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586 更新時間：14-08-16 18:08
雖然家長們蠢蠢欲動，也有一二個大人擅自把孩子送往更遠的學堂，也有幾個打算湊錢再去請先生，更有的直接不想讓孩子去學堂。
一天，唐秋得閑在林中散步，一個有點學問的老人叫住他：“等等，唐先生，衛靈公寵愛美男子宋朝，把自己的老婆南子都賠進去了；漢哀帝獨寵董賢，讓王莽有了可趁之機；李承乾因為伶人稱心丟失了太子之位與生命……唐先生，你要想清楚啊。”
唐秋默然不能對答。
旁邊拄著鋤頭的男人，也憂慮地說道：“昨天，我問我家的小子長大後要取什麼樣的女人，他竟然說要找像馬選家這樣的男人過日子。”
唐秋無語。
一個路過的村婦也對站住腳，“我家的閨女也過了上學的年紀，可是一直吵著上學堂，說要看唐先生和馬選家在一起的樣子。
唐秋流汗，這裏的人總是不能承認……
這時，從樹上跳下一個人，是馬三，眾人略尷尬，這些話也就是對唐小相公說說，對馬三，還真不敢說不出口。
“你怎麼在這裏？”唐秋問。
馬三道：“我在這裏目測閑臥宅那塊地的地形和大小。”說罷，揚了揚手中的設計圖。
唐秋暗想，你這家夥怎麼不早點下來替我解圍。
馬三牽住唐秋的手，首先對先開口的老先生道：“夏桀沉迷妹喜美色，失了天下；商紂寵幸妲己，遭到討伐；唐玄宗迷戀楊玉環，引發安史之亂……這樣來說，天下的男人倒不該娶妻了。”
又對那個莊稼漢道：“至於你家的小子，找個像我這樣的男人有什麼不好，不用嫁妝，您老也省事。”
那個婦女麵露難色，馬三停一停，道：“您家的女孩果然通人性，將來一定能找個好人家。”講完，不管眾人側目，攜著唐秋的手離開。
唐秋幽幽道：“可能再過半年，落草就沒有學生敢來了。”
馬三道：“這樣也好，不用被小孩子纏著，自在，再說，你也不可能一輩子教書。”
“其實這樣教書也好，與世無爭。”
馬三不置可否。
不過，唐秋的憂慮是不會實現的……
這天，唐秋在上課，經過秦雪的調教，學生的進步快，已經脫離了《三字經》、《千字文》等基礎課業，已經用上“四書五經”，其實是更難懂的東西。不過，唐先生也經過一番調教，能把課上得很好，至少，“子見南子”一節就講得很好，學生聽得入神。
突然，一陣鑼鼓聲音傳來，一群報錄人闖了進來，唐秋明白怎麼回事，大腦裏反而一片空白，等一群報錄人湧進來，唐秋隻是淡淡說：“諸位，等我上完課再來酬謝你們，可行？”
眾人奇怪，以往中舉的相公，都是歡天喜地地迎接他們，這次唐秋不冷不熱的態度，真讓人不適應，難道這相公的才華甚高，不滿意自己的名次，不過，他們也沒說名次，考個舉人，總比教書強好幾百倍。可能，舉人老爺就是這樣的怪脾氣，眾人隻能再次上了私塾，或者說，第一次上了私塾。
終於，水漏到下課的時間段，唐秋說聲下課，學生有的哄散出去，有的選擇留在這裏看熱鬧。唐秋向他們作了揖，請他們到外堂一坐。
等自己回去拿錢酬謝他們的時候，唐秋還是小小地興奮一下，隻是這種興奮，他已經知道不應該外露，大概是從馬三那裏學過來的。唐秋搜了搜，自己有的隻有買菜的錢，而馬三的錢放在哪裏，他不知道。
唐秋捉急之際，外麵傳來一片噓聲，有的孩子已經叫出“馬先生”的聲音，終於來了。
馬三給每個報錄人分了幾吊錢，又給領頭的幾錠碎銀子，讓他們買點酒喝，本來這事就當這樣結束了，但是鄉人們已經帶來了雞鴨魚肉慶賀了，說著恭喜的話，唐秋頭大了，中舉也是件麻煩的事。
