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59 更新時間：14-06-13 06:00
001初識
原本以老許這樣的年紀是賣不上價錢的，三十多歲了，又是剛得完大病，皮鬆肉軟，幹癟拉瞎的，早不嫩超兒了；可應了那句“天無絕人之路”的話，他第一次的恩客出手就非常大方。
那天，老許穿著幹幹淨淨的白衫襯，經曆著痛苦不堪的強烈心裏糾結，努力了半天才有勇氣縮手縮腳的敲了敲房門，心髒跳得快振成一條直線了。
“進來。”
裏麵一聲很平靜溫和的聲音。老許聽到這個聲音心裏減了兩分緊張局促，心裏想著這個客人也許不會太讓自己為難——聽說這方麵的客人要求過度服務的很多。可轉念一想，事已至此，還想這些幹什麼呢？伸頭縮頭都是一刀，索性爺們兒一點兒吧。
亮著橙色燈光的房間裏一個年輕的男子坐在豪華的沙發上抽煙，一麵打量著進來的老許；同時，老許也在溜著眼兒打量這年輕男子。
這男子看上去很正常，至少在現在他不說話的時候很正常。阿彌陀佛，真不錯，不是五大三粗黑乎乎的跟熊瞎子似的大老爺們兒，是一個非常幹淨爽落的小夥子。
“您是楚先生吧……我是……是……”
糟透了，老板給他起了個名字的，叫阿，阿什麼來著？是一個聽著特別洋氣的名字呢！老許登時臉漲得通紅，本來就緊張，這下更想不起來了。
男子竟非常柔和的笑了，用夾著煙的那隻手對著老許擺了擺，聲音很寧靜溫柔的道：“坐下吧。”
老許暗暗的出了一口氣，很拘謹的坐在了床邊，麵對著男子，眼睛不知道該看哪兒，隻能微微的低下頭，兩眼下視黃泉。
“喝點兒什麼嗎？茶，果汁，咖啡，紅酒，啤酒。”男子起身，問老許。
嗯，這樣的排比句竟然說得不像報菜名，而是非常優雅！老許忙抬起頭來，看著男子：“不，不要，我不喝，不渴……”
男子看著老許笑了笑，走到房間的吧台前，倒了兩杯顏色漂亮的紅酒。
“喝點吧，或許你能放鬆一點兒，我不是變態，你用不著這樣緊張。”男子說著，把一杯紅酒遞到老許麵前。
老許似乎從男子的話裏得到很大安慰和保障，抬起臉來，看著男子，接過酒，竟笑了，然後哥們兒似的道：“哎呀兄弟，我一瞅你就是好人！我算過命，那算命瞎子說我不是山窮水盡的命，一到沒路兒走的時候總能遇到貴人！我現在就覺著遇到了！”
男子笑著看著老許，喝著酒，問道：“怎麼？你現在山窮水盡了嗎？”
老許苦著臉，口打咳聲道：“兄弟，你說咱們一個大老爺們不山窮水盡能走這條兒道嗎！？我是真沒轍了。我在這兒本來是幹力氣活兒的，錢也不少掙，可去年下半年得了結核，攢的那點兒錢全都治病了；病是好了，可身上一點兒勁兒也沒有，啥也幹不動了，醫生說最少得養半年啥也不能幹；我就回老家養著，剛在家躺了沒三天，我爹就又病了，得做手術，事兒都趕一塊兒堆兒了……實在沒轍，我隻得四處借錢，總算把我爹的手術做了，也欠了一屁股債。那些錢是我求爺爺告奶奶借來的，沒過一個月就有催我還的。我哪兒有錢呢？幹活也幹不動了，實在是沒轍了……你聽著添堵早吧？兄弟，沒辦法，這人要是走了背字啥招兒沒有呀……”
老許說著，神色著實黯然。可轉眼就強打精神，擠出笑容來，看著老許：“你多大了？沒有二十五吧？我跟他們說我三十，其實我三十五了，我怕實說他們嫌我太老，不讓我來這兒。兄弟，哥這也是頭一回，等會兒好了賴了的兄弟你就多擔待點兒，我覺得跟你挺有緣。”
男子看著老許：“誰給你指的道兒，賺這個錢？”
“我在這兒幹活時在你們西城邊兒上租了一個小破屋，跟我一起住的有個孩子就是幹這個的，隻是起先我不知道，他說他給人賣貨的；後來他見我沒別的路可走了，才給我指了這條道兒的。他說我雖然老了點兒，又瘦得跟柴禾棍兒似的，可就有人喜歡我這樣的，也能掙著錢。”
