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608 更新時間：14-08-19 22:24
大雨滂沱，一心隻顧著要早些見著那人，卻忘記了其他一切，當碩大的雨珠砸在自己身上時，紅妝才意識到，雨還在下著。
淋著雨水，一路匆匆忙忙的趕到大門口，心中已將那人的輪廓描繪了千百遍，現在已不知是何模樣。
行到門口，不遠處有人打著雨傘，手中提著一盞昏黃的小燈，在黑暗之中卻是熠熠生輝。
和記憶中的身影已相差太多，那道身影又比以前挺拔了不少。
快步過去，有些不敢置信，紅妝輕輕的喚道那人的名字：“肅慌？”
對方提著照明的小燈走到他麵前，雨傘遮住了頭上的大雨，帶著那人身上的體溫，一陣暖意襲來。
天色黑暗，紅妝努力抬頭看向麵前人的麵容，隻覺得他的輪廓比以前更明顯了，個子現在也要自己仰著頭才能看見他的麵容。
忽的，一隻手猛的將他攬入懷中，先前昏暗的星火一下泯滅，隻剩漆黑一片。
懷中的心咚咚的跳著，那份從未有過的悸動現在如此明顯，臉龐緊緊貼著他的胸膛，無限安心。
“紅妝……”
頭頂響起肅慌的聲音，當年那道稚嫩的少年音已經變得十分深沉，每一道聲線，都讓他沉淪不已。
這一聲，也讓紅妝徹底的崩潰，積蓄多年的情感一刹那得到了釋放。
肅慌輕輕撫了撫懷中人的頭，似是安慰，而後在其額頭上一吻。
肅慌的唇是顫抖著的，他雖然是安撫著自己，可他卻是不安的，紅妝感覺到了。
他有些疑惑，抬起埋在他胸前的頭問道：“你怎麼了？”
迎接他的，是肅慌突如其來的吻，紅妝怔在原地，大腦如被抽走了所有思緒，動彈不得。
觸碰到的是肅慌溫潤的嘴唇，鼻尖擁有的全部是這個男人的氣息，那一刻，紅妝卻陶醉的想要哭泣。
肅慌的吻愈來愈深，紅妝整個人都已經伏在了他的身上，現下他已無法思考更多，去想更多，他要抒發的隻是這五年的相思之意。
一吻終了，肅慌緊緊將他摟在懷裏，手中的雨傘早已丟棄在旁，似乎要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擁抱麵前的人。
“肅慌……”紅妝想哭，卻是一滴眼淚也流不下來，他等了這個人五年，他終於回來了，或許迎接自己的會是地獄般殘酷的刑罰，但他已經不管不顧了，他知道麵前的人喜歡自己就好，這樣，足矣。
肅慌慢慢鬆了緊著紅妝的手，那一刹那，紅妝忽然有種他要離開自己的感覺。
不安的伸出手要抓住他，情不自禁的呼喚他的名字，他隻想留住他：“肅……”
未說完的話一下噎在喉中，紅妝瞪大了雙眸看著眼前的人，滿目絕望。
因為此刻，離了自己身上的那手，正摸著自己的身下。
聲音可以變，妝容可以裝，但男人的象征卻是不可磨滅的事實，無論如何也抹滅不去。
當那雙微熱的大手探到自己身下時，紅妝便清楚的感覺到，整個世界都灰暗了。
……
“嗬……”
肅慌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說不盡的嘲諷與冷漠，與曾經和自己作對時不一樣，此刻的他讓紅妝感到冰冷而絕情。
“果真……你果真是在騙我……”
紅妝已經慌了神，大腦一片空白，顫抖著身子，不知是因為身冷還是心冷，似是呢喃似是吼叫，不停的說道：“不是的，我並未想騙你，從未想過……”
盡管是黑夜，可紅妝依舊清晰的看見肅慌眼中的血絲，隻聽他朝自己道：“相識六年，你竟一直在騙我，你可知，我是多麼相信你！”
“肅慌！”紅妝定定的看著他，再也不用在他麵前裝作女兒音，聲音反倒是鎮定了下來，他帶著一絲期望的問道：“你可知我為何要欺騙你！”
肅慌卻是不說話了。