亂亂糟糟的，唐秋覺得麻煩，給學生放了半天的假，自己先整理事物，馬三給他開出了一堆他要拜訪的人和可能拜訪他的人。唐秋問能不能不和那些人見麵，馬三告訴他，人還是多結交一點好，這樣以後做事會方便很多。又問起秦雪的狀況，馬三笑著說秦雪寫文能力不在他之下，結果也一樣，唐秋是第二十七名，算是勉強中了，而秦雪是第五名，高高中了。
“秦雪真有幾下子，隻是靈氣、門第不如沈紡，脾氣比沈紡還不好，恐怕以後的路也不好走。”馬三說道。
唐秋不高興了，“明明就是我高中了，卻總是提到那個知府。”
“好了，不提其他，我們好好慶祝一番。”說實話，唐秋很喜歡馬三吃醋的樣子。
“怎麼慶祝？”唐秋來了興趣。
馬三靠近他，道：“巫山雨狂，醉生夢死。”
唐秋的臉立即紅透，把手中的筆丟向他，馬三漂亮地躲開了，反倒是唐秋素白鑲藍邊的衣服上濺了幾滴的墨水，“都是你，用的什麼端硯？衣服沾上了都洗不掉，還是剛做的綢衣。”
馬三看了他的衣服，在筆上沾飽墨水，走向唐秋。
“你幹什麼？我可不要玩鬼臉遊戲。”唐秋驚叫。
馬三在他臉上一點，道：“別亂動。”他的筆端往下走，對準了他的衣上的散墨，將著墨跡，畫上幾朵梅花。
“梅花怎麼是黑色的？”唐秋為難道。
“因為你衣服上的墨是黑色的。”馬三的回答無比現實。
唐秋看看衣服上的墨梅，“吾家洗硯池頭樹，個個花開淡墨痕。不要人誇好顏色，隻留清氣滿乾坤。”
“王冕是不出來做官的，你這些在科場遊走的人，也喜歡這些清高的詩。”馬三道，並順著唐秋的衣襟，寫下“清氣滿乾坤”五個字，筆走龍蛇，氣度不凡。
唐秋有時候特備羨慕這個男人，能文能武，能果斷能溫柔，全才。不過，這種人，也是絕對不會安分的，這幾天的他能老老實實在這裏監工，但鬼知道他會什麼時候離開，自己怎麼樣才能留住他？
“馬兄，你的心願是什麼？”唐秋問。
馬三回味著，這人是怎麼稱呼自己的，馬副齋主、馬掌櫃、馬老板，住在一起後就叫他馬三，這句馬兄是什麼意思？
“怎麼？你想完成我的心願？這還真不是你可以做得到的。”馬三道。
唐秋小聲：“我知道，我想問，我能不能讓你放棄心願？”馬三是喜歡唐秋，但是到現在還不知道該如何安排他，確實是為難了，唐秋已經明白答案了，他想當他還是秀才的時候，根本不能給他什麼，但現在至少是個舉人了，也許有了和他談條件的資格。
二人正默默相對，有幾位孩子的父母進來，叫著“唐先生”，唐秋出去一看，他們獻著一張笑臉，問唐先生還要不要在落草教書了，畢竟都是舉人了，應該不屑再教小孩子。唐秋說明天還是準時開館，眾人才笑眯眯地走了。
第二天，唐秋的學生增加了，桌子也不夠，甚至還有幾個年紀和唐秋相仿的童生來聽課，新中的舉人開課，也算是奇聞，但聽到他講的是基本的內容，都變得興致索然，反而留下來等馬三。仔細比較起來，馬三雖然不入流，但實際用途不見得比馬三小。而唐秋能中舉，馬三肯定功不可沒。
就這樣，馬三回來也要麵對幾個帶著渴求眼光的書生，他很想把他們打一頓，但看看他們的眼神和當初的唐秋相似，馬三也和他們隨意說了幾句，打發走了。
“我倒是把你連累了，不好意思。”唐秋衝馬三抱歉地笑笑。
馬三意味深長，“我一點都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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