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96 更新時間：14-08-16 22:33
蕭寅爆喝一聲，長身躍起，向腰間一拍，一柄七尺軟劍躍然手上。揮舞抖動間，隱有“錚錚”聲響。張青輕輕一笑，道：“來得正好，看看是你的本事大，還是我的蠱蟲厲害。”
銅鈴搖晃間，自銅丸中爬出一條紫黑色的長蟲，張青雙眼閃過一絲愛撫，唇角輕啟，自喉嚨中發出一陣“咯咯”的輕響。但見那蟲如喝醉了的大漢，搖搖晃晃，左右扭曲，又如翩翩起舞，伺著銅鈴爬了許久，忽而將整條身子弓起，猛地一彈，朝蕭寅身體而去。
仲惜年驚的後頸冒出一層冷汗，蕭寅疾步後退，眼見蠱蟲便要落其頸間，隱約見人影一閃，但聞一聲悶哼，一人頭重腳輕，摔倒地下。
蕭寅連忙將那人抱起，急問道：“你怎樣了？”低頭一看，隻見那蠱蟲已鑽入其耳蝸，僅剩一條紫黑色的尾巴留在外處甩來甩去。蕭寅怒自心頭起，張手一抓，再去看時，那蠱蟲竟已消失不見。
蕭寅道：“我自敢與她抗衡，便已有了對付這毒蟲子的辦法，你又何必急於一時，反而跟著搭上性命？我若回去，該怎樣與王管家交代？”那人道：“二少爺外出之時，我爹曾千叮萬囑，萬事不可讓少爺你臨險，蕭家對王家世代大恩，一條性命又算得了什麼？”
蕭寅忍不住簌簌落淚，道：“你放心去吧，我若能活一日，定當將你一家老小好生照顧，且絕不會讓你白白喪命。”那人微微一笑，兩行淚自眼角滑下。蕭寅拂手將淚水拭去，手腕掠至其頸間，忽而三指化勾狀，輕輕一扭，伴隨“咯咯”兩響，那人將頭一垂，含笑而去。
張青冷笑道：“他舍身救你，卻反被你掐死，想你竟是這般報答救命恩人的？”蕭寅吞淨眼淚，持劍起身，倏爾揚手，劍尖抖動間，指向張青咽喉，恨聲道：“這蠱蟲顏色越深，毒性越大，難道要我眼睜睜見他被你折磨麼？”張青笑道：“你若肯求我，說不定我還有辦法救他一命，嗬嗬，又何必如此心急呢？”
蕭寅聽在耳中，雙眼如赤，不由分說，抖起長劍，朝張青刺去。張青右手一揚，甩出一枚袖箭，淩空翻了個身，將裙擺撩起，係於腰間。兩腿連環踢出，數枚羽箭似急雨一般飛向蕭寅。蕭寅兩手一拍，一柄軟劍竟一分為二。
此時，亭外雨滴間歇，霎時間，隻聽“嘶嘶”之聲破空傳來，蕭寅雙手揮動，如龍吟，如虎嘯，似幻似醒。忽而行走四身，又時而輕盈如燕，劍尖著地而起，雙腳落地無聲，眨眼之間，已將數枚羽箭格擋出去。
張青見狀，恨意大起，卻又忍不住粲然一笑，道：“怪不得這般大的口氣，原來隱藏了一身本領。”蕭寅因方才一事耿耿於懷，氣道：“恁你怎樣多說，拿命來罷！”長劍卷起數道劍花，劈砍刺挑、撩圈攪撥，猶如猛虎下山之勢，道道劍光向張青襲去。
張青眉頭緊鎖，甩出兩枚袖箭，蓮步躍出，兩腿在涼亭石柱間一點，跳至金朝天麵前。仲惜年暗叫一聲不好，未待話音落地，一支明晃晃的袖箭已抵上金朝天的咽喉。
仲惜年急道：“青兒不可，有話好說，且不得傷了師叔公。”張青笑道：“廢人一個，活著又有何用？”仲惜年道：“你已將顧兄弟害得不人不鬼，萬萬不可一錯再錯。”張青道：“你若要我放了他也可以，隻需答應我兩個條件。”仲惜年想起金朝天數年來之慘境，實在不該再遭劫難，稍一沉思，堅定道：“你且說來，我若力所能及，絕不會食言。”
張青雙眼閃過一絲陰鬱，一字字道：“殺了寒天徹和夏侯漣漪。”仲惜年一怔，道：“事到如今，你為何還不知悔改？寒天徹與漣漪師妹非但沒害過你，且還一直惦記你安慰，你不知感激也罷了，怎會這般冷血，非要置人於死地方可罷休？”張青道：“若非她二人從中作梗，你為何對我如此冷淡？”仲惜年道：“我與你緣分淺薄，根本與旁人無關。”張青將頭一轉，恨聲道：“不管怎樣，她二人若不死，這姓金的就不能活。”
蕭寅道：“今日即便你殺了他也難逃一死，還不快些束手。”張青笑道：“束手？黃泉路上有人相陪，是何等的快活？”蕭寅道：“你這妖女，年紀輕輕做這種下流勾當，當真害人不淺。”上前一步，斜眼瞧見那金朝天雙手雙腳酸軟無力，心中已知大概，思忖之餘，又悄悄退了回來。
張青嬌聲道：“姓仲的，你考慮的怎樣了？”仲惜年雙眉緊鎖，麵露艱難之色，卻聽金朝天道：“數年前，我本已該死了，如今苟活十幾年，卻也足夠。惜年，你且記住，江湖中，大奸大惡之人數不勝數，一旦信錯，必將萬劫不複。寒姑娘對你一番深情，且於我有救命之恩，這番情感，決不可錯報。你若忍心傷她，莫說是你，便是我死了，亡靈也不得安慰。”頭稍一側，道：“若這位姑娘非要殺人才肯罷休，我金朝天寧願將命送上了。”
張青怒不可遏，一掌打在金朝天後心，道：“取你的命，隻待我舉手之間。”仲惜年急道：“青兒不可。”話聲落地，但隨一聲悶哼，隻見金朝天向前一傾，大口鮮血噴了出來。
仲惜年氣道：“我有負你，隻管來找我就好，為何要牽扯他人？師叔公現狀已足夠淒慘，你何必還要補上一刀？”張青道：“少再在我麵前惺惺作態，那日在張家你本已答應此生絕不負我，奈何聽那連絕一說起寒天徹對你戀戀不忘，就變了心？臨危之際，竟也袖手一旁不管我的死活。”
仲惜年道：“連絕手段殘忍，那種時刻，我若再言語相擊，你哪裏還有活命的機會？”張青冷笑道：“如此說來，我倒應當感激你救命之恩了？”仲惜年長歎道：“那又怎樣？伯父伯母臨死一刻都未能明白我良苦用心。”張青笑道：“他們若不明白，怎會死的如此安詳？”仲惜年不解道：“你本有一身本領，為何不阻止毒娘子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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