紅妝的眼神暗了下來，覺得指尖都開始冰涼，他苦笑道：“是，我是騙了你，我邱紅妝本不是紅妝，是個真真實實的男兒家！”
眼前的人在聽到“男兒家”三個字時，明顯的震了一下。
那樣細微的動靜紅妝怎麼會察覺不到，心髒的地方開始抽搐的疼痛，他繼續道：“待到今年及笄之年，我便可以恢複男兒身份，那曾是我最期盼的時刻，可是肅慌，因為你的出現，現在卻成了我避之不及的噩夢時刻！”
“哈哈哈！可笑，可笑之極！！”肅慌突然大笑起來，仿佛麵前的人在說一個笑話，而後冷冷道：“你知道麼邱紅妝！”
他看著麵前衣衫濕透的紅妝，一個字比一個字殘忍道：“你真惡心！”
天空閃過一道驚雷，照亮了紅妝慘白色的臉，本是鎮定下來的身子又開始不自覺的在顫抖，他隻覺得腳底都變得輕浮，站立不穩。
“為了我而隱瞞男子身份，你是想說是因為喜歡我嗎？喜歡同樣身為男子的我？”
“你不是因為喜歡我，而是因為，你的心思齷齪！”
紅妝看著他，不發一語，此刻他的胸腔除了疼痛與難過，還有無法消除的惶恐與絕望，因為他已經清楚的了解到，肅慌，討厭身為男子的邱紅妝！
不，不是討厭，而是憎惡。
身子終於沒了力氣栽倒在地，他抬起頭，看著那個居高臨下盯著自己的男子，他無法從他臉上看出一絲一毫的難過與憐惜，有的隻是冰冷與狠絕，還有憤怒與仇恨！
能聽到他斷斷續續訴說的聲音，無奈而可笑：“為了你，我回了我不願回去的京城，想著有一天，無人能阻止我和你在一起，我可以用著八抬大轎，將你從這平安鎮風風光光的取回家裏，可以要這天下人都祝福我……”
“想著等你身子好了，我們可以多生幾個孩子，讓家裏熱鬧起來，不讓你感到你隻是一個人……”
“可是後來……”肅慌又笑了起來，無限苦楚，無限嘲諷：“我幻想了那麼久的伴侶，竟是一個男人！嗬嗬，我真是世上最愚笨之人，邱紅妝看見我為了你這樣，可開心？”
肅慌的每一句話，都讓紅妝感到疼痛，如針紮，密密麻麻的疼。
但是，“我絕無半點，玩弄你之意，肅慌，我喜歡你。”
無論自己現在說什麼，他知道那人也不會信了，可是他忍不住解釋，無力而蒼白。
雨未有停止的跡象，紅妝癱坐在雨水形成積水潭裏，看著落魄而悲涼。
可那又怎樣？
肅慌的眼神沒了先前的無奈，變得平靜起來，他終究是欺騙了自己，他這一生最恨的，便是欺騙自己的人。
他冷冷對他道：“喜歡我？嗬嗬，你的喜歡不過是欺騙。”
紅妝低著頭，本是無光的眸子現下更是暗淡，自己在他眼中就是一個笑話。
他知道，他喜歡的隻是女兒身的邱紅妝，雖然已經明白，但現在卻是真正痛的沒了力氣。
“新任太子的事情可是聽說了？”
未料到肅慌突然問了這麼一句，紅妝怔怔的看著他，下意識的點點頭。
肅慌的笑容變得邪魅起來，問道：“可知新太子的名諱？”
他搖搖頭，但心中的不安感驟然升起，他知道，現下的肅慌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提起這件事。
猛的，他似明白了什麼，眼中的震驚伴隨著肅慌的話語一起浮現。
肅慌看著他陡然聚變的神情，帶著惡意慢慢道：“天朝新任太子，皇姓軒轅，名諱肅慌。”
一語道完，隻剩靜謐。
此刻的紅妝，已經是說不出一句話了。
他知道他來自京城，他知道他身世不凡，可他卻從未想過，麵前這人的身世竟是如此的尊貴，自己與他，不僅是性別之間的差異，還有身份的雲泥之別。
可無論肅慌的身份是怎樣，都也無法遮掩自己欺騙他的事實。
他不知道，現在的肅慌，才是他噩夢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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