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79 更新時間：14-07-17 10:00
淺淺的河灘上，春嬌光著腳踩在水裏洗衣服，大寶就在岸上，爬上了樹，悠閑的坐在樹杈子上哼著不知名的小曲，手裏拿著前幾日村裏的老中醫給他的舊書，津津有味的學習。
一個小小的黑瘦少年從村子的方向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嘴裏還大喊著：“姐！姐！不好啦！！！”
大寶好奇的看著樹下，春嬌將手裏的衣服扔到盆裏，沒好氣的擰起了匆忙跑到自己眼前的弟弟的耳朵：“雷子，你喊什麼？什麼不好了？”
“爹在山上砍柴摔了！讓人給背回來的！姐你快去看看！”華春雷指著村子的方向，臉上滿滿都是汗水，重重的喘著大氣，恨不得學狗一樣把舌頭也伸出來喘氣。
春嬌嚇了一跳，就這麼撒丫子跑了，扔下小春雷：“雷子你把衣服洗了！”
“……”
大寶從樹上跳下來，摸了摸春雷的頭：“我去叫村裏的老中醫來看一看。”
說著也撒腿就跑，看都沒有回頭看小春雷一眼。
小春雷站在河邊氣嘟嘟的哼了一聲，認命的蹲在了河岸上洗姐姐丟下的衣服。
等大寶拉著一直教自己讀書認字的老中醫到家裏的時候，春嬌早趴在床邊哭了好一會了，兩隻眼睛紅紅的，連平日裏俏皮的翹著的小辮子此刻都顯得很是沒有生機。
大寶看了一眼自己拉著的老人，眼睛裏滿滿是祈求：“爺爺，你給我阿爹看看吧，我去後山給你采5框藥草，你讓我做什麼都行？行嗎？”
老中醫摸了摸大寶的有些刺刺的短頭發，慈祥的笑著：“好孩子。”
說著邊走到了床邊，開始診治華爸爸，在華爸爸身上左摸右摸以後才搖了搖頭：“華當家的，你這腿啊，怕是都摔斷了，你得去城裏的大醫院開刀做手術。”
華爸爸難過的歎了一口氣，華媽媽和春嬌又開始隱忍著哭了起來。
“沒錢啊，娃娃學堂都傷不起，哪裏還有錢去大醫院看病。”華爸爸自己也紅了眼睛，他拉著老中醫的手，祈求道：“老先生，還有沒有其他的法子？”
老中醫搖了搖頭：“我隻能開些化瘀消腫止痛的藥方給你，但是想要站起來，想要像以前一樣，那你隻能去做手術。”
說著也是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搖著頭難過的離開了。
這下子，華家就像黑了天，家裏唯一的頂料柱倒了，叫這一大家子的人怎麼辦？本就貧窮的家庭更是無法承受命運開的一個如此之大的玩笑。
頭幾日春嬌留在家裏照顧隻能躺在床上的爸爸，家裏的其他成員全部出動在田裏忙著耕種，隻是家裏也沒有耕牛，一個女人兩個孩子，想要耕田種地是何等的不容易，幾乎是手腳都磨破了皮劃傷了手，任由汗，血，就這麼在烈日下流淌，也不過一整天做了不到半畝田地。
年幼的春雷早就哭了，就這麼坐在田埂上哭了好一會，見媽媽哥哥都流著血幹活，也咬著牙默默的跟在身後推著犁地的大犁。
到了晚上，一家人吃著紅薯韭菜，連鹽味都那麼淡。
華媽媽看著自己出落的亭亭玉立乖巧懂事的女兒，欲言又止，眼眶卻始終是紅的。
吃完飯之後，華媽媽和春嬌兩人在廚房裏洗洗刷刷，華媽媽突然的開口：“嬌嬌，媽媽對不起你。”
“怎麼了？娘？”春嬌不知道自己的媽媽在說什麼，歪著頭看著她。
華媽媽看著自己一手養大的女兒，眼淚就這麼突然的從眼睛裏掉了下倆：“這個家撐不住了，不能沒有你爸。媽媽沒用，沒有錢給你爸爸看病。嬌嬌，今天村頭的媒婆來找我了，她說隔壁村的張家想要你嫁過去伺候他們二少爺，願意給我們五萬塊錢彩禮……”
春嬌愣住了，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的媽媽：“娘，我才16歲！你就要我嫁給隔壁村那個病佬？？？就為了五萬塊錢？”
華媽媽聽著自己女兒的質問，心裏就像被刀子剜下了一塊肉，臉上的眼淚更是水龍頭一樣的流【我不明白我每次想很正經的時候都會情不自禁的寫出一些二到不行的句子是為什麼！！！】：“娘知道對不起你，可是娘也沒有辦法啊，有了這些錢，你爹就能去城裏看病了，我們家才有活路啊……”華媽媽哽咽著，不停的伸手拿袖子擦自己臉上的眼淚：“娘也舍不得你，你嫁過去衝喜也好，張家算是大戶人家，一日三餐都有魚有肉，你也不用跟著娘受苦。”
春嬌靠著灶台，眼淚一刻也沒有停過。
命運和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在她以為她會一輩子和自己喜歡的人就這麼一直生活下去的時候，爸爸病了，家要垮了，自己要是不嫁給那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死的病佬，家裏就沒有出路了……
