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426 更新時間：08-04-27 13:03
才出得前殿，就見火炙和火烈早已進得殿來，外殿裏宮女、太監跪了一地。我急急上前見禮，盈盈下拜。火炙走上來扶我起來，笑道：“蓮兒快些起來，身上傷可好些了？今日才一下早朝，寡人就想來看你了。前幾日寡人聽說你被那可惡的王後給打了，氣得寡人把那賤人直接給廢了。如果不是朝臣們還有些異議，寡人早立你為後了。今日寡人遇到些喜事，本想早些來告訴你，可惜有些事情耽擱了，現在才到。可巧了，來這裏的路上遇到了烈兒，所以寡人一並把他也帶來了，今日一定要好好樂上一番。”我也笑道：“陛下遇到什麼好事了，怎麼像個孩子一般起來？快坐下歇歇吧，有什麼事情等我們坐下來好好說。”於是，地上的宮女、太監們便忙開了，準備齊茶水瓜果糕點，我和火炙坐在主位上，火烈坐左下手，火炙還嫌不夠熱鬧一般，又召來管樂師傅和舞姬。一時間，我這鳳祥殿裏樂聲不斷，嬌影翩躚，倒像極了那些昏庸君王們的極樂之地了。
我不知道火炙遇到了什麼好事，不過現在才下午時分，如此做樂倒讓人覺得有些奇怪。火炙興致極高的摟著我的腰，一邊享受著我遞送的水果，一邊打著拍子，應合著樂師們的曲子。但是明顯的，我感覺到火炙的心並不在那些舞姬身上，他眼睛是看著座下，但是在意的卻是左下手坐著的火烈。我看向火烈，他一臉陰鬱，並不看那些舞姬，隻是盯著自己麵前的茶杯，似乎想把那茶杯盯出個洞來。氣氛很詭異，我又不好直接問火烈，隻能跟火炙答話。“炙，今兒遇到什麼好事了，這麼高興？說來聽聽嘛，我也好叫春兒再備一桌豐盛的晚膳，為你好好慶祝慶祝。”火炙的目光離開那些舞姬的身體直直的看我，我在他眼裏沒有看到笑容，卻看到了一絲如野獸般的光芒。他又算計上誰了？“蓮兒，我今天好高興啊，我殺掉了所有跟左家有關係的人，不過還不夠，還差火睿，等我抓到他……”火炙如情人般在我耳邊耳語，說出的話卻是如此殘忍。“蓮兒，我絕對不會原諒背叛我的人，背叛者必死，如果……”火炙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接著道：“今日是寡人大仇得報的好日子，寡人希望蓮兒能陪著寡人一起高興，傳寡人旨意，今晚寡人要留宿鳳祥殿。”他把這句話故意說得極大聲，又轉頭看向身邊太監，“去，要禦膳房準備晚宴，寡人要好好慶祝慶祝。”我也裝作高興的模樣，連聲和道：“難得大王如此高興，春兒，吩咐下麵的人好好準備，今晚大王要留宿呢，可不能怠慢了大王。”就見春兒一臉喜色，跟著那太監一同下去準備。我抽回眼神的一瞬間，看見火烈那極難看的臉色，還有那緊撐著茶杯泛白的手指，不知道為什麼，我一時間竟閃了神，心中有什麼跟著動了一下。再回眼，就見火炙正用充滿了玩味的眼神看著我，我低垂下眼睛，故作害羞狀，害怕他從我的目光裏看出些什麼。外殿之內仙樂飄飄，嬌姿妙曼，但是氣氛卻似凝固般帶著寒意。
火炙不再開口，也不再看我，但是那眼神分明越過那些樂師舞姬飄到了火烈的身上。我正欲開口化解這尷尬氣氛，卻聽火烈開口道：“王兄，臣弟今日身體不適，想先行告退了。”火烈的目光掃過我，又將頭垂下，等待著火炙發話。火炙的神色未變，不過說出的話卻已不是很高興了。“烈兒，你又在耍什麼性子，今日寡人這般高興，你應該陪寡人一起高興，不是嗎？今日寡人滅了左家，我們的大仇得報了，你難道不高興？”“王兄，左家不過是一枚棋子，這您很清楚不是嗎？今日它的覆滅是逃脫不了的命運，至於火睿，您還是放手吧，畢竟我們流著同樣的血……”“閉嘴，火烈，寡人是不是太寵你了，才讓你昏了頭，說出這般話來。