臉用來搞笑，實在是比笑話本身更好笑的事情，我笑起來，正要去打他，突然間心口一緊，噗一口血噴了出來！
我驚呆了，五鳴見狀一把扶住我，急道：“怎麼會這樣！”
我吐了血以後心口很疼，仿佛是血被人在心口抽了出來一般，連呼吸都不敢用力。緩了好一會兒才愣愣道：“我不知道。”
地上的血鮮紅刺目，緩緩的泅染出一片月牙形狀，像一條蜿蜒的紅蛇，順著草叢蹣跚爬動。
五鳴急切替我撫著背，道：“我們去鎮上看看郎中。”
我此刻心中同樣茫然的很，也不曉得是生了甚麼病，便順從的點點頭，剛想站起來，卻牽帶心口一扯，又是一口血猝不及防的噴到五鳴衣襟上！
五鳴急的滿頭大汗，一把托住我的腰不讓我脫力摔下去，另一隻手就著這個姿勢將我打橫抱起來：“你別動，我抱你去。”
我心那邊抽的冷汗直冒，大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裏去，五鳴的神色猶如在看一個垂危的病人，緊緊的抱著我拔腿狂奔，手卻一直在微不可查的發抖。
我被他狂奔的步伐震的心口又是一扯，腦中頓時一片空白，手指發緊的抓住他的脖頸斷斷續續道：“你，你等等，讓我緩緩。”
五鳴聞言停下腳步，異常小心的放下我，手卻沒放開。
“你忍一忍，馬上就到了，看完郎中我給你買糖吃，好不好？”
我沒有力氣去搭理他，呼吸都在抽痛，但隨著時間過去似乎在漸漸好轉，便幹脆閉著眼睛等痛感消下去。
時間一刻一刻的過去，我覺得仿佛好了些，勉力支撐起身體，睜眼卻看見五鳴焦急的臉龐後不遠處有個人優哉遊哉的晃過來，看見我和五鳴這樣怪異的姿勢坐在田埂裏，挑挑眉毛晃過來：“小妹妹，你怎麼啦？”
那是個比拓跋弧看起來年紀要大的中年人，穿著白色的對襟麻衣，頭上像尋常白族男子一樣包著布巾，身材精瘦但很高，手上的皮膚粗糙。
五鳴飛快的抬頭看了他一眼，依舊緊張的注視著我。
“突然吐血了，我要帶她去看郎中。”說著小心的扶起我問道：“怎麼樣？”
我點點頭：“好多了。”
那個中年人蹲下來，打量了我和五鳴一會兒，沉吟道：“這位姑娘身上有些陰氣，可是遇見甚麼不幹淨的東西？”
五鳴聞言驚訝道：“你怎麼知道的？”
他答非所問：“你就告訴我是不是罷。”
五鳴和我對視一眼，遲疑的點點頭。
“那就是了，”那人擺擺手，笑著從身上的包裹裏掏出一株幹草：“吃了便好了。”
我此刻已經好了許多，支撐著坐起來接過草，直覺告訴我這個人是誠心想幫我的，便虛弱的道謝道：“多謝這位大哥，請問這個是烤著吃還是煮著吃？”
他明顯一愣，繼而哈哈大笑：“姑娘身上有王氣，成帝王者何須在意小節！”說著又道：“何況身邊有位心靈純淨之人在，凡事又何懼！”
我和五鳴同時一驚，五鳴奇道：“敢問這位大哥是何方高人？”
“你猜猜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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