華媽媽抱著女兒坐在地上哭，兩人嗚咽的聲音不大，但是門口想要將華爸爸的空飯碗送進來的大寶全都聽見了，他呆呆的站在原地，聽了半響才將手裏的碗筷放在地上拔腿就往哪老中醫家裏跑。
老中醫兩口子沒有孩子，一直對大寶很好，大寶衝進了老中醫的家門，對著他就跪了下來，一邊磕頭一邊哭：“爺爺，我求求你，你救救啊爹吧，啊娘要把春嬌賣給隔壁的張家病佬衝喜了，爺爺，我求求你……”
大寶磕頭嗑的很用力，嗑在地上“咚咚咚”的響，沒幾下大寶額頭上就出了血，鮮紅的血順著大寶的臉往下流，嚇壞了正在吃飯的老兩口。
老中醫趕緊起身拉著跪在地上的大寶：“大寶你趕緊起來，起來好好說。”
大寶仍然跪在地上不動，眼睛通紅的看著老中醫：“爺爺，啊爹真的沒得治嗎？我們哪有錢去大城市給啊爹治病？啊娘說要把春嬌嫁給張家那個病佬了……爺爺，你幫幫我，我不要春嬌嫁給別人……”大寶耕田的時候早就弄了一身的傷口，他舉起自己的雙手，難過的直掉眼淚，手上滿滿都是血口子，因為在水田裏泡的太久，有些傷口甚至已經出現灰白的顏色，薄薄的皮翻了出來，看到見裏麵粉紅的肉：“我今天和啊娘一起下田幹活，我沒用，就算把自己弄到滿身傷口，流幹了我身上的血也換不來給啊爹治病的錢，啊爹的病拖不了……可是啊娘要把春嬌嫁出去換彩禮錢，我不要，不要！！！不要……”
縱是大寶再懂事，再聰明，也逃不過命運的捉弄，他還隻是個孩子，除了痛哭這說不要，他什麼辦法也沒有，他沒辦法承受這些生活的壓力，沒辦法接受自己喜歡了這麼多年的女孩子嫁給別人的事實。
老兩口看大寶這個樣子，也難過的直抹眼淚，老中醫蹲在地上，拍了拍大寶的背，難過的說：“不是爺爺不幫你，是爺爺真的幫不了你，可憐的孩子啊…。你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大寶在老中醫的懷裏嚎啕大哭，一直到哭累了睡過去。
老中醫抱起懷裏幹瘦的孩子，將他放在自己床上，轉身對老伴說：“老伴啊，你給這孩子擦一擦，敷點藥，我去一趟華家。”
老中醫到華家的時候，春嬌正在給自己啊爹擦臉，春雷在姐姐身後看著自己的阿爹，心裏祈禱著阿爹一定會好起來的。
老中醫把華大媽叫到屋後。
他有些尷尬，清了清嗓子，不是很大聲的說：“華家媳婦兒，你們家的事我都聽說了，這是我們老兩口的一點心意。”
老中醫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了20塊錢，【這在當年可謂一筆巨款。】塞進了華大媽的手裏，華大媽的剛止住不就的眼淚又絕堤而出，她想把手裏的錢還給老中醫，老中醫推開她滿是老繭卻依然弄得滿是傷口的手，歎了口氣：“你也別客氣，你們家確實不容易，但是這春嬌還小，我們還是再想想辦法吧？啊？”
華大媽把錢硬塞回老中醫手裏，她慟哭著：“我也沒有辦法啊…我哪裏舍得我這麼乖巧的女兒年紀輕輕就嫁給一個病佬？可是我們這個家已經撐不下去了啊，這也是沒有辦法啊，總不能讓我幾個孩子都跟著我餓死啊555……。”
麵對這樣痛苦哭泣的華大媽，老中醫也說不出什麼話來，將手裏的錢塞進她手裏：“別嫌少，我們也幫不上忙了，哎。大寶今天在我那裏睡了。”
他搖著頭，走開了。華媽媽一個人蹲在牆角哭著，對現在這麼困難的處境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淚水絲毫衝刷不掉她心裏對生活的絕望和對自己女兒的愧疚。
老中醫站在自己家門口，想到自己幫不上大寶什麼忙，心裏就一陣苦澀，這個可憐的孩子啊。
進屋後他看見自己老伴坐在床邊抹眼淚，走了過去想問問為什麼，才看見光溜溜的大寶趴在睡在床上。
幹瘦幹瘦的身體就像是隻有皮包著骨頭，肩膀上一大片紅色的印子，皮下還有很多一點一點血紅的點點，一看就知道這是把犁頭上的繩子扛在肩膀上用力拖磨出來的。
老伴見老中醫回來，便問他：“怎麼樣啊？”
老中醫搖了搖頭，歎了口氣也坐到了床邊，拿起蒲扇輕輕的給床上的大寶扇風，表情很是憐惜。
兩個老人就這麼靜靜的坐在，也不說話，窗外本就不清晰的月光一下子被一層厚厚的流雲遮住，漆黑的夜裏不見一絲星光，這炎熱的夏天要怎麼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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