那個孽種，有什麼資格和我們兄弟流一樣的血，他的血注定是肮髒的。寡人不僅要他的命，更要教世人唾棄他，他是弑君謀逆的主犯，根本不配擁有皇家的血統。”火炙一臉怒色，環視四周的宮女、太監，那些人都把頭垂得低低的，不敢看向我們這邊。火炙伸手一揮，底下的樂師和舞姬便得令般停止奏樂和舞蹈，退了下去。而在大殿中的一班宮人也紛紛退下，有太監掩上了殿門。火炙放開我的腰，眼睛直盯著火烈。半晌，他歎了口氣道：“烈兒，你真的很像母妃，不僅容貌像她，個性也和母妃一樣溫柔。但是這世道，你的溫柔會成為別人口中的軟弱，會成為你致命的弱點。今日我若放過火睿，那母妃豈不白白死去，還有誰能還她一個公道。難道你忘記了母妃是怎麼慘死的？難道你忘記了你小時候受的種種苦難。你真的要為了火睿求情嗎？”火烈走至座前一下子跪倒，低聲道：“王兄，烈兒不是忘記了過去種種，但是畢竟火睿也是父王的孩子，王兄能不能手下留情……”“不可能，烈兒你不要再說了，你是寡人最親的弟弟，寡人不想為了這種事情破壞我們兄弟的關係，此事休要再提。”火炙打斷了火烈的話，很絕決的拒絕了火烈的請求，然後他又看了我一眼，站起身來。他走到火烈麵前，將弟弟扶了起來，然後說了一句令火烈很吃驚的話。“烈兒，今日此地隻有我兄弟二人，既然你都將心裏的話說出來了，不如你再敞開心菲，將心中所想盡情說出來吧。看寡人有什麼能夠辦到的，寡人一定傾力成全你的心願。”我看著眼前的一幕，頓感十分尷尬，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回避一下，於是也起身道：“大王既然跟烈親王有要事相商，蓮兒也不便在此，蓮兒告退！”火炙並未回頭，眼睛仍直直的盯著火烈，口中卻道：“蓮兒你給寡人坐下，今日之事我們兄弟之事，必須有個了斷才行。”我簡直有些目瞪口呆了，你們兄弟掐架，別拉上我這個局外人啊。就聽火烈急急開口道：“王兄，此事與蓮妃無關，您不要牽怒於人。”火炙聽得這話，淡然笑道：“怎麼，寡人不過是對她說話時的語氣重了些，烈兒就如此心痛了。若是今晚寡人讓她侍寢，狠狠折辱她，烈兒是不是要……”“大王，您請自重！”火烈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許多，整個人也“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怒意從他身上彌漫出來，我才發覺，原來火烈生起氣來這麼有氣勢。“大王今日心緒已亂，臣弟不會見怪，臣弟還有要事，這就告退了。”他說著這話，行動上卻仍有些猶豫。火烈的眼睛看向我，忍不住竟開口道：“王兄，若是不想珍惜，不如將她讓給我吧，您的愛隻會毀了她。”我聽到這話嚇得呆住了，火烈如此說，不是明擺了想和火炙爭嗎？以火炙的性格，怎麼可能容忍火烈如此大膽的言語。火炙果然變了臉色，冷冷道：“烈兒，你怎能如此大膽，你難道不知道你現在要爭的女人是寡人的妃子，你的王嫂嗎？寡人勸你打消這個可笑的念頭，以免傷了我們兄弟的情義。”火烈死盯著火炙的臉，似乎想把火炙的心看個透徹，少傾他向火炙拱拱手：“王兄，臣弟越矩了。不過，臣弟想勸王兄一句，若是真的有心，就應該好好珍惜，給她真正的幸福。若是這次錯過了，隻怕這世上再難找這樣的人兒了，到時候王兄後悔就來不及了。”說完他轉身便走，也不等火炙的回答。外殿內，又隻留下了已成石化的我，和一臉陰鬱的火炙。
