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61 更新時間：14-08-15 22:26
趙曉風這一去，就是三個多月。
初時倆人時常越洋電話聯係，陳瑞還收到了趙曉風從大洋彼岸寄過來的禮物，一條紅珊瑚銀鏈，陳瑞認得正是趙曉風貼身佩戴的那一條，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算的，時間就剛好掐在二月十四西洋情人節的當天。
是夜倆人就通了電話，陳瑞說了點近況之後，其餘時間全是趙曉風一個人在電話那頭黏黏糊糊的說著肉麻至極的情話。陳瑞還是老樣子，就聽著也不回應，哪怕當天是情人節。偶爾陳瑞在電話這頭發出一個單音節，也算是告訴趙曉風他有在認真聆聽，就足以令趙曉風心滿意足的笑個半響。
掛斷電話，陳瑞忍不住幽幽歎了口氣。晃眼就是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了，趙曉風隻字不提回來的事，陳瑞也不好去問。他若開口去問，就好似催促趙曉風回來一樣，再者畢竟他們父子倆闊別已久，又恰巧趕上了中國舊曆年的時間，多呆些時日也屬應當，於情於理，他都問不出口。
突然分別這麼久，雖然時時都有電話聯係，卻還是……怪想念的。
卻不過，就在這一通電話之後，趙曉風一連半個月都沒有再聯係。陳瑞終是耐不過心裏那份牽掛，最後就先打給了趙曉風。電話是趙家宅子裏的傭人接的，隻說趙家人全部出門旅遊去了，待回來後會讓他們回複的。這一等，就又是半個月。陳瑞又撥了幾次電話，得到的全是相同的回答。
至此，趙曉風了無音訊。
好好一個人，就這麼突然斷了音訊，陳瑞如何能夠不著急？他甚至去找了況羽強，得到的卻是已經許久不曾聯係的回答。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陳瑞從擔心，害怕，到急躁，慌亂，全部一個人默默承受。他不知道跟誰傾述，也找不到可以幫忙的人。身邊的朋友家人也不過覺得他近來脾氣大了些，心裏似乎有事，經常心不在焉的。隻是陳瑞自己不願意說，旁人也無法了解情況。陳瑞心裏也難受得很，但心裏的種種擔憂，種種猜測，又豈是可以輕易告訴別人的？
到最後，若不是那條項鏈的存在，若不是趙家宅邸的電話還有人接聽，陳瑞險些以為，自己同趙曉風的一切，不過黃粱一夢罷了。
這一夜，陳瑞最後一次撥通了趙家的電話，得到的還是那位傭人一成不變的回答。掛斷電話，陳瑞開始把有關於這個電話號碼的通話記錄全部刪除，找出了自己當初抄下號碼的字條，用打火機燒成灰燼衝在馬桶裏。他摘下了自收到就一直掛在他脖頸上的紅珊瑚銀鏈，對著項鏈出神半響，把它丟在了衣櫃的最低層。
陳瑞不願意相信趙曉風會放開他，可如今這一切的一切，由不得他不去懷疑。他想過無數種趙曉風可能離開他的原由，但在他心裏，沒有一個理由是可以的成立的。隻是那又怎樣，趙曉風人間蒸發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了。
幾個好友也是在詢問過幾次之後就絕口不再提這個人，他們各自的心裏，也都已經有了相似的答案設想。就連一向脾氣火爆的孫建陽也能夠在他麵前粉飾太平了。陳瑞不曾想去解釋什麼，傾吐什麼，因為他心裏始終不曾有過一個合理的可能性。
現如今，人都沒了消息，想那麼許多又有何用？
這個世界上，沒有誰離了誰就活不下去的道理。生活該如何還是如何，畢竟，人生裏除了愛情，還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在等待經營。
陳瑞相信自己可以放下。
不過上天最喜歡和人開玩笑了。
就當陳瑞覺得自己已經慢慢進入正軌了，也不再那麼經常想起趙曉風的時候，趙曉風就那樣突兀的出現在了他下班必經的路口。
其實，也許沒有那麼突兀。最起碼，陳瑞看見他的時候沒覺得意外，就感覺心口那一下的跳動好似重了一點點，餘下的感覺，就像過去趙曉風天天來接他一樣的，有點小小的高興，不過理所當然，也還是裝著稀鬆平常的模樣。
這一次趙曉風沒有急著迎上前去，而是等陳瑞站在他跟前了，才笑著說：“陳瑞，我回來了。”
