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286 更新時間：14-09-07 19:05
“遍青山啼紅了杜鵑，荼蘼外煙絲醉軟。春香嗬，牡丹雖好，他春歸怎占的先～～”腦海中隱隱約約聽見齊雲樓後巷裏的戲班子唱歌，隻覺得整個頭顱好似被重錘敲過，恍恍惚惚，優哉遊哉，不知身在何處。
“你醒了。”一個聲音說道，男孩費力地睜開眼。
原來沒有什麼戲文，隻是窗外雪打竹林的聲音淅瀝瀟瀟，連篇瑟瑟，密匝匝地擠滿了腦袋，才出現了這樣的幻覺。
“……“男孩沒有回答，他本不應該再一次在人間醒來。
不知何時，他已經被帶到了這個房間，房間很是雅致清幽。男人坐在長條青玉案後，案上小巧的紅銅爐子燒酒爐正沸，蒸騰的煙氣彌漫了四處，也氤氳了男人的臉，使人看不真切。
“要吃東西嗎？”男人再一次說話，聲線很迷人。手上推來一道小點，裝飾地精美別致，相當引人食欲。
男孩沒有猶豫，直截了當的搖頭拒絕。
“為什麼？你應該很久沒吃東西了才對。再不吃點什麼，你——會死。”男人沒有危言聳聽，男孩也聽出這個男人的話語中即便有音調高低，卻沒有絲毫溫度。
“……無聊。”沉默了片刻，男孩隻說了這兩個字。
世人皆癡迷，無人堪得破。男孩隻覺得自己的腦袋有哪裏出了問題，他真的一點吃掉那點心的欲望都沒有。活著便比死去要好嗎？飽腹便比極餓要好嗎？溫暖便比寒冷要好嗎？既然已經放棄過一次生命，男孩覺得再活過來也不過是虛妄，飽了會餓，再飽會又餓，人活在世，不過是不斷的吃與餓——倒不如從來就沒有飽過，他這無意義的人生。
“哈哈哈哈”男人突然爆發出大笑，笑聲不停歇，仿佛癲狂一般，“哈哈哈，啊哈哈哈～～”直笑得人頭皮發麻。
“終於找到了！終於找到了！我終於找到了！”男人又開始大吼大叫，舉止詭異。
“人的欲望永無止境！永無止境！金錢美人，權勢威懾，物欲，性。欲，權欲，人所共求！即便再清心寡欲之人，還是會有求生欲，好奇心，食欲，求知欲……而你——”男人指著坐在地上的男孩，眼中閃著瘋狂的光芒，“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在乎，甚至連人最基本的食欲都丟棄一空！這就是最上等的材料啊“”男人盡說一些男孩聽不懂的話，當然，他沒有興趣知道話的意思。
“你——知道蓮心訣嗎？”男人很快平靜下來，前後對比之大，判若兩人。
“……“想也知道男孩不知道。而且這個話題也是被突兀的提起，沒有一點征兆。
“它是這世上最上乘的武功！流傳於武林傳說之中，四章修成之人，就連飲恨魔經第九重也奈何不得。但是卻從來沒有人真正將它找出並煉成……“男人自顧自地說道，毫不掩飾自己的向往，“但是，本王，已經將它找到。”
找到又如何？男孩沒有興趣聽下去了，沉默著低下頭。
“可是，竟沒有一人能夠修煉它！”男人的神情變得無比惋惜，“因為，它的要求實在太強人所難。蓮心訣總分絕欲，靜心，情動，涅槃四章。功力的增長竟與自身的情緒息息相關，一喜一怒都會影響接下來的修煉。修煉蓮心訣所得的內力與尋常內力不同，那特殊內力不是在氣海丹田，而是隱藏在血脈之中，心緒一動，血氣翻湧，內力就會隨之而動。內力越是深厚，心緒就會不斷適應內力的變化，據蓮心訣殘章記載，修煉蓮心訣，內力從無到有需要從平靜積累到湧動上升，所以心緒也需要從絕對的寧靜到躁動。”
“然而，控製心緒遠沒有那樣簡單。就像蓮心訣四章之名所稱，修煉的第一步就是要絕欲。除了人可以控製的欲望，還包括許多人與生俱來的欲望。世上清心寡欲的人甚多，但能控製自己隔絕外界誘惑，甚至連食欲也一並控製的人，本王至今還沒有找到。”
男孩大概明白這個男人想讓自己做什麼了，但是一顆心還是緩緩跳動，不激動，不思考。
“你不必再說下去。你要做什麼，做就好。”
“你想知道本王要做什麼？”
“不想。”
“本王要你修煉蓮心訣。”
“……”
“你想煉成絕世武功？”
“……無聊。”沒有答應的理由，也沒有拒絕的理由，隻剩腦海中的一片空茫。
“哈哈哈，哈哈，好！好！本王經驗豐富，這次一定會培養出成功的修煉者！你先下去，本王稍後自會找你。”
不知從何處出現的兩個灰衣人，一左一右地駕著渾身無力的男孩走。
“等等，你叫什麼名字？”男人叫住他，灰衣人立馬停下，放下手中的男孩。
“沒有。”沒有名字。
男人若有所思地低頭，的確，卑賤如他，多半沒有名字。眼下是那一張青玉案，上麵有名家雕刻的詩文，顯得古雅有趣。
“今後你就叫永瑧。”沒有商量的餘地，事實上也不可能商量。
瑧即美玉，以男孩現在的水平自然是聽不懂的，但是他也沒有糾結於此，男人說了，他聽了。
男孩，不，現在是永瑧，再一次被灰衣人架起帶了下去。
男人站在原地許久沒有動身，隻是輕輕旋轉著指上的白玉扳指，靜靜微笑，一語不發。那樣的神情，與其說是悠閑，不如說是心滿意足。
不一會兒，一個少年模樣的人從房間側門出現，那少年有著一頭罕見的褐色碎發，歪歪扭扭地綰了個結。
“王爺，這是第幾個了？”少年問道。
“記不得。大概是第四批了吧。”男人不甚在意。
“王爺這次沒有提靜脈逆轉的事呢。”
“嗬嗬，提過之後，那些孩子更會誠惶誠恐地修煉，生怕自己煉不成。可是這樣不就更難絕欲了嗎？本王在齊雲樓門前注意到他那種空茫虛妄的眼神，覺得很投緣，這次，應該不會讓本王再失望了。”男人說著，笑得溫文爾雅，一點不見方才激動瘋狂的樣子。
“預祝王爺您成功。”少年躬身。
“赫連隱，要不是你臨門一腳的時候發了瘋，本王早就成功了。”男人臉色又陰沉下來，赫連隱早見怪不怪，原本這人翻臉就比翻書還快。
“屬下惶恐。”
“行了，你快去練劍”男人語氣緩和下來，“若是辜負了你那難得的劍術天賦，別怪本王怪罪於你。”男人瞥了赫連隱一眼，後者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因為他明白，所謂的怪罪會是怎樣恐怖的結局。
原本赫連隱與永瑧一樣，均是男人發現並培養的人才，但是他修煉蓮心訣出錯，改修劍道，憑借出眾的天賦才活到現在，不然的話，沒用的人隻會被男人丟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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