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55 更新時間:14-07-09 08:01
轉眼到了年底,果然,三太奶奶是在冬月十九去世的,葬禮簡單而隆重,三太奶奶正好一百歲,生前所慣用的東西,除了那個看“病”用的小箱子留給了我之外,全都陪葬了,而且三太奶奶生前有吩咐,她要煉化火葬,不要土葬!
第二年,我十三歲了,正好上初中,而父親也因為工作原因,被調到區裏的醫院任中醫科主治醫師一職,媽媽也調到藥局任中藥局方劑,而我和哥哥,則是轉學到了區初中學校,一般放學後,我和哥哥基本上都是先去區醫院,因為那時候家剛搬遷,我們太小,還不敢用樓房裏的煤氣,而媽媽更是不放心我們倆,正好,中醫科幾乎一天都沒個病人,所以我和哥哥放學後,就去父親的科室學習,父親除了督促我和哥哥的學業之外,還有醫術,哥哥在媽媽的中藥局裏識藥,我則跟著父親看針灸穴位掛圖,學習針灸,我記得當時問父親:“為什麼沒見過您除了治療“癔症”之外,幾乎都不動針呢?”父親是這樣回答的:“寧舍十副藥,不行一根針!”
不過,不久後,我就知道針灸一道,確實奇妙無比!起因就是,同為醫生的西醫科室,新調來的兩個西醫醫生,據說是名牌醫學院畢業的,當時他們上班時,那病人都排滿了,後來他們更是大放厥詞,說中醫科室幹開著,都沒見有患者,應該取締,讓父親去給他們做助理醫師,那幾年正趕上改革開放的大潮,所有的行業突然之間一切都朝“錢”看了。但院長也是中醫出身,除了給那倆西醫一通狠訓,還特地跟父親說別介意,因為他和父親其實應該算是師兄弟,當年在醫學院裏是同一個老師帶出來的。
父親雖然嘴上不說,其實心裏也憋氣著呢,直到有一天,趕上周六,父親值班,我就和父親在他的小辦公室裏看針灸掛圖,外麵突然很吵,父親出去一看,原來是區裏的高中舉辦運動會,可有三個高中生嫌天氣太熱,吃的冰淇淋多了些,一下子就胃腸感冒了,高燒不退,人也昏迷不醒,父親的中醫科室和急診科室麵對麵,父親一見這仨大孩子都人事不知了,頓時就要過去幫忙,可此時值班的恰恰是那倆西醫,說什麼等中醫的草藥湯退燒了,患者也該燒的腦殘了!父親一聽就不樂意了,於是打賭,他們用西醫的方式退燒,而父親,用中醫的方式,看是西醫的快還是中醫的快!父親輸了就給他倆當助理醫師去,他倆輸了以後就別看不起老祖宗傳下來的中醫!
院長叔叔都驚動了,患者家屬一致要求用西醫的方案退燒,而隻有一個姓楊的孩子,他家是外地的,父母不在身邊,所以他就被人們推給我父親做“實驗”了!院長叔叔也挺搞笑的,他竟然拿著一個秒表,和患者家屬們一起站在觀察室外麵(當然,我也和他們在一起),“開始!”按下秒表的瞬間,那倆西醫是一通手忙腳亂!什麼冰袋敷頭、肛門灌腸的,光點滴瓶就掛了三啊!
再看父親,不慌不忙的掏出一個小針包,那是他貼身的銀針針包,一攤開,裏麵長短粗細的銀針一應俱全,父親選了幾根,用酒精棉擦拭幹淨後,就給那個高中生行針了,連藥都沒用!
八分鍾後,父親起針,並用酒精給那個高中生擦了擦耳後和前胸,十分鍾後,體溫計顯示體溫三十七度!當護士報出體溫時,那倆西醫還在忙著換冰袋、吸氧呢,院長叔叔率先鼓起了掌聲!
這下大家都知道了,中醫,不是慢,而是他們就沒碰到過急救時的中醫!從此那倆小白算是老實了,並且也不動不動就說西醫如何如何了,因為父親治療的那個高中生,第二天就回學校上課了,而他倆的病人,在醫院又住了一個星期才病情穩定,十天後才出院,並且是滿手的小針孔,都是紮點滴紮的!
這個小故事讓父親的中醫科室頓時爆滿,我被迫把學習基地搬遷到了父親的休息間!雖然父親是靠針灸之術揚名的,但父親自那次打賭後,就沒再動過銀針!都是用湯藥給患者治療的,有人說喝湯藥太難熬了,請父親給他做針灸,父親告訴他們:“針灸一針一百,你要做我就開方子你去交錢!”,嗬嗬!父親用這辦法嚇退了不少不想喝湯藥的病人呢!
