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21 更新時間:15-12-27 23:01
張布予一步三搖的走出醉歌樓。若不是欠了一屁股酒債,被老板棍棒伺候趕出來,他寧可醉死在裏麵。
天知道,他是如何迷戀醉歌樓十八年份的仙人笑啊。
晃了晃手裏碧瑩瑩的玉佩,張布予憨憨的笑起來。
那顯然是個好貨色,很與他這酒鬼身份不相符。
他摩挲著玉佩上的刻痕,迷迷糊糊的想,真是虧得他窮瘋了,翻騰舊物去變賣,才能找出多年前的玉佩來。托了玉佩的福要發這筆橫財了。等明日得著錢,定要去醉歌樓裏炫耀炫耀,將那幹狗眼看人低的老板小二盡皆泡在酒缸裏才罷。
不過也不行,那豈不是糟蹋了美酒?
他笑笑,極滿意的打了個酒嗝,繼續一腳深一腳淺的穿過煙雨巷。
正走著,不知怎得腳下一絆摔倒在地。那玉佩脫手而出,彈了幾下掉落在不遠處亮敞敞的月光裏,發出叮叮咚咚的脆響。
張布予大驚,酒也醒了半截,連滾帶爬的撲過去,把玉佩拾起來,攥在手裏翻來覆去的查看,口中喃喃道:“還好還好,好寶貝沒事兒。哈哈哈,我可就指著你啦!”
忽然,眼前黑了黑。
張布予抬頭看時,卻是個身材窈窕的小女子。一張俏生生的臉蛋在月色下益發的清秀可人,卻偏又掛著曖昧不明的笑意。張布予趁著醉意嘿然道:“莫非老天爺開眼,不但讓我走了財運,還送了這麼個千嬌百媚的美人兒。”說著站起身來,仗著酒勁靠近那女子。
“你最好多看看自己的右手喔。”
女子笑盈盈的丟出一句並不可笑的笑話。
張布予愣了愣:“為什麼?”
“因為……”女子故意拖長了聲音,“以後就沒機會了呀。”
張布予還沒想明白,身體的疼痛已經先於頭腦的思考,讓他弄清了狀況。
他撕心裂肺的吼叫著跌回地麵,左手死死抓住右臂,鮮血從傷口處奔湧而出,瞬間染紅了他的衣裳。
女子仍是滿臉的笑容,好似鄰家妹妹般親切可人,隻是她手裏拿著的一隻斷手驚擾了這樣美好的氣氛。她委屈的皺皺眉,小心翼翼的將玉佩自斷手裏拉扯出來,用一塊緞子細細包好放進懷裏。然後蹲下身,輕輕拍了拍張布予的肩頭:“你看,我提醒過你了。”
張布予掙紮著仰起頭,咬牙道:“你,你……是……”
“你應該沒有功夫管我的事了。”女子的眼神充溢著天真爛漫,就好像她正在同一盆生機勃勃的植物交談,“現在,你可以多摸摸自己的脖子……”
她的手指流連在對方的喉嚨。月光似乎閃了一閃,她的手泛起異樣的寒波。
張布予就在這刻看得分明:手刺!
整整齊齊的四枚沾著血跡的刀刃,鋒銳堪比猛獸的利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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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
皎潔的銀輝鋪滿了靖縣最寬闊的平安街。若是在白日,這裏定然商販遍布、人潮擁擠,一派繁華景象。
然而世間任何形式的繁華都敵不過黑夜的降臨,如今三更已過,平安街回複了原本的寧靜安逸,隻有遠處小巷裏偶爾傳來的梆聲點綴著夜色。
平安街上有一所大宅子,便是靖縣第一富豪李秦老爺的府邸。
說起李秦,縣裏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原來,這李秦年輕時也是個十載寒窗、希圖博取功名的讀書人,隻可惜運道上總差了那麼一星兒半點兒。進京趕考不是突然患了疾病,就是途中遇到匪人打劫,好容易三十三歲那年平平安安的進了考場,偏趕上那一屆竟是人才輩出,留下無數的治世好文章且不說,當時的狀元啊榜眼啊,如今都做了萬人之上的大官,成了國家棟梁。
李秦怨天不是怨地不是,回頭想想還怨自己,奈何命中注定不是吃這口飯的,少不得打點了行裝回鄉再作計較。
誰知半路上遇到個擺攤算命的,硬扯著他占了一卦,說財勢起於西南,宜商不宜官。李秦彼時早已心亂如麻,也不及多想便與同鄉的考生們湊了些許銀錢,要到西南碰碰運氣。可也巧,這一碰居然真給他碰上了,不但做起了絲綢買賣,更結交不少行內的朋友。
後來回到靖縣老家置了宅地,繼續發展生意,也算是衣錦還鄉光宗耀祖。
