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15 更新時間:14-06-30 20:05
泗峽城裏很熱鬧,百姓們似乎並沒有被陰霾罩住,照常過著日子。若萱在天橋底下買了兩塊燒餅,遞給褚越一個,雖然他一直捏在手裏沒吃,但她獨自一人也吃的很歡,一路從說書的茶廊走到運河邊,都聽到人們在喜滋滋的談論當今聖上最受寵愛的樂妃,說是樂妃怕冷,皇帝陛下便將親自圍獵,打下三隻白額虎,將它們的皮毛做成裙卦送給了樂妃,隻為博美人一笑。
不知不覺已走到運河邊,這條促進商貿繁榮的運河有條小分支,可以直通泗峽城外的郊區,若萱啃掉最後一口燒餅,拍了拍手,轉頭問褚越:“你說,那三頭白虎真的是皇帝親自打下的?他有沒有作弊?”
褚越笑了笑:“我以為你關心的應該是那套裙卦是否美麗!”
若萱嗤笑道:“再美麗又怎樣?若不是誠意之作,再厚實也不溫暖!”也許是今天陽光太好的錯覺吧,她抬頭看他時,居然覺得他照拂在她臉上的目光有些暖意。
若萱蹲下身子看了看,抬頭問:“你會劃船麼?”
“會!”
“嗯……可以讓我劃麼?”
“……你其實是想我說不會吧?”
若萱一副被你猜中了的表情,褚越無言上了小船,若萱跟著跳上,褚越結了繩索,她拿起船頭的竹竿,有板有眼的開始掌舵。
褚越悠閑的坐在船中,一手撐在船沿上,享受著被人服務的待遇,隻在中途好幾次觸岸時才幫一把手,將船身撥回河中央。出了城,河水漸漸變淺,撐一下竹竿可以使出好遠,若萱終於沒轉錯方向了。
不多久,兩岸出現一片片火紅的楓樹,如今不是秋季,這些楓葉仍舊是紅色,兩旁越來越密集的楓樹,漸漸遮擋了河道,一伸手便可摘到一片楓葉。若萱已棄了竹竿,坐在船頭,此時,碧水紅葉,清風吹蕩,小船順著水流幽幽行駛,她伸手摘了一片楓葉把玩,指著前麵越來越清晰的堤岸,說:“這裏是霜林穀,這裏的楓樹一年四季都是紅的,是泗峽城的一大奇觀。霜林穀裏有泗峽城裏最好的酒樓雙飛客,我今日就是請你來喝酒聽故事的!”
霜林穀裏風景如畫,碧水紅葉中掩映著幾座木樓,遠遠地,傳來一陣笑鬧聲,隱隱有酒香飄蕩在林間。
若萱很熟稔地在前引路,路過一座竹樓時,樓上的門簾忽然掀開,玉珠清脆的響聲中走出一個女子,手中端著杯盤緩緩下樓,見到樓下兩人時頓住了腳步,清朗的聲音喚道:“萱姑娘,昨兒又打碎一隻天青釉的酒杯,若不趕在程家的壽宴前補上,怕到時拿不出成套的天青釉酒具!”
若萱抬頭回道:“剛我回來時,瞧見碼頭上鳳隅的瓷商還沒走,碧桃腿腳快,你讓她趕緊跑一趟,沒準這就補上了。”
樓梯上的女子應了,瞧見若萱身邊的褚越,點了點頭,卻沒多看。
若萱走了兩步,回頭又叫住女子:“慕橙!讓沫梨把我那套五彩瓷杯拿來,我要在離天居招待貴客!”
“好!”女子動作麻利地下樓遠去。
若萱回過頭來,瞧見褚越正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問:“怎麼了?”
“這是你的地方?”
“是啊!還不錯吧?是我姥姥留給我的唯一紀念,去年,她過世了!可是她還留給我慕橙、沫梨她們啊,她們都很能幹的!”
若萱的話頭一起似乎就要停不下來,褚越邁開腳步,道:“不是要招待我喝酒聽故事麼?”
落座在離天居,雙飛客酒樓裏最雅致的所在,竹樓後有碧泉叮咚,悅耳動聽好似絲竹管樂,珠簾掀動,又是一聲脆響,一身素白衣衫的女子端著瓷盤走了進來,五隻酒杯是極淡的五彩,好像隻上了薄薄的一層釉,晶瑩剔透,與女子素淨的眉眼交相呼應。
“謝謝你,沫梨!”若萱有心炫耀一番,給身邊的女子使了個眼色。
沫梨淺淺一笑,素白的衣袖中伸出纖纖玉手,指尖凝了個訣,打著漂亮的手勢,碧色的酒從壺中翩然飛出,落入每一隻酒杯中,瑩白的手翻飛在碧色的酒波之上,很是好看。
若萱向褚越笑道:“我教的,好看麼?”