直到我十六歲時,院長叔叔帶了一對中年夫婦找到父親,請父親出手救救那個中年男人!那中年夫婦是靠賣菜維生的外地人,因為要起早上菜,每天都二三點鍾就坐車去菜棚扣菜,然後拉回來放市場上賣,兩個月前,他們的菜車出了車禍,傷了十個人,幸好沒有人死亡,但菜車的主人也僅僅是賠償了他們的一些醫藥費,而中年男人的右臂,從此就失去了知覺,變成了獨臂,法醫鑒定為“三級傷殘”,也去北京的大醫院看了,專家說治愈的希望渺茫,並且要巨額醫療費用,他們家有三個孩子在上學,上有一對老人要奉養,哪有那麼多錢啊?父親問中年男人:“你現在能不能動動你的右胳膊,看看現在能動彈到什麼程度?”
中年男人隻是輕輕轉了轉手腕,就不再動彈了,父親又給他號了一下脈,告訴他們明天來複診,聽信兒!院長叔叔送走他們後,又回來了,問我父親:“師兄,怎麼樣?能有把握嗎?”
“你先說,這兩口子和你什麼關係?”
“唉,他倆是我妹妹的婆家侄子,兩口子是實在人,他家前幾年鬧水災就跑出來了,後來聽說水退了,就又回去一趟,但那的廠子正好裁員,男的就下崗了,女的沒工作,聽說咱們這兒好賺錢,就來城裏打工了,這兩年兒剛買了新房,剛過上幾天安穩日子,就出了車禍了,這一家老小,都指著鎮江那孩子養活呢!”鎮江,就是那中年男人的名字,後來我父親知道他也姓李。
“是挺可憐的,這樣吧,你說你開一回口,我也不搏你麵子,我隻能盡力,要說恢複如初那是不可能了,但恢複個八九成兒,還是可以的,具體要行針多久?我也說不清楚,得看患者的恢複能力。”
“行,隻要師兄肯出手幫忙就行!”
待院長叔叔走後,我問父親:“爸,你不輕易動針的,怎麼這回要破例呢?”
“老丫兒啊,”雖然我十六了,可我父親依舊叫我的昵稱:“難得有這種病例,除了看著人家實在是可憐之外,還有,就是讓你看看,銀針究竟有多大的治療能力,不光是‘癔症’用的上,在一切疾病領域裏,銀針幾乎都能根治或治療,你要記得,行針,是為了激發人體的潛能,將潛伏在經脈中的多餘的元氣激發出來,流通於阻塞的經絡裏,但激發後,元氣也要一段時間才能回流到潛伏之地,一旦在回流期間再有病症發生,就隻能靠藥物的治療與滋養了,所以不是急症和久病難醫的患者,一般是不能動用針灸之術的。”原來如此啊,怪不得真正的針灸之術,父親很少施展呢!
在第一個月裏,父親每天都為李叔叔行針,幾乎沒有間斷過,第二個月開始,父親每隔一星期修針三天,李叔叔的已經宣判死刑的右臂有了輕微的感覺了!不再是用刀劃都不疼的手臂了,而是酥酥麻麻的,就感覺像螞蟻在咬一樣,癢癢的,父親說是經脈正在複蘇階段,第三個月開始,父親用最長的“三寸針”行針了,可憐的李叔叔說,就像過電一樣,那條殘廢的右胳膊在紮上銀針後,自己哆嗦起來沒完了!父親一見大喜,說是經脈還是活的,神經還沒有完全壓死!直到半年後,李叔叔的右手臂,好了八成,就是不能舉直了,剩下的和常人無異了!甚至都能生硬的拽著我父親,非要去他家吃飯,謝謝我父親不可!
還有一次是我的小叔叔,得了麵部神經麻痹(就是人們常說的‘吊斜風’!),而且是反複發作的,當時父親將銀針紮的小叔叔滿頭加半身全是,像個全身長倒刺的刺蝟蝟,因為一連三天的時間,病情急劇惡化,第一天是眼角和嘴角向上歪,第二天就向下了,第三天幹脆向兩邊扯了!小叔叔睡覺都閉不上眼睛!父親才不得不給他行針,一個星期的時間,小叔叔就恢複原樣兒了,隻是隨後的幾年,小叔叔一有病就喝湯藥,吃西藥他過敏了!父親說就是因為當時元氣抽調的太厲害,小叔叔要緩好幾年才行。
這是我平生唯一的兩次次見到父親全力施展針灸之術,父親行針時認穴之準、下針之快,都留給了我深深的印象,我心裏暗暗決定,一定要達到父親的程度!
我後來之所以能及時製止那些‘上身’了的病人,很大程度上依靠的就是快速行針的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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