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辰

第二卷、月下梅香隱  【無臉求】五十四、信誓旦旦共享盛世，畫樓西畔月色徘徊

章節字數：1908  更新時間：14-11-09 1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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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會在這裏？”身後突然有一個如海一般深沉的男音傳來，永瑧回頭，正是那個他方才腦海中出現的少年。也不知為什麼他竟如此準確的找到了自己。

    “你要走了？”答非所問，但永瑧知道，北辰一定聽得懂自己話中的意味。

    “世上之事，本就是聚散離別無常。”北辰緩緩笑道，眼中全是柔柔的水色。

    “那我……“永瑧想說些什麼，卻不知為何沒有說出口，就這樣留下了生澀的音節。

    “別想這麼多了，”北辰突然豪邁地大笑，分明刑逖準備的酒宴還沒開始，他卻已經帶了幾分微醺的醉意，“陪我共飲，我們痛飲三百杯！”北辰的領口微微敞開，露出一片不羈而放肆的肌膚，朦朧夜色中不甚分明卻分外引人遐想。

    手中被塞了一個不知何處而來的酒杯，永瑧輕輕地端起杯子，一飲未盡，卻露出了顯而易見的笑意。

    “你是不給我這個皇子殿下麵子嗎？竟然敢不喝完？”北辰佯裝微怒，卻一把奪過了那隻不大不小的酒杯，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一個酒杯能有多大？一個人喝過的地方，另一個人必定也喝過。北辰摩挲著酒杯圓滑細膩的邊緣，那上麵仿佛還停留著人嘴唇碰觸過的餘溫。想到這裏，少年眼中的琥珀色越發濃重。

    此時夜空中飄散著紛紛揚揚的大雪，遠處傳來淡淡的梅花香味，好似高樓上飄渺的歌聲，想細細去嗅去聽，卻杳無痕跡。一陣寒風吹過，假山下吹來幾個梅片，輕輕浮浮地飄到北辰肩頭。

    “來，！我們上去”北辰似乎興致極高，一把握住永瑧的手，手心裏傳來陣陣暖意，驅散了寒冬的嚴酷。

    原來假山對麵是一棟畫樓，雖然曆經風雨的磨礪，但是曾經的漆彩雕飾仍舊曆久彌新。看得出這裏曾經是多麼的喧嘩熱鬧，戲子如雲。

    穿過樓底的曲曲折折的回廊，走過一段登上看台的樓梯，那種古舊沉沉的意味刹那間襲來。而兩人就這樣靠在畫樓的欄杆上。月上中天，遠處擺好的宴席都朦朦朧朧的籠罩在月光下，刑逖似乎正在四處尋找不見蹤影的皇子殿下，眾人忙忙碌碌的亂作一團，但是卻不知道，真正的主角正在這樣一個僻靜幽謐處遺世獨立。

    “踏雪尋梅便是要在月色中才好，梅花是最孤高清麗的，鬧市不宜，居前不宜，若是在山窮水盡，無路可走之時忽見一株梅樹，那才是世間最最清雅脫俗之事。”北辰手中捏著已經空了的酒杯，帶著幾分醉意說道。

    “看來你今日心情很好。”永瑧一語斷定，北辰笑得不置可否。

    “不論前事如何，明日便是龍騰九天，鯤鵬展翅之時！”北辰仰天大笑，少年那介於孩氣與深沉之間的距離，平白地生出了一股獨特的傲視天下的豪氣。北辰眼中的火燃進永瑧眼中，盡是一片灼熱的色彩，那是這天下獨一無二的霸氣。

    “你的未來裏有我。”永瑧似乎也被感染了，十足篤定地語氣。

    北辰低笑一聲，夜空中飄來了一片梅花花瓣，還在半空的時候就被他截下。盯著這樣一片小巧精致的梅花花瓣，北辰喃喃低語，隻是那句子隱沒在風雪中聽得不甚分明。

    “……夜雪初深，杳落雲歸處。淺淺梅香雪跡，月徘徊，涼如水。酒醒，愁亦醒。佳人何處倚，玉箸如雨暗泣，誰人傍，小寒夜。”北辰吟罷，露出一抹不羈的笑意，沒有了往日那若有若無的威嚴，反倒多了一股濁世翩翩佳公子的氣韻。

    “這是詞嗎？”永瑧問道，畢竟還是在齊雲樓前待過很久，那種文人之間連篇累牘的唱和他也聽了不少，但是對於他這樣一個隻認得一些常用字的人來說，北辰方才所說，無異於陽春白雪。

    北辰說出這首詞原本存了幾分調笑之意，見永瑧這樣說也就隻能笑而不語。

    “你是欺負我沒有文采？”永瑧眼睛裏是透露著不甘的笑意。

    “永瑧，”北辰笑容一凜，突然變得無比正緊，“文采之於人不過錦上添花，得之不多，失之不少。不論你怎樣，都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存在。”

    “不管我目不識丁或者乞丐出身？”

    “人站在死亡的岸邊默想著今生和來世，我們沒有什麼不同。不管你前事如何，此刻站在我麵前的都是你，隻有你。如果你願意，可以陪我一起走下去，從紅口白牙少年青蔥，到白發蒼蒼垂垂老矣，你我共賞世間百態，共看十丈紅塵，共遊千山萬水，共享壯麗江山。”北辰的眼中有著信誓旦旦的光芒，恰似寒夜中的一星燈火，照得人心扉洞開。

    夜已極深，風雪交加，直吹得人身上寒浸浸的。梅花在夜空中狂舞，淩亂而極富美感。

    深夜裏，畫樓上，二人對望，相顧無言。

    “我……“永瑧剛想說話，隻覺得身子刹那間好似墜入冰窖，又好似跳入火坑，忽冷忽熱。口中嚐到腥甜的味道，“我……“一語未竟，永瑧轉身而逃。

    耳邊全都是瑟瑟的寒風和陰森森的山石草木，喉嚨裏的腥甜終於抑製不住，化作一口鮮血噴湧而出！一口血吐盡之後，全身的力氣都仿佛無影無蹤，穿過那一處假山的縫隙，永瑧整個人都癱坐在雪地中。越是回想方才的事，口中鮮血就湧得越多，血脈奔湧，心跳如鼓。聽到身後隱隱約約的腳步聲，永瑧心知那是誰，慌亂地屏住了呼吸。

    北辰追到假山前，卻發現永瑧失去了蹤影。

    他望著地上那一灘好似爛在雪地裏的山茶一般的血跡，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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