沫梨淺笑道:“沫梨隻會這點道行!”
褚越瞧著她用於花式斟酒的純熟技法和得心應手的靈力,難得的點了點頭,讚許道:“姑娘很聰明!”
沫梨笑了笑,向若萱告退,珠簾輕響處,腳步聲漸漸遠去。
褚越執起麵前一隻淺綠酒杯,喝了一口,道:“酒喝了,故事呢?”
“嗯……”若萱一手支著頭,一手執著酒杯淺淺的抿了一口,似在思索如何說起,半響,才道:“那是一個月半月前,現在的燕城主還不是城主時,那個夜晚,由於天氣漸寒,來喝酒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柳泉居裏隻餘了一人……”
昏暗的燈光裏,一人獨酌,桌角邊長長的影子平添了幾分寂寥。若萱站在屋外看了一會兒,她早已打發慕橙去休息,本來要進去提醒他酒樓打烊應該結賬離去的,可走至門邊瞧見他一杯杯往下灌,神色說不出的淒惶,便又生生的止住了腳步,她輕輕拉起了窗上一排的竹簾,放月色進來。
那晚燕飛鏡換了一身尋常衣衫,獨自一人來雙飛客買醉,迷蒙的雙眼裏刻滿悲傷,若萱從未看過那樣刺骨的冷意,帶著一絲絕望的自暴自棄,身邊一壇又空了的酒壇,滾落到若萱的腳邊。若萱彎腰拾起酒壇子,想起曾見過他一麵,記不清是什麼時候了,也許就不久前吧,在泗峽城裏,他騎著一匹白馬,英姿勃發,正是人生得意之時,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中那麼璀璨奪目,完全不能與眼前這個留著青刺胡子,一臉倦容的男子聯想起來。
可若萱知道,他就是燕飛鏡,泗峽城的少主。
若萱走近時,他已經醉倒在桌上,頭枕著一條手臂,另一隻手中還拿著酒壺,若萱推了推他,“燕公子,我們打烊了!”他沒有反應,又推了推,還是沒反應,若萱正思量著,是不是叫碧桃直接將他甩出霜林穀,或是給他一隻船,讓他順著水流直接漂回去,可若他迷糊裏一翻身,淹死了怎麼辦?她可不能給燕城主賠這麼大個兒子。
想了想,還是給他一床棉被好了,正欲轉身,他口中的喃喃吸引了若萱的注意,若萱絕不是愛打聽別人小秘密的人,隻是小姑娘家好奇心重,沒有辦法,於是湊近了些,才聽見他好像叫了兩個字的名字,就在這時,一滴晶瑩的淚從他的眼角滑落,若萱下意識的接住這滴淚,看了看燕飛鏡,略一思索,她決定看一看燕飛鏡心裏的悲傷是什麼,雖然她知道進入別人的夢境不太應該,可就是忍不住一探究竟。
沉寂的夜裏,她悄悄施動靈術,用安魂笛裏隻有她知道的功能進入了他的夢。
閉上雙眼看到的卻是一片霧,白茫茫的一片,過了一會兒才漸漸清晰起來,好像是在一座長滿了花木的庭院裏,一株綠色牡丹花斜斜地倚著籬笆,在它的身前,是一雙模糊的身影,相依相偎,似在傾訴情話又似在淒苦離別,看不清他們的樣子,因為那團白霧又籠罩上來,掩蓋了所有。
若萱無奈的睜開眼睛,她想她知道那團白霧代表了什麼,說明夢境的主人想要埋藏一切使他痛苦的記憶,於是選擇了遺忘,她轉身離去,因為看不清他的悲傷,所以也根本無從幫他。看著他痛苦的模樣,她便一直覺得,要是褚越忘了什麼事,一定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
第二天卻從慕橙處得知老城主已過世一月的消息,再去柳泉居看時,早已沒有他的身影,再之後見到燕飛鏡是在他繼承城主之位的祭祀大典上,蒼白的麵容已恢複往昔的英俊,那雙眸子又黑又沉,好似深邃,卻其實並無一物。
若萱回想起祭祀時的燕飛鏡,小小的分了下神,褚越提醒道:“那麼牡丹花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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