火炙久久看著火烈離開的方向並不說話，我也不敢亂說亂動了。我真的不太明白火烈為什麼這麼激烈的反應，難道他知道了什麼對我不利的事嗎？突然間，火炙轉過身，目光直直的鎖定在我的身上，倒把我嚇了一跳。我逃避火炙的目光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原本好好的興致，此時卻變成了壞心情。火炙看了我半晌才開口道：“蓮兒莫怕，火烈那些都是胡言亂語，今日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了，盡說些不著邊際的話。不過，寡人希望蓮兒不要忘記了自己的承諾，一定不要離開寡人，也一定不要背叛寡人……”“如果我真的要離開，炙你會怎麼辦？”我冒失的打斷了火炙的話語，我想確定如果逃走失敗會有怎樣的下場。火炙的話語裏不再有溫度，他緩緩說道：“如果你想離開，我絕不會坐視不管的。就算你變成鳥兒，我也會造一個黃金的籠子，折了你的羽翼，將你關在籠子裏。哪怕用一輩子的時間，我也會守著你，不許別的人靠近一步。這一輩子，不管是你的笑你的美，還是你的哭你的鬧，都隻有我火炙一個人能擁有。不管是誰，若是對你有非份之想，都必須得死。我是一國之君，我能給你一切你想要的幸福。所以，你不必想那些讓人煩惱的事情，你心裏隻要想著我就好。”聽了這話，我在心裏直搖頭，想要我一輩子的自由，火炙你也太貪心了。雖然話說得有點像瓊瑤阿姨電視劇裏的台詞，但是我不是那些想爭著讓你寵的妃子們，所以我還是會像鳥兒一樣飛走的。如果，你有本事的話，盡管來試試吧，看能不能折了我的羽翼，將我關起來。我這樣想著，臉上漾起淡淡的笑容不再說話。我欠欠身算是告退，轉身就向寢宮走去，火炙也不阻攔我，隻是在我身後又道：“蓮妃莫忘了，今晚寡人要在此留宿，下去為寡人好好準備準備吧。晚膳後寡人會過來，別讓寡人失望啊。”說完也急急的離開了。我知道，火炙還是不放心火烈，現在估計是去安撫自己的弟弟去了。看來再不下手我會有很大的危險，雖然還沒有光和影的消息，但是我不能再等了。
站在寢宮中，我放開靈識，確定四下無人以後，我伸手將頭發上的一支金釵取了下來。釵裏裝著的粉末是幾天前，我命令光為我找來的東西。那些白白的粉末狀的東西是一種在妖界才能生長的名叫虛幻草的植物製成的。如果一般人吸到這種粉末，就會產生幻覺，而且在短時間內無法控製自己的行動。說起這個，作用倒有些像現代的毒品，隻不過它的副作用要小得多，藥力過後除了會全身無力外，並不傷害人的身體。為了擴大效果，我還讓光加了些水月國的麻粉，隻需要一點點計量，就能毒倒許多人，當然，為了達到更好的效果，我當然不會傻到在食物中添加這些東西了。我有更好的方法，使用禦風術，這樣不僅讓人無法查覺，更會讓人們難以防備。
透過寢宮的窗，我看向天際，一輪夕陽已經緩緩沉入大地之下，隻有那天邊的火燒雲，仍似血般火燒火燎的燦爛著。我久久注視著那些火燒雲，它們是那麼炫爛奪目，可惜卻不長久，最終也逃不脫湮滅的命運。正如左家一般，不管曾經有多麼的風光，也不管曾經有怎樣的權傾一時，最終隻是一聲王令，就如同這火燒雲般，永遠的消失在茫茫的夜幕之中。權力，的確是個好東西，它能滿足你一切的願望，不管那些願望是否合理，也不管那些願望會傷害到誰。隻不過，當你享用過權力的美妙後，終有一天你會發現，你已經失去它的寵愛。那時，權力就是一把利刃，它會要了你的命。我輕歎自己的命運居然和權力如此接近，隻不過我知道不能放任自己享受它。權力也相當於一個枷鎖，擁有它就必須失到自由和快樂，那是我最不願意做的。