“你是東北人？”男人操著標準的普通話問道。
“哎呀，你聽出來啦？這扯不扯，老板讓我說普通話，可我這一張嘴還是露餡兒了！這下好了，不用裝了。兄弟，去過東北沒？我是鐵嶺的，你肯定聽說過吧？俺們那疙瘩修了老大一個新城了，可好看了，等有機會你去瞅瞅，一點兒也不比你們這大城市差！就是吧這新城沒啥人，白天有點兒人，晚上鬼影沒有！你說修那麼好看一個大城，沒人兒，有點兒白糟踐了。”
老許說著就喝了一大口酒。
男子好像仍得體的笑著，道：“哈爾濱、長春、沈陽我都去過不少次，另外像大連、長白山、漠河這些旅遊地也去過。我很喜歡東北，特別是那裏的森林和白雪，讓人印象深刻。”
老許一拍大腿，興奮起來，一麵又喝了一大口酒，道：“哎呀兄弟，這些地方你都去過呀！你肯定是見多識廣的人呐！俺們那邊的大雪！一下一人多高！在農村，門都推不開！有一年，大雪一下就是兩天兩夜！別說門，窗戶都打不開了！俺家那雞窩，鴨架，豬圈，全塌了！那回真是慘了，雞鴨豬全生呼啦的壓死了！年都沒過好！”
老許說著把杯裏的酒一口喝幹，咂咂嘴兒道：“這酒沒勁兒。兄弟，等哥緩過來，有錢了，哥請你喝酒，咱不喝這個，咱整白地！哥一頓弄他斤半酒一點問題沒有！”
也許是因為情緒高漲，也許是因為喝完酒熱了，老許順手就把領口的紐扣多解開了一個，然後又興致勃勃的對男子道：“可要論有錢，還得你們這疙瘩，俺們那塊兒不行，做買賣的沒有你們這邊兒多，人也沒有你們這邊兒精。俺們東北人性子都直，就是弄不了彎彎繞兒，可你說做買賣沒有彎彎繞兒哪行？所以俺們就整不過你們這疙瘩。”
男子一直聽著老許說，可就在老許解開自己襯衫的紐扣後，男子手持酒杯的手輕輕的晃動了一下。趁老許停頓，男子便問老許：“你多高？”
老許沒多想，瞅瞅男子，笑道：“咱倆應該差不多，可你太瘦，不顯個兒。來，站起來，咱倆比比。”
老許說著站起來，熱情的拉起男子來，兩人麵對麵的站好，老許伸手比著，笑道：“你好像比我還高點兒呢。看，我就說你不顯個兒吧……”
突然，男子伸手就攬住了老許的腰！往前一個用力緊緊貼到自己的身上！就這樣，兩人來了一個鼻尖對鼻尖，零距離接觸。
男子眼睛微微向下看著眨巴著兩隻眼兒也正看他的老許，有些氣喘的道：“你是幹什麼來的知不知道？”
老許顯然極不適應眼下的狀況，他不敢掙紮，卻非常抗拒：“我說……兄弟……”
男子又一個用力把老許的身體緊緊貼在自己的身上，嘴唇幾乎碰著了老許的嘴唇：“跟男人接過吻嗎？”
老許一陣陣的直發蒙。費了半天勁，才從輕鬆愉快的稱兄道弟的男性情誼中跳出來，弄清了現狀是什麼。
“沒……沒接過……”老許眼睛完全沒了主意，心跳得又蹦了出來，結結巴巴的道。
“心裏渴望過嗎？”
“沒……沒……過……”
男子用力托住老許的後腦勺兒，逼近自己的臉，道：“那你為了錢，不得不忍受男人的吻了！”
男子說著，攬了一下老許的腰，對著老許的嘴就吻了下去！
老許如破布縫的娃娃一般軟弱順從卻毫無生氣和回應……終於到了關鍵時刻了，聽天由命吧……
老許的心跳衰弱得都快停了，男子的心跳得卻很歡快。
感覺受男子的氣味和舌頭，此刻老許絕望的想：這啥錢也不好掙呀，世上還有比男人跟男人接吻更糟糕的事情嗎……
老許忽然用力推開男子，叫道：“等一下！”
老許說完捂著嘴，彎著腰，踉踉蹌蹌的飛跑進衛生間。沒錯，終於忍不住，他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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