隻是這人得了富貴,卻添了許多嫌貧愛富、奸險狡詐、趨炎附勢的世俗毛病,未免在縣裏惹了惡名,百姓們敢怒不敢言,隻盼他遭了報應才好。
且說這深夜裏,各家各戶都早早安歇,唯有李宅東側的幾處房屋仍留燈火,卻是因這李老爺今日納妾之故。
新娘子是縣裏數一數二的美人,出身貧寒農家,攀高枝兒的心氣兒倒是不輸旁人,如今被李秦看上,要收做第五房侍妾,豈有不願意的。當下挑好日子娶了來,夫妻兩個拜堂謝了賓客,自然回房中飲酒作樂。那屋裏傳出李秦的聲聲挑逗戲語,又兼女子癡笑嫵媚之音,即便門外來回巡夜的護院偶爾聞得,也覺麵紅耳赤。
卻也有一人不以為意,反而聽得津津有味。
這人卻是個梁上君子。
他身穿夜行衣,倒掛於簷間側耳傾聽屋內動靜,甚是逍遙自在。
不一會兒功夫,房裏燭火滅了。
黑衣人從袖中摸出一塊黑巾遮住麵孔,翻身而下,悄無聲息的避過護院,躲藏在窗邊。他伸手探了探,窗是半掩著的,裏麵或有急促的喘息聲夾雜著穢亂言語傳來,他也不理會,輕輕的推開窗子,腳尖點地騰空躍入房間。一路摸索到床邊,動作幹脆的封住了床上兩人穴道。
那李老爺和小娘子正在盡享人道之際,忽被人潛入點了穴,心中的驚慌恐懼不可言喻。奈何張著口支吾半天,硬是發不出聲來。隻得眼睜睜看著黑衣人重新燃起蠟燭,將燭台靠近兩人麵前照了照,嘿笑著說:“李老爺新婚之際,小的前來道喜了,怎麼連杯水酒都沒有?”
李秦想動動不得,欲說說不了,急得滿頭冷汗。
黑衣人盯著他瞧了半晌,突然裝作驚訝萬分,表情極誇張的道:“哎呀呀,我忘了我忘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想必李老爺正忙呢,不及應付我。也罷,我自己來。”
說著竟大咧咧的晃到桌邊,執起酒壺送到鼻端嗅了嗅,然後掀開黑巾的邊角,將杯中物一飲而盡,還不忘咂咂嘴道,“嗯嗯,上好的湘泉美人醇。”
旁邊床上的李秦早嚇得魂飛魄散,他在縣裏向來惡名昭彰,生意場上不知結過多少恩怨,一時間也想不到這黑衣人是來算哪一筆的,要問卻又說不出話來。
黑衣人自顧自的將美酒飲了個夠,抬袖抹了把嘴這才開了正題。
“我說李老爺,其實呢,小的今天是代表全縣百姓特來賀喜的,當然啦,這賀喜是一方麵,討討舊賬才是關鍵呢。俗話說為富不仁,您老也別做的太過了。鄉裏鄉親的,百姓們不敢說話,小的我是路經此地,見了不平事少不得要出個頭。”
李秦哼哼兩聲,滿眼的哀求。
黑衣人冷笑,出手如電,刹時解了李秦的啞穴:“李老爺大可以叫人來,不過要想想清楚,是你的狗腿子們來得快,還是我這兩根手指快。”說話間,指尖有意無意的在他咽喉上劃過。
“不敢不敢。”李秦哀聲討饒,“俠士饒命啊,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黑衣人道:“你這些年來與縣官勾結,坑害了多少無辜百姓,侵占了幾處房產田地,搜刮了多少黃金白銀,強霸了幾家清白女子?”
李秦咽了口口水,賠笑道:“我,我知錯了。俠士要我如何補償,我都應允。”眼見對方不答話,又說,“不如這樣,我房裏有個密室,室中藏著我多年積累的家私……哦,不不,是我搶奪的百姓們的血汗錢。俠士如不棄,就盡管拿去,分給大家如何?就當是我物歸原主、完璧歸趙了,以後……以後再不敢作惡。”
那黑衣人想了想,心道:這也好,既替人出了氣拿了錢,又教訓了惡霸,何樂不為?諒他不敢玩什麼花招。便點頭道:“好,你且說出來,密室在哪兒?”
李秦眼珠轉了轉:“就在書櫃旁的簾幕後麵。”
黑衣人捧著燭台向書櫃走去,果見邊上遮著一塊錦緞簾子。用燈火照了照並無異樣,便伸手掀去簾幕,後麵露出道暗門來,隻是看不出機關。
李秦壓低嗓音道:“俠士見了安置在門邊的小宮燈不曾?點燃宮燈裏的半截紅蠟門就開了。”
“真的?”黑衣人心裏高興,將手裏燭台湊近宮燈,卻聽噗嗤一聲悶響,蠟燭沒點亮反而爆出一蓬藍汪汪的煙霧。
黑衣人驚呼不好,丟了燭台掩鼻疾退,哪裏還來的及。
頭腦昏沉四肢麻木,早已軟倒在地了。
李秦一見得手,再顧不得自己穴道被製、袒胸露懷,扯開嗓門大呼:“來、人、啊……救、命、啊……抓、刺、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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