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814 更新時間：14-06-29 21:49
入夜，一輪圓月在繁星的襯托下格外明亮。夜市千燈，火樹銀花，宛若天上的星星散落人間，將廣陵變成了不夜之城。街道兩旁的酒樓食肆裏賓客滿座，搭著白肚手巾的小二托著盛滿美食的雕花木盤忙碌的穿梭。寶馬香車滿路，平日裏深閨待字的小姐們也紛紛帶著丫鬟仆人出來玩樂。一時間人群裏滿是軟羅煙裙飄動，銀鈴笑聲陣陣。嬌兒賞花燈，墨客鬥輸贏。這最大的活動莫過於廣陵五樓十苑共同設置的四藝擂台。擂台的勝者將分別冠以詩王，琴王，畫聖，書聖的美譽。當朝宰相大人會獎給勝者由皇帝欽賜的白銀千兩和手書金匾一塊。據說深得宰相賞識的才子會被舉薦入朝為官。所以不止是廣陵，全天下的文人墨客，都在今夜聚集於此，摩拳擦掌，準備展示才華。
今年琴王的爭奪擂台就設在聽香樓。樓裏人頭攢動，一些擠不進去的看客索性爬上了樓旁的大樹，而幾個很有商業頭腦的小販在大樹下支起了攤子，供應瓜子花生糖果涼茶。大堂裏的戲台被裝飾一新，紅色娟帳全部換成了香黃色金線幔帳，在玉勾連雲紋燈的映照下顯得富麗堂皇，而美人觚裏的玉蘭花又給這華麗增添了幾分雅致。二樓是達官貴人的專座，所以普通老百姓都擠在了樓下，不過這樣反而離台子更近。
“哎呦我說洛大哥，你家不是很有勢力，怎麼咱們沒在樓上有專座啊。”九鳴往嘴裏丟了一大把糖皮花生，把腮幫子塞的鼓鼓的，“還有啊，我什麼時候才能不戴隱身符啊，我覺得我打招呼拿隔壁桌子上的桂花糕的時候，被忽視的感覺好像在偷一樣啊。”
“小九鳴，你怎麼這麼能吃啊。”白黎一襲素雅的雪錦長袍，銀絲滾邊的領口繡著幾朵墨玉紋蓮花，一根同樣是雕蓮花的檀木簪子挽著長發，掩嘴一笑，烏亮的大眼睛泛起水波，略嘟起的臉頰上兩個好看的酒窩。
洛沉風用眼神警告了周圍幾個快要流哈喇子的看客，將目光定在白黎雪白的脖頸，發現白黎一低頭，那脖頸就有一個優美的弧度。不過洛沉風很快收回了目光，依舊不緊不慢的端起茶碗，而此時九鳴正用期待的眼神看著自己。“以洛家的名義當然可以在樓上，隻是這裏更方便觀賞。我們稍安勿躁。”
九鳴一臉失望，歎了口起拿起鄰座桌上的一盤糕點。而鄰座的一男一女，男的望著白黎發呆，女的則在偷瞄高大英俊的洛沉風，所以完全沒注意盤子的移動。
此刻台上是悅心樓的花魁煙蕊在彈奏，不愧也是廣陵數一數二的高手，琴音動人，曲畢掌聲雷動，無數絹花從樓上台下拋入台中。
“下一位出場者，聽香樓紅袖!”主持鬥琴的秦老爺顯然是紅袖的仰慕者，報完紅袖的名字自己帶頭鼓掌，激動的大胖臉都漲紅了。
“天無涯兮地無邊，我心愁兮亦複然。人生倏忽兮如白駒之過陳，然不得歡樂兮當我之盛年。”一隊雲髻女子吟唱著緩緩走到台兩側，輕舒廣袖，如瑤池仙女般輕盈靈動。“錚~~錚錚~~~~”幾個音符將這夢幻打破，隻見紅袖懷抱長琴，赤足披發踱上戲台。縷縷青絲如陷雲霞，眉眼嫣然，摶雪作膚，鏤玉為骨，比起平日裏魅惑眾生的風姿，多了幾分出塵的意味。樓上樓下的看客們被紅袖這空靈的出場方式震懾住了，漸漸安靜下來，等待下一步的精彩。洛沉風看著這樣的紅袖，也不由得一愣，不過很快恢複了常態，看看旁邊的白黎，白黎似乎想到了紅袖會別出心裁，抿嘴輕笑。
“咚！咚！咚！咚！”激昂的鼓聲響起，眾人一驚，順聲望去，原來戲台兩側各放置了一個牛皮大鼓，兩個赤膊的少年奮力擂著，身上的肌肉隨著發力凸顯出來。“城頭烽火不曾滅，疆場征戰何時歇？殺氣朝朝衝塞門，胡風夜夜吹邊月。故鄉隔兮音生絕，哭無聲兮氣將咽。一生辛苦兮緣別離，十拍悲深兮淚成血。”歌女的歌聲變得高亢起來，紅袖席地而坐，十指翻飛，琴音悲壯急促，眾人仿佛覺得黃沙拂麵，眼前出現了邊關前線的一幕幕場景。漸漸的，連樓外聽琴的人也深陷其中，大家仿佛進入了同一個夢境，夢裏是黑暗痛苦的，而此刻，天上的明月與繁星通通消失在大片烏雲背後，空氣中流動著一股奇異的香味。紅袖的額頭滲出細細的汗珠，指尖竟見了血色。香味越來越濃，人們紛紛進入昏迷狀態倒了下去，紅袖飛身而起，一手托琴，一手緊拉琴弦，深深嵌入指腹，頓時鮮血流了出來，伴隨著一聲尖銳的琴音，指尖的血化作無數利刃離弦而出，射向了樓上。台下裝作昏迷的洛沉風飛身而起，足點雕欄翻入二樓。白黎也站起身，但又搖搖晃晃的坐倒下來。“讓我們來！”一道青光從白黎的袖中飛出，追隨著洛沉風而去。
“既然來了，就不要做縮頭烏龜了。閣下是哪路神仙，洛沉風倒要見識見識。”洛沉風墨衣烏發，駿眉微挑，一雙鳳目閃著寒光。
“神仙？我不屑。做妖怪才自在。哈哈哈哈”一陣尖利笑聲從二樓的暗格處傳來，桀驁中帶著陰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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