趙曉風瘦了很多，臉頰兩旁深深的陷下去，暖春了他還穿著隆冬的衣服，笑起來也不像以前了，眼睛灰灰的。
不知道為什麼，陳瑞頓時心裏酸酸的。也沒想去質問他為什麼斷了聯係的事，也不顧及來來往往的人潮，伸手就撫上了趙曉風的臉頰。許是瘦的過了，皮膚摸上去也是鬆垮垮的。
“嗯，回來了。我們一起吃飯去。”
趙曉風握住陳瑞的手，臉上的笑容一直掛著。“趕緊帶我去吃飯吧，飛機上麵的東西難吃死了，我餓了一路。”
曉風這樣子說，陳瑞也沒再花功夫去找什麼餐館，就選了附近一家味道不錯的小炒店。
趙曉風看起來精神不是太好，久別重逢兩人好像也沒什麼話說。等菜的時間裏趙曉風簡單的問了點陳瑞的近況，卻也聽得心不在焉的。明明說很餓，菜點的也全是他喜歡的，結果沒吃幾口就放筷子了。陳瑞勸了兩句，也隻說沒有胃口。
這樣一來，陳瑞也沒心思吃了。
後來在計程車上，趙曉風也是靠在陳瑞的肩上睡了一路。好容易到了燈火闌珊，回到了趙曉風的屋子，他還是一副沒睡飽的模樣。
“曉風，你是不是人不舒服？”陳瑞懷疑的問道。這樣的趙曉風，他還真是從未見過。趙曉風從來活力十足，生氣飽滿，哪裏會像現在這樣……感覺病怏怏的。
“還好吧。我一下飛機回來放了下行李就去找你了，可能有點累，還需要倒倒時差。”趙曉風開始從行李袋裏拿衣服，“我先去洗澡，你等我好不好？”
趙曉風進了浴室，陳瑞也打開衣櫃拿出自己的衣服。
燈火闌珊連同這裏的裝修，早在趙曉風離開一個月的時候就已經完成了。那時候他們還有在聯係，自己也搞不清楚是出於什麼樣的心思，在整理趙曉風留在他家裏的物品的時候，鬼使神差的也把自己的些許衣物收拾進去，並帶到了這裏。屋子的鑰匙他有一份，在聯係不上趙曉風的那段日子裏，他時常也會過來呆上一會兒。到後來，決心想忘記他的時候，就不曾來過，收拾好的東西，也沒再往回帶。
如今想想，也許自己從沒有真正的放開過，隻要他出現，對自己說一句“我回來了”，過往的一切，實在不必太計較。
不論過去他有過多少設想，對趙曉風的心，卻是從來不曾懷疑的。自己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信心，可就是這樣認定了。
趙曉風的屋子是獨占一整層樓的，最初趙曉風就是簡單的格成一室一廳一衛的格局，在之後再裝修的時候修改成了一廚一廳兩室兩衛的。空間依然是很寬敞的，不過更適合家居了。趙曉風用的是室內的浴室，陳瑞拿著衣服就去了外頭的那間。
陳瑞回房的時候趙曉風已經洗完了，濕漉漉的頭發還在往下滴水，人就坐在床上一動不動，神色迷茫，木愣愣的。
看見陳瑞走近，趙曉風才回過神來，咧開一口大白牙：“我開始還以為你走了呢。”
陳瑞是想他的，可這一次的重逢，除卻最初的那個瞬間，陳瑞沒有感受到愉悅的心情。相反的，幾次看著趙曉風，聽他說話，心裏總覺得酸酸的，難受的很。就如此時。
“後來看見你錢包還在，逛了一圈才知道你去洗澡了。我這屋子是你給我收拾的吧，我才發現，有些衣服還是我當初留下你們家的。”
“嗯，有空我就收拾過來了。”陳瑞翻箱倒櫃找出吹風機來，對著趙曉風還滴著水的腦袋吹了起來。
趙曉風還想說些什麼，嘴皮子上下嚅動了幾下，也沒聽見聲音。原還是掛著笑的，漸漸的眼神也木了，看著萎靡無神的。
一時間，屋子裏也就還剩下吹風機運作時機械的聲音。
陳瑞給趙曉風吹著頭發，心裏頭空蕩蕩的，啥也沒去想，就覺得曉風這頭發掉的有點厲害。配合吹風機撥動頭發的手，動作很是輕柔，但五指間沒一會兒工夫就纏上了不少頭發。短發細碎，纏上片刻也就被吹走了，陳瑞每吹一會兒就把手伸到趙曉風麵前，趙曉風會意，乖乖的把纏在指縫間的頭發擼下來，牢牢的握在掌心裏。
耗時不多，也就十來分鍾而已。
約莫是那種感覺太舒服了，陳瑞都把吹風機收起來了，趙曉風還是恍恍惚惚的坐著。
“怎麼了？”
趙曉風抬眼看著這個自己深愛著的人，笑了：“沒什麼，就是覺得挺幸福的。”
陳瑞一愣，也淺淺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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