我等待著光和影的消息，也等待著夜的來臨。隻不過，我的發呆計劃被春兒的一句話給打敗了。春兒輕輕走進寢宮，在我身後不遠處行禮道：“主子，晚膳已經備好了，現在用可好？”我輕輕轉身，肚子的確是餓了，而且今晚會是很消耗體力的一晚，不多吃點不行啊。“行了，我就在外殿用膳，你快去準備吧。”我揮一揮手，春兒機靈的退下，待我走出寢宮時，一切全已經準備妥當了。擦手、漱口、用膳，如平常般，春兒及一班宮女們小心伺候，而我則吃得心不在焉。今天的一切都不對勁，火炙不對勁，火烈不對勁，光和影姐妹就更不對勁了。以往她們總是早早回信，今天卻不見人影，也不知道她們跟昊天聯絡沒有，還是她們已經被發現了嗎？不可能，我輕輕搖搖頭，她們一向很小心，應該沒事才對。不管了，反正天一黑，我就按計劃出逃，順便給那些宮裏的妃子們好看。
夜靜靜的來臨，用過晚膳的我被宮女們七手八腳的塞進了浴室裏。既然是大王點名要我伺寢，準備工作當然是不可少的。隻不過，這準備工作實在令我很惱火，真是一個麻煩的說。首先是浴沐更衣，在浴池裏，宮女們用力揉搓著我的皮膚，幾乎是要將一身的皮膚給搓破了。然後是更衣，那哪裏是衣服，明明就是透明的紗布嘛。我穿那衣服在鏡前一照，差點沒把下巴嚇脫臼。鏡中的人兒不僅酥胸外露了大半，而且那些輕薄的紗衣根本無法蔽體，欲掩還露的勾引著所有人的視線。我一下子像被踩到尾巴的貓，趕緊胡亂抓起一旁剛剛換下的浴袍將自己裹上，如果真要穿成這樣去麵對火炙，不如殺了我幹脆些。不過我的舉動立即遭到宮女們的反對，大家一齊將我的浴袍又扯了下來，然後不顧我的爭紮，開始給我上妝。足足化了半個時辰，當宮女們將放開時，我已經快石化了。不就是陪火炙睡個覺嗎，幹嘛搞得像出嫁一般隆重。我看向鏡中的自己，心中大為鬱悶，鏡中的人美則美矣，不過現在不是晚上嗎，都要睡覺了，幹嘛還要化成這樣啊。當我重新回到寢宮時，春兒已經將一切準備妥當，宮女們也都行禮退下了。按規矩，在伺寢前妃子還要在寢宮內獨自薰香，靜心等待大王的臨幸。
從宮女們退出去那一刻，就不會有人來打擾我，直到大王的駕臨。雖然隻有很短的一段時間，但是對與我來說已經足夠了。我開始輕念咒文，雙手結印，漸漸風中的精靈顯現。它們隨著我的咒文輕輕舞動小巧的身體，然後從寢宮的窗口飛向皇宮的各種。當然，它們並不是空手而去的，它們精細的小手裏捧著的，正是我金釵裏藏著的那些白色粉末。不需要很多，也足夠讓這火熾國的皇宮鬧個天翻地覆了。看那些精靈逐漸飛遠的身影，笑容重又爬上我了的嘴角，再等幾分鍾，好戲就要上演了。當然，對於鳳祥殿中的宮人，我並沒有使用虛幻草，隻是放出了分量足夠的麻粉，讓他們全部安睡好了。
明早，我就是一隻自由的鳥，即使沒有昊天的接應，以我的能力，要逃離這裏並不是很困難的事情。隻不過，我仍是放心不下陌，還有光和影，所以，等一會兒皇宮混亂起來的時候，我會趁亂去陌住的地方看看，也許能趁機救出他。我望向天空，深藍色的夜幕中繁星閃爍，一輪月芽低掛在樹梢處。今夜又是一個下弦月的日子，迷蒙的月光輕輕散落大地，並不是十分明亮的光線，卻正好撒了我一身。我看著那月兒，如果逃離成功了，明夜我大概就會在昊天的城堡中了吧，那樣也許很久都不能這樣欣賞月色了。如果不成功，我輕垂下眼睛，也許我再也不會有機會再看見這樣的月色，失敗意味著什麼，我清楚得很。
搜索關注 連城讀書 公眾號，微信也能看小說！或下載 連城讀書 APP,每天簽到領福利。
Copyright 2024 lcread.com All Rithts Reserved 版權所有，未經許可不得擅自轉載本站內容。
請所有作者發布作品時務必遵守國家互聯網信息管理辦法規定，我們拒絕任何反動、影射政治、黃色、暴力、破壞社會和諧的內容，讀者如果發現相關內容，請舉報，連城將立刻刪除！
本站所收錄作品、社區話題、書庫評論及本站所做之廣告均屬其個人行為，與本站立場無關。
如果因此產生任何法律糾紛或者問題，連城